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明愿在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僵住了，完全不敢回头看。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周怡然跟明愿是反方向，也是面对着江如琛的方向。只是她刚刚沉浸在明愿说的那些话里面，完全没有在意到江如琛从转角走出来。此刻看见那么一个大活人也是又惊讶又生气，是他把明愿害成那个样子的，她没办法不恨。
周怡然又是个脾气火爆，直来直去的性格，就气势汹汹地直接站起身。
明愿下意识拉住了周怡然，她不可能让周怡然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比如上次在酒吧里的那个耳光。
“坐下。”明愿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见，周怡然瘪着嘴不服气地坐了下来，明愿说的话她还是很听的。
明愿自己站起来，与江如琛对视，试探性地问道：“你都听到了？”
心里却抱着侥幸，如果前面的那些他都没听到，只听到了最后几句话，那就相对比较简单了，最怕的就是他从头到尾都听全了。
然而事情也确实是明愿预想之中最坏的那个结果。
“都听到了。”江如琛点了点头，过了很久才艰涩地开口：“对不起。”
江如琛现在的心情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让自己出现在明愿面前，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晚点出现，可能他们就真的错过了。
刚刚明愿所说的那些，都是江如琛完全陌生的事情。
听到明愿的母亲去世时，是同情；听到明愿眼中的自己时，是惊讶；听到明愿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绝望到自杀时，是愧疚和后怕。还有明愿没有提起的那在国外的十年，江如琛完全不敢想象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是如何熬过去的。
当年他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明愿却已经将他视为人生的唯一。因为他的草率，差点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哪怕用他的余生来弥补都不太够。
明愿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轻笑了一下，淡淡开口：“既然听到了，你就该明白了吧，我们俩已经彻底结束了。我再也不会为了你而活了，如果可以，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江如琛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愿，我只是想要一个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机会。我知道过去的一切已经来不及弥补了，我只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爱你。”
这情话多动听啊，可是明愿却不为所动。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意外，你这辈子都不会听到这些话。我从来不希望你是为了愧疚和同情而想来弥补我，不然我早就拿着这些事情对你道德绑架了。”明愿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江如琛，我希望你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活着，不要因为对我的愧疚而被绊住脚步，你就应该一直沿着你规划好的人生继续走下去。”
“江如琛，你不是非我不可，也没有那么爱我，其实你也没必要跟我在一起的不是吗？为了弥补我就要搭上你的一辈子了，你是个商人，这种亏本的买卖你不会做的吧。”
在明愿的认知里，自己对于江如琛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的存在与否，离开还是回来，有可能会引起江如琛的一些心理波动，但绝不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说白了江如琛还是更在乎他自己。
可能自己曾经的不告而别让江如琛耿耿于怀，或许曾经失败的感情让他难以忘记，也许自己的一再拒绝让他有了征服的欲望······抛开这一切，江如琛其实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
“明愿，我可以肯定我喜欢你，你现在不相信没关系，我可以用以后的时间去证明。”江如琛的回答格外坚定。
从明愿回国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江如琛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工作就是在想明愿的事情。
知道她回国的消息，直接跑去见她；为了和她吃一顿饭，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她；看到她胃疼晕倒，只想好好照顾她······想抱她，想亲她，想要她的身心都属于自己。
江如琛思考了五个月，他把这一切反常的行为归结于对明愿的喜欢。除了喜欢一个人，实在找不到自己面对她就会失控的理由。
以前的他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现在的他也不一定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他知道的只是现在绝对不能让明愿再次离开自己。
明愿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他说“喜欢”吗？
可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喜欢一个人了，哪怕这个人是他。
“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之后明愿转身就走，没人看到她飘散在空气中的额泪珠。
江如琛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却被周怡然拦住了。
“我不管你对明愿是什么样的感情，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去纠缠她了。”周怡然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正经的表情，“这十年来明愿过得一点都不好，都是拜你所赐，她能活到现在都很不容易了。她不怪你，也不恨你，可是我做不到。至少从目前来看，你只能给她带来痛苦，所以还请你离她远点。”
最后只剩下江如琛一个人站在原地，低头沉思。
“行了，你别喝了！”陈耀一把抢过江如琛手里的酒瓶。
江如琛双脸微红，眼神迷茫，满身酒气，显然一副已经喝醉了的样子。地上散落着空酒瓶，他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在外面的胸膛也泛着红，狼狈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被抢走了手里的酒，江如琛也没有气恼，只是看着空荡荡的手，一言不发。
陈耀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他受了什么刺激，见到他的时候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就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陈耀应酬结束之后给他打了发了几十条消息，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任何回应。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给江如琛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得知人在铂悦公馆的公寓里。
一开始按门铃的时候陈耀都快怀疑屋里没有人了，可能后来实在被烦得不行，江如琛把门打开之后，根本没看来的人是谁，就一声不响地走了回去。
熏天的酒气扑面而来，陈耀嫌弃地用手捂住了鼻子，“怎么回事啊这？天都没黑呢，你人就先醉了。”
江如琛完全没搭理陈耀，猛地灌了一口酒，陈耀看不下去了，才有了前面抢酒的一幕。
“我靠，江如琛，你给我说句话。”陈耀把手里的酒瓶往茶几上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里面的液体也溅出了一些。
“别烦我。”江如琛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轻飘飘的，让人听得不太真实。
陈耀把江如琛从地上拉了起来扔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一边，试探性地问道：“因为明愿？”
这确实是陈耀的猜测，今天江如琛一开始都挺正常的，只有在见到明愿之后，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变化，于是就合理地猜到了她身上。
江如琛毫无波澜的眼眸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亮了一下，下意识看了陈耀一眼，仿佛在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江如琛这个反应，陈耀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只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惊讶，突然开始好奇今天江如琛突然消失的那段时间里跟明愿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把江如琛这个一向冷静的人逼成这副模样。
“所以，明愿怎么了？”陈耀问道。
江如琛捏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尽显，痛苦地说道：“是我害了她。”
陈耀有些惊讶，江如琛似乎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可能知道的还不少，他本来以为明愿不会告诉江如琛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即使喝醉了酒，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江如琛还是抓住了陈耀话里的漏洞，感觉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什么意思？你本来就知道？”江如琛的语气里隐藏着怒火。
陈耀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忙解释道：“我知道的不多，也是前段时间从我爸那边听来的，跟你有关是我问了明愿，她才承认的。”
江如琛这下也想通了陈霖天和明愿见面时那种奇怪的气氛。
原来陈霖天是明愿的心理医生。
“她严重吗？”江如琛艰难地开口问道，其实他心里已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想要问清楚。
陈耀坐到了江如琛边上，缓缓开口：“我爸说明愿开始的一年尝试过很多种自杀的方式，反正最后都没有成功。她爸派人24小时盯着她，怕她出什么意外。后来她开始正常上学、工作，几乎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但是我爸一直很不放心，他觉得明愿的心理问题依旧很严重，她只是假装自己没事。直到明愿决定回国，我爸才让我在国内能照顾一下明愿。”
其实说出这些话陈耀心里也不好受，江如琛更是感觉到心里一阵刺痛。
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无力，即使后悔也已经没办法回到过去了，也没有办法弥补明愿。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江如琛，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他真的没办法做到。
后来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江如琛很快就被困意席卷，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陈耀叫了江如琛两声，都没得到回应，确定他是睡着了。总不能让他睡在客厅吧，这大冷天的，于是陈耀就好心地把江如琛抱回了房间。
刚把人放到床上，陈耀就甩了甩手。这男人可真的是沉啊，果然没有女孩子抱起来舒服。看向江如琛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本来想着走人的，结果刚转身就听到床上的人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奇心驱使之下就凑了过去。
“明愿对不起。”
声音很轻，但陈耀听得很清楚。低低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吧。
陈耀拿起手机给明愿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