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醒这么早？”江如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最近江如琛习惯了早上醒来就把明愿揽到怀里，可今天伸出手的时候却没有触碰到人。旁边的被窝已经自然冷却，少了一点温度，看来明愿已经起来很久了。
这倒是奇怪了。
自从明愿不上班之后，早起的次数寥寥无几，每天都要睡到大中午才能慢慢醒过来，今天居然不用叫就已经自己醒了。
江如琛以往总是劝明愿改掉睡懒觉的坏习惯，可她就是屡教不改。因为早上叫她，她的起床气很严重，每次都少不了一顿吵架。如果不叫她吧，她肯定不会按时吃早饭，这对身体健康有害。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如琛缓缓下床，没去洗漱，径直推开了卧室的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明愿的人。
不过很快就找到人了，明愿根本没出门。明愿一个人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两份没动过的早餐，手撑着下巴在发呆，连江如琛走过来的动静都没听见。
“在想什么？”江如琛手轻轻扶在明愿的肩上，轻声问道。
明愿听到声音候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思绪也渐渐回来了，抬起头看着江如琛，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给你做了早餐。”
江如琛轻轻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明愿看起来不太愿意说，他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先去洗漱，一会儿来陪你吃早饭。”
明愿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继续把手撑在桌子上发呆。
江如琛很快就回来了，径直拉开明愿身边的椅子坐下，轻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能让我的小公主一大早起来给我做早餐？”
直觉告诉江如琛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的明愿确实很不在状态，可能这一天对于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明愿却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转头抱住了江如琛，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口。
“怎么了？心情不好？”江如琛轻拍着明愿的背。
“今天是我妈去世的日子。”明愿闷声道，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低落。
江如琛身体僵了僵，随即把明愿抱得更紧了。
这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平凡得不值一提的一天，而对于明愿来说可能是她一生中最不愿提起的一天。
“先把早饭吃了，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咱妈。”江如琛凑到明愿的耳边说道。
本来今天江如琛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不过那是在他知道今天是明愿母亲的忌日之前。现在他不可能让明愿一个人独处，陪在她身边的话或许能缓解一点她难过的情绪。
“好。”明愿从江如琛怀里退开，低下头安静地吃起了早餐。
以前每年的今天，明愿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所有负面情绪她都一个人消化掉了。
今天有江如琛在身边，心里似乎没那么压抑了。
“第一次见家长我还真有点紧张，总算是能体会到那天你的感受了。”两人吃完饭准备出门时，江如琛半开玩笑地对明愿说道。
明愿也不出意外地被逗笑了，心里想着确实应该带江如琛回家见家长了。
“这次还不用你带礼物，知足吧你就。”
江如琛却摇了摇头，说道：“总得正式一点吧，我们去给咱妈买束花吧。”
“我妈比较喜欢向日葵。”
提起花，明愿控制不住陷入了回忆当中。
从小到大，家里总能看见向日葵，几乎每隔几天就换一批新的，妈妈打理向日葵的时候也总是带着恬淡的笑意。
那时明愿年纪小，对各种新鲜的事物都很好奇，向日葵也不例外。
“妈妈，这是什么花呀。”
“这是向日葵。”记忆里的妈妈说话很温柔。
“向日葵。”年幼的明愿重复了一遍，其实根本不知道是哪三个字，“那妈妈为什么喜欢这个花呀？”
“因为它一直都向着太阳，忠诚而又专一。”
其实妈妈的话明愿听得似懂非懂，直到长大之后回想起来，才逐渐明白了这个意思。或许她妈妈渴望的爱情也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才会在看到一张照片时就情绪崩溃，最后走上了自杀的这条路。
明愿骨子里是跟她妈妈相似的，她们都很偏执，可未必会有一个好结果。
不过，现在她好像找到了那个结果。
“嗯，那就去买向日葵。”江如琛自然地搂过明愿出门。
江如琛手里抱着一束向日葵，静静地跟在明愿身后，走过条条小路，来到一块墓碑前。
于思忆。
这是江如琛第一次知道明愿妈妈的名字，看名字就能感觉到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妈，我来看你了。”明愿蹲在墓碑前，轻轻地扫去墓前的灰尘。
“很久没来看你了，这些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大家都过得很好。爷爷奶奶身体都挺好的。还有爸爸，他也很想你，有一次我看见他拿着你的照片偷偷抹眼泪呢。其他琐碎的事情就不一一跟你讲了，不然讲个几天几夜都讲不完，总之这些年大家过得都挺好的。”
江如琛在一旁听着明愿的话，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她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可能也不想让天上的母亲为自己担心。
明愿拉了一把江如琛的衣服，淡笑道：“妈，还有个好消息，我找到男朋友了。他叫江如琛，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我很喜欢的人，今天我也带他一起来看你了。”
江如琛向前迈了一步，把向日葵轻轻放到了墓碑前，弯腰鞠了一个躬。
“阿姨好，我叫江如琛，是明愿的男朋友。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很抱歉今天临时决定来见您，可能会有点唐突，希望您多多包涵，以后每年我都会跟明愿一起来看您。”
“如果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您就托梦给明愿，我可以改，但不会跟她分开。另外明愿也很想你，在梦里见见你也好。”
明愿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无意间伤害过明愿，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无尽黑暗，我一定会用余生来弥补。”
“我答应您一定会好好照顾明愿的，不会再让她不开心了，只会让她一辈子都可以是活泼开朗、永远向阳的向日葵。”
江如琛说着轻轻揉了揉明愿的头，明愿的泪水也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把头轻轻靠在江如琛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明愿从小没怎么见过自己的母亲，可她记忆中的母亲眉眼间一直都带着笑，总是一副很温柔的样子，会让人觉得温暖。
或许美好的事物都很短暂，而留下的记忆却很深刻。
烟花用七彩的光芒点亮漆黑的夜空，却转瞬即逝，只能成为记忆中的光点。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去陪她。”明愿突然开口。
江如琛揽着明愿肩膀的手也顿了顿，垂在一侧的手下意识握紧了拳，太过用力导致手上的青筋乍现，此刻更痛的是他的心。
如果明愿做出了跟她母亲一样的选择，那他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他不敢想象，最后的结果令他后怕。
“你知道这么多年支撑我好好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吗？”
明愿感受到江如琛身体的颤抖，微微站直身子，抬头看向他，轻声问道。
江如琛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缓缓开口问道：“是因为我吗？”
他心底里更希望这个回答不是自己，那些他不在身边的日日夜夜，他不敢想女孩是怎么熬过去的？
“嗯。”明愿点了点头，“所以我很感谢你。”
“为什么？”江如琛不怕明愿恨他、怨他，毕竟在明愿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却没想到她会感谢自己。
“那个时候总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变得更加优秀，能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哪怕或许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也能毫无负担地站在远处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可以说，你就是我的一个心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打开它，但我一直在努力地去做。”
“如果没有你，那就没有现在的我。”
“谢谢你支撑着我度过那段时间。”
“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谢谢你爱我。”
明愿转身抱住了江如琛，就像抱住了她的整个世界。
如果是现在这个结果的话，那一切就都值得了。
因为她这么多年的执念，终于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执念了。
江如琛的眼角也隐约浮现了一滴泪水，轻声说道：“对不起。”
他以前从不低头，他的高傲不允许。再者，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完美，就自然没有了犯错的可能性。
可是在面对明愿的这件事情上，他确实错了。
他知道一句“对不起”并不能表达他内心的愧疚，也不能弥补明愿这些年经历的痛苦，心中无数的言辞都只化为了那三个字。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爱我。”明愿用江如琛以前说过的话回道。
“我爱你。”
在感情里，他可能只是一张白纸，是明愿教会了他什么是爱。
这张写满了爱的纸没有经过他人之手，最后还是回到了明愿的手上。她才是这张纸唯一的主人，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