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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印一口,柔声道:“我没想过要有退路啊,我明天就跟你到内地去拿户口本,然后结婚好不好?”
“……”
他木木的望着她,表情有些呆滞。
“怎么了?”
“你是说真的吗?”
他的声音竟带着几许紧绷。
程雪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没说话,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中,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弯了弯嘴角。
她说要跟他结婚,而且她刚刚还主动吻他,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还有被她咬过的麻麻的感觉,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啃咬着,痒得心里难受,他有点激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雪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所回答,正要开口询问,不想他突然从她肩头抬起脑袋,头一偏就直接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刚刚那汹涌又热烈的吻,此时的吻却缠绵得好似秋日的雨。
很温柔很细致,带着他小心翼翼的爱意。
程雪怔楞半晌才回过神来,攀上他的脖颈,下意识的回应着他。
她的回应越发让他激动,他心潮澎湃,然而却还是努力克制着那种压倒一切的欲望,给她最温柔最贴心的缠绵。
就这般吻了许久他才松开,他并没有趁机再往前一步,而是搂着她在身侧躺下,又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带着沙哑的嗓音冲她道:“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他吻缺氧了,程雪低低的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两人就动身去内地了。
程雪如今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容易疲惫,才坐上飞机没一会儿她便开始打瞌睡了。
言景洲见她身子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索性直接将手臂伸过去让她靠着。
程雪倒是也没客气,靠在他的手臂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言景洲在电脑上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她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像是两只小蝴蝶,随着她的呼吸轻轻的颤动着,再往下是她小巧精致的鼻子,鼻尖带着一点半透明的粉色,看上去非常诱人。
在她的鼻子下面是她粉嫩的嘴唇,嘴唇上有两道不轻不重的红色痕迹,他知道是昨天他动作太粗鲁留下来的。
想着昨日将她的唇含在口中的触感,想着与她亲吻之时她舌尖的香滑,言景洲只觉得一股燥热瞬间就在身体里蒸腾开来。
真想再将她的唇咬到口中好好的尝一尝,可是他知道此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更何况他不能再趁人之危了,所以,即便心头的想法汹涌得他几近奔溃但他还是生生的忍了下来。
程雪倒是不知道她睡着之后言景洲对她的yy,这一路睡到下飞机。
从机场出来两人又乘车来到德明,一路直奔到程雪家拿了户口本,又去祭奠了程雪的母亲,两人便准备返程了。
不过在回去之前程雪让言景洲将她送到德明位于郊区的烈士林园。
“你去那儿做什么?”
“去探望一个朋友。”
言景洲倒是没有再多问,吩咐许邵将车子开过去。
烈士林园位于一个半山坡上,许邵在山下停好了车,言景洲不放心她,便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言景洲直觉她要去看的不是一个普通朋友,不过他也没有强求,只嘱咐她快些回来。
程雪抱着买好的香蜡纸钱就直接往山坡上的烈士林园而去,再快要到坡顶的时候,却见从上面走下一个人来。
程雪看到这个人倒是吃了一惊。
李敏芝。
在她的梦里李敏芝是白谦的女朋友,却没想到现实中竟然真有这个人。
她从烈士林园下来想来也是去探望白谦的吧?
不过现实中她并没有听说白谦交了女朋友,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不过,现实里她和李敏芝并不认识,是以程雪在短暂的诧异之后便不以为然的收回目光,自向上面行去。
路过李敏芝身边的时候她却叫住了她,“程雪?”
程雪脚步一顿,一脸诧异的转头看去,“你认识我?”
李敏芝在她的脸上端详片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真的是你?”
“……”程雪敢肯定,这一世里她跟李敏芝并没有见过面,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她的。
李敏芝从包包中摸出一张照片递给她,面上带着一种自嘲的笑,“物归原主。”
程雪接过照片,却见是她的两寸照,这照片她曾经在白谦的钱包中看到过的,不过那都是梦里的事情了,在现实中怎么又出现在李敏芝的手上了?
程雪眉头紧皱,目光带着询问向她看去,李敏芝看她的表情不太友好,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的,“这照片一直被白谦珍藏在他的钱包中随身带着,他在战场上牺牲的时候这照片也被他紧紧拽在手中放在心口的位置。
就连他死后,他的战友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他手中的照片取下来。”
她目光往下看到她手中提着的香蜡,冷冷一笑,“若是白谦知道你来探望他,他会很高兴的。”
说完这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程雪望着她逐渐消失在缓坡下的背影又望着手中的照片,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白谦一直珍藏着她的照片,连死也将她的照片拽在手中。
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她不明白,白谦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梦中他喜欢她她还能勉强理解,毕竟两人同桌过一年,在高中时期也算是好朋友,有这样的交集,他倒是有可能喜欢上她。
可是现实中,两人一直相互厌恶,几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他怎么会也对她有想法呢?
程雪将照片收起来,来到烈士林园中,找到白谦墓碑的位置。
在他的墓碑上贴了一张他生前的照片,他穿着军装,一脸肃穆的望着镜头的位置。
他身上那种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感觉早已消失不见,此时的他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那肃穆的面容也给人一种震慑力,似乎是在告诉别人,他是堂堂的军人,威严而不可侵犯的。
程雪对着他的照片笑了笑,她蹲下身拿出纸钱点燃,又点燃香蜡插在他墓碑前的泥地上。
她一边将手中的纸钱往火堆中放,一边说着话,“白谦,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耳边是萧瑟的风声,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又笑了笑,缓缓道来,“我很好,我们的国家也很好。
五年了,西北再也没有发生过战事,我们的国家也越来越繁荣,你看,你用生命守护出来的和平并没有让你失望。”
她从包包中将照片摸出来,那照片上有几道明显的折痕,可以想象当初这照片在他手中被他拽得多紧。
想着在梦中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他告诉她,保家卫国是每一个军人的责任,他将一腔热血都洒在了这片大地上,无怨无悔,只是临走了却还是有不舍……
程雪一时间心潮起伏的厉害,鼻尖也酸酸的难受。
她直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一点道:“我知道你喜欢我白谦,在我的梦里,你把你要对我说的话通通都告诉我了,你也不要再有遗憾。”
说到此处,她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只是很抱歉,此生已再也无法与你相守。
不过,我心中会一直记着你,我们的幸福安康是你用血泪换来的,你是大家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她将手中的照片丢到火堆中,用手背摸了摸眼泪又道:“希望你能到一个没有小丑先生的来世,希望在那个来世里,由我陪着你。”
望着那照片慢慢燃烧成灰烬她才站起身来,又向那墓碑中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快走到缓坡边时她又转头望了一眼。
在昏黄的暮色中,纸钱熊熊燃烧着,橘色的火苗缭绕,灰色的烟雾不断往上,似要与天空融为一体。
就在那熊熊的火焰中,她似乎看到记忆中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站在那里,他眯着眼睛对着她坏坏的笑,又冲她挥了挥手,声音中似乎还透着少年人的沙哑,“好好照顾自己,哥走了。”
她慢慢笑起来,对着他的方向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哽咽着回他,“一路走好,谦哥。”
纸钱快要燃完了,而火焰也慢慢小了下来,他的幻影转眼间就不在了。
她擦干眼来转过身,迎着远处的夕阳慢慢走向属于她的归路。
我很好,真的很好。
……
程雪上了车,言景洲明显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他拧着眉头,紧盯着她的脸问:“怎么了?
为什么哭了?”
程雪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到他的墓碑想起了以前一起上学的事情。”
言景洲微敛眸光思索片刻,像是不经意的问道:“你的那个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是你以前的同学?”
程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他叫白谦,他的妈妈是我的继母,所以他算我的半个亲人。
他是军人,当年西北,他被派驻西北,后来跟恐怖分子作战牺牲了。”
言景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又将她揽到怀中抱着,柔声冲她道:“别担心,他的家人若我能照顾得上,我定然会好好照顾的。”
程雪听到他这话倒是诧异,他对白谦的态度可跟梦中的他完全不一样,不过她倒是没说破,只靠在他怀中点点头,“好。”
两人到达安淮之后言景洲就直接拉着她去领了结婚证,程雪并不是安淮人,领结婚证还有些麻烦,不过言景洲人脉广,倒是没废多少力气。
拿着结婚证上了车,言景洲毫不客气直接将两个本子都揣进包中,一脸理所当然的冲她道:“这个以后就由我保管着了。”
程雪觉得他这样子简直幼稚得可笑,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冲他笑着点点头。
言景洲又揽过她的肩膀抱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着急了?”
她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怀中,笑着摇头,“不会。”
言景洲眉梢挑了挑,看上去心情不错,“婚礼我会着手安排的,如今你才刚刚醒没多久不宜操劳,等你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再办。”
言景洲做事她自然是放心的,遂冲他道:“你看着安排就好了。”
这两天往返内地和安淮,言景洲手头上积攒了不少事情要处理,所以将程雪一送回家就要去公司了。
“你这两天也累了,先上去休息一会儿,我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言景洲在离开之前又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
话刚说完一个帮佣便走过来冲程雪恭敬的说了一句:“太太,床已经铺好了,您随我上楼休息吧。”
程雪听到她口中的“太太”两个字倒是愣了愣,她转头向言景洲看去,他紧紧捏了捏她的手又冲她点点头。
太太,言太太,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程雪颔首笑了笑,“那我先上去休息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言景洲点点头,程雪便随着帮佣上楼了。
睡了一觉醒来已经过中午了,言景洲还没有回来,午饭已经准备好了,程雪随便吃了一点。
吃完饭之后程雪无事可做,想着两人今天领了结婚证,是该庆祝一下的,思来想去的她最终决定亲手做一顿饭给他吃。
言景洲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急匆匆赶回来了,没办法,老婆还在家等着呢。
回到家里,自有帮佣接过他脱下的衣服和公文包,言景洲一边着急的脱鞋子一边问道:“太太呢?
还在睡吗?”
“太太已经醒来了。”
“嗯,午饭吃过了吗?
吃了什么?”
“吃了两碗粥。”
言景洲换好鞋就直接往楼上走,帮佣急忙叫住他,“先生,太太在厨房。”
言景洲听到她这话却皱了皱眉头,“厨房?”
她在厨房做什么。
言景洲来到厨房门口,果然看到她正在厨房中忙碌。
灶上放着一只小砂锅,此刻正咕噜噜的冒着热气,她将切好的豆腐放在小砂锅中,又将锅中炒好的菜装盘。
她忙忙碌碌的,口中还哼着悠扬的小曲。
鼻尖萦绕着热腾腾的菜香味,在黄昏的光影中,厨房的烟火气似乎都变得如轻纱一般飘渺。
望着在厨房中忙碌的她,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此前他想过,或许这辈子就这样孤独终老,他也从来没有奢求过她能来他身边。
可是现在……
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太快了,这一切都太快了……惊喜来得这么突然,让他手忙脚乱的,他激动着,又担忧着。
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一切,金钱地位房子名利,现在还多了一个她,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有一种恐慌感,他觉得自己拥有得太多了,他真怕这一切只是上天给他的一场幻梦。
可是现在,她的确是真真实实的在他的眼前,他站在他的厨房中,正为他做饭。
这空荡荡的,冰冷又孤寂的房子因为她的到来而温暖起来,他再也不用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独自站在空旷的房子里品尝着寂寞,她的到来会充盈着他的心,充盈着他的一切。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紧紧的抱着,她是他的,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要将她牢牢的锁在身边。
程雪猝不及防的被他抱在怀中,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她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啊,都不吭一声。”
结实的臂膀搂着她,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他将下巴在她的额头蹭了蹭,因为心头那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喜悦,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吓到你了?”
“你还说呢?”
她瞪他,却用筷子夹了一块刚出锅的菜送到他的口中,“来尝一尝。”
他乖乖的一口含进去,她大睁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怎么样?”
“好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她却不高兴了,手掌在脸上揉了揉,皱着眉头嗔他:“一嘴巴的油。”
他觉得她这样子挺可爱,便故意坏笑着将嘴巴蹭在她的脸上,她躲闪不及,被他结结实实的蹭到了,恼羞成怒伸手打他。
他也不躲,由着她打。
她打累了,他就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揉,她仿佛对他无奈透了,嘴上却还是数落他,怪他蹭了她满脸的油。
他就静默着一句话都不说,她爱怎么说他都行。
他很喜欢她闹他,就这样闹他,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就这样的闹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