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年之事
次日清晨。
慕天翊早早便起了床，换了一身轻松的衣服。可眼神却深不见底，好似覆盖着一层冰霜，手中的配枪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力的上了一下膛，慕天翊端详着手中的枪。
他今天，要去调查清楚自己母亲当年自尽的真相。
他今天，要重回那个让他和母亲伤痕累累的地方。
他今天，要亲手解决当年害死了母亲的人。
想到此处，慕天翊将配枪收好，便出了门。
这一天，他慕天翊等了十二年了。
车子一路行驶到戴府，慕天翊却迟迟不敢下车。
他怕。他怕知道母亲自尽的真相，他也怕见到那个所谓的“父亲”，他也怕，那间柴房，母亲就是吊死在了那间柴房。慕天翊坐在方向盘前，拍打着方向盘。
终于，他还是下了车，抬头望去，还是记忆中的那副牌匾，赫然写着戴府两个大字。
一阵叩门后，居然是德叔亲自来开门。
母亲还在世时，德叔便是管家，掌管家中大小事宜，只不过后母进门后，便看不惯之前德叔与母亲有几分交情，硬是把德叔拉了下来，成了最末等的下人。这么多年未见，德叔老了很多，两鬓斑白，从前挺直的后背也弯了，看来这些年来，德叔也吃了不少苦头。
印象中，德叔总是会让自己骑在他的脖子上，陪着自己玩耍，陪着自己读书，还会带自己上街买各种好吃的。
“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啊？”德叔望着面前的慕天翊小心的开口问道。
慕天翊眼含热泪：“德叔，是我啊。”
德叔是当年母亲从杜府带来的管家人，在杜府那几年便一直照顾着母亲，自然是信得过的。
德叔仔细地端详着慕天翊的脸，皱了皱眉头，突然一阵激动：“你，你是，你是大少爷。”
“是我啊，德叔。”
德叔一阵热泪落下：“孩子，当年你被赶出门去，我还四处寻过你，本以为你已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你这是？”
“德叔，回头我们在细聊，今天，我是来将当年之事问个一清二楚的。”说罢，便向着主屋走去。
慕天翊一脚踹开主屋的门，戴崇年和后母正桌边喝茶，转头看到慕天翊闯进来，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你活腻了吧。”
慕天翊冷笑道：“我自然是早就活腻了，拜你所赐。”
“哪来的臭流氓，来人，还不快把他扔出去。”后母冲着门外喊道。
慕天翊后脚一蹬，便将门关严，随即掏出□□。
戴氏夫妇这才慌了神。连忙起身：“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德叔进来，其他的人，一概不许靠近主屋，快点。”说着，慕天翊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看着慕天翊手中的枪，戴崇年只好妥协。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四人。
戴崇年搂着早已慌神的后母，瑟瑟发抖的开口道：“这位公子，您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啊，要钱还是要东西，都好商量的。”
慕天翊神情冷漠，看着面前这个胆小如鼠，毫无责任心的男人，竟是自己的父亲，嘴角扯出几分讥笑。
“如果我说，我要人呢？”
“噢？要几个人还不好说，公子开口就是。”
“我要我娘的命，你能给我吗？”慕天翊突然站起身，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好像下一秒就会撕碎了戴氏夫妇。
后母看着慕天翊的眼神，扯着戴崇年的胳膊大喊道：“是他，他回来了，他没死。”
显然，戴氏夫妇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我劝你们如果还想多活几天的话，就把当年之事我娘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慕天翊冰冷的开口。
“你娘为什么上吊我怎么知道？你得问她去啊。”后母在此时居然还敢不知死活的开口反驳。
慕天翊听到此话，双眼通红，立刻朝着旁边的花瓶扣动扳机，瞬间花瓶碎片散落一地。
慕天翊狠狠的盯着戴崇年和后母。威胁之情尽显。
戴崇年此时挣开后母的手，尽力稳住情绪：“当年你娘就是半夜出去与人私会，回来被我们发现，我本想杀了他，还是你祖母拦下了我，暂时留了她一命。但你娘她怎还有脸活着，就自己吊死在柴房了。”
慕天翊闻言，直接起身，将枪口对准戴崇年的额头：“你就是在放屁，我娘怎么可能与人私会。”
戴崇年此时面对着枪口，却也稍微硬气了起来“我好歹也是个爷们，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娘当年衣衫回来的样子，府中多少人都看见了，说着便指了指德叔，他也看见了。”
此时慕天翊并未放下枪，眼神望向了德叔，却见德叔无奈的点了点头。
慕天翊连连后退了几步，退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这不可能，不可能。
沉默半晌，慕天翊开口“去见的人是谁？”
戴崇年还未开口，德叔却抢先说道：“是陈子轩。”
陈子轩？陈子轩是谁？
戴崇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慕天翊看向德叔：“德叔，如果您知道什么内情，就请一并说出来吧，您也不必担心，这戴府不待也罢，今天过后，您跟我走。”
德叔听到此话，泪水在眼眶打转，愤恨地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希望能有人雪了小姐的冤屈，少爷你没死，肯定是小姐在天有灵。”
“陈子轩其实是小姐的青梅竹马，从小便相识，两人情投意合且早就私定了终身。但是杜老爷并不同意小姐和陈子轩的婚事。因为陈子轩无父无母，家境贫寒，也没什么背景。但到了最后，小姐居然以命相搏想让老爷同意自己和陈子轩的婚事。
老爷无奈这才妥协，但却坚持要陈子轩去军校锻炼五年，混出个样子来才可以回来迎娶小姐，自己会负担军校的所有费用。小姐也答应了，要陈子轩五年以后一定要回来娶自己。
可是就在陈子轩去了军校不到半年时间，就传来了他负伤去世的消息。小姐伤心欲绝，一定要去军校亲眼看到陈子轩的尸体。然后便生了一场重病，差点命都没了。
过了不到一月，杜老爷看中了戴家家大业大，便把小姐嫁到了戴家。
可谁想，五年以后，陈子轩居然回来了。
有一日我在戴少爷门外偷偷听到的。
当年陈子轩去世的消息其实是杜老爷伪造的，只是为了想尽快把小姐嫁到戴府。那时候的杜老爷已经鸦片上瘾，杜府已经没有足够的钱供老爷吸食了，便收了戴府50万大洋作为聘礼。
陈子轩回来的那日，在戴府门前闹过一通，被戴少爷赶走了，可谁知晚上的时候，陈子轩买通了小姐身边的丫鬟红袖递了纸条给小姐，约小姐在城外驿站见面私奔。然后，然后。”德叔越说情绪越激动，居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憋得满脸通红。
众人都闷不做声，德叔平复后继续讲道：“小姐那天晚上大概是临近天明才回府的，全身湿透，衣衫凌乱，眼神空洞，后来戴老爷和老夫人商议先关到柴房，稍后再做处置。结果小姐不堪受辱，就吊死在柴房了。”
慕天翊听到此处，双眼微红，嘴唇煞白，两手止不住的颤抖，他娘这辈子，摊到一个抽大烟需要卖闺女的爹，嫁了个男人也不能安心度日，最后居然被青梅竹马给欺辱，连命都丢了。
想到此处，慕天翊顿时落下几滴泪，随即抬头望向天空的方向。好一阵过后才起身，端起自己手中的枪对准父亲。
黑漆漆的洞口对准自己，戴崇年瞬间大惊失色：“你做什么，你娘不是我害死的，他是自尽的，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戴崇年因为剧烈的恐惧以至于双肩都在颤抖。
慕天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没有直接害死我娘，但你也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我娘嫁过来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对她的，在我娘生下我不到一个月，你就开始逛青楼，我娘去世不到一月，你就娶了这个女人进门。”
“父亲？你还好意思提父亲两个字？在我娘去世的那三年里，我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身上没有一寸皮是好的，大冬天都还要再院落里洗衣服，最后还被这个女人诬陷被赶出了府差点冻死在路边，我怎么没见到有你这个父亲？”
慕天翊声嘶力竭的质问着眼前的父亲，一拳砸到了墙壁上，鲜血直流。
戴崇年身侧的后母已然是害怕到了极点，双目紧紧盯着慕天翊手中的枪，下巴剧烈抽动，生怕自己一眨眼，便会死在这口枪下。
戴崇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慕天翊看着戴崇年的样子，突然开始冷笑：“我离开戴府的那日起我就立誓，曾经你们加注在我和我娘身上的痛苦，我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