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条鱼尾
“那今日便有了。”女子一挥手, 命身后的丫鬟们一一拦在了妙妙等人面前。
陆冰岚看向郑若琪：“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若琪淡淡一笑，反问：“我能有什么意思？”
那个命人拦路的女子将目光转向了船上行船的船夫:“既然陆姐姐不相信，那不如问问船夫，我们是不是之前便定了这条船了。”
一行人都看向船夫。
船夫瑟瑟垂下了头, 声音讷讷：“小人……小人……”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
女子眼神凌厉起来:“你好好想想再说话。”
船夫一抖：“……是……是的。”
陆冰岚挡着她的视线, 嗓音冷淡。
“你就这么喜欢以势压人？”
女子捂嘴笑了起来：“你又哪里看到我们以势压人了？我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现在可以让我们上船了么？”她语气得意。
陆冰岚并不让步, 拦路的丫鬟也不退步, 气氛一时间僵持下来。
这边的动静兴许是惊动了芙蓉园里的管事, 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一一鞠了个礼。
“诸位小姐真是抱歉了！”管事语气歉疚, 拱手道，“这艘画舫之前就已经由太子殿下定下了。都怪底下宫人，怕是出去躲懒了才没有守在画舫上。实在是对不住了！”
众人眼神一时间变得意味难明起来。
不过管事既然已经抬出了太子，那郑若琪她们也无话可讲。
芙蓉园说到底还是皇家园林, 真论权势, 在座诸位哪个比得过太子呢？
只是郑若琪一行人这一来便有些好笑了，前脚强势压迫船夫承认她们预定画舫, 后脚便跳出个权势更大的太子来强势“预定”了她们的船。
郑若琪笑容不减：“怎么不见太子表哥？”
管事谨慎道：“殿下日理万机, 我们做奴才的, 又哪里敢过问殿下的行踪？”
郑若琪沉默了片刻, 终是妥协：“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扫了一眼妙妙, 郑若琪一行人匆匆离去。
妙妙观察着管事, 那管事也恰好回望过来, 对着她友好地笑了笑，然后一摆手指向了画舫。
“请。”管事道。
向晴和陆冰岚都是一愣，面面相觑。
不过管事既然这么做, 肯定是太子的意思。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不上白不上。
踏上了船板，向晴欢呼着进了舫间。妙妙停顿了片刻，转头看向管事：“太子也来了这里？”
管事对她的问话毫不惊讶，点头应是。
得知太子在芙蓉园中，妙妙心中莫名安稳了一些。让管事退下之后，妙妙也跟着进了画舫。
里面精心准备了荷花酥和莲心茶，托盘里还摆着犹沾着露珠的荷花与莲蓬。
向晴和陆冰岚似乎终于接受了自己搭上了太子“预定”的船这个事实，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谈论起来。
“太子殿下竟然还会管我们这些凡人的俗事么？真是不可思议。”向晴感叹了一声。
她们可不会天真地相信什么“预定”的说法。
只是太子怎么会出手打郑若琪的脸来了？难道只是不喜郑若琪么？
“妙妙~”
向晴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妙妙。
她性格更机敏一些，察觉到了其中微妙的联系。
她和陆冰岚自认和太子没有什么交情。只有妙妙，上次寻芳宴晕倒之后，还是太子亲自送出长公主府的。
从那之后，京中就隐约有些妙妙和太子的传闻，毕竟太子看着实在不像是有这个善心多管闲事的人。
妙妙假装听不懂：“怎么了？”
“太子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向晴偷偷遮住嘴巴，悄声道。
“你去问太子呀。”妙妙眨了眨眼睛，避而不答。
向晴想了想，还是不能想象太子喜欢人的样子，遂自圆其说：“兴许是由于太后的缘故吧，皇宫里太子殿下也就和太后娘娘关系好点了。”
陆冰岚点头：“这样也好。不然郑若琪怕是要视你为眼中钉了。”
妙妙心中暗想，恐怕早就如此了。
“也不知太子殿下最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太子妃，我觉得可能和他一样冷淡……”向晴抖了抖身子。
妙妙顺着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太子一样板着脸的样子，笑了起来：“唔……也许吧。”
说笑了一会儿，向晴不知怎么想到了宫中的事。
向晴：“最近被二皇子选妃的事儿搞得风风雨雨的，也不知最后会怎么样。”
妙妙还未曾关注这个，闻言便多问了一句：“这事儿还没定下来？”
两人都摇头，向晴哀叹一声：“我们倒没什么关系，岚岚在家愁了好久了。”
“嗯？”妙妙好奇心升了起来。这事儿还牵扯到陆冰岚了？
向晴很快便解释了缘由。
她说她们不用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以皇帝对二皇子的宠溺以及旁人都知道的小心思，他必定想为二皇子选一个强势的妻族。京中条件符合的人其实不多。
陆冰岚的父亲手握兵权，虽常年戍守边关，但在京中也是重臣了。因此这个二皇子妃的位子，落到陆冰岚头上并不是没有可能。
向晴年龄还不足，不用忧心这个，妙妙的家世不上不下，想来皇帝也看不上，都不用担心。
“我父亲并没有将我嫁入宫廷的意思。”陆冰岚眼中也显露出几分忧愁，“可是陛下要是……”
皇帝若是直接不顾他们的意愿强行赐婚，陆家也不能抗旨不尊呀。
放在别的皇帝身上，兴许只要陆家事先说明没有相关意愿就可，只是这个皇帝做事不循常理，私下里人都称是糊涂皇帝，他干出什么荒唐事儿别人都不会稀奇。
向晴安慰陆冰岚：“我觉得郑家更有可能，你也不必太担心。”
陆冰岚愁色未减。
她忧心的又何止于此……
妙妙看着她们，心中也叹了口气出来。
难怪太子不放心离开夏国。
有这样一个荒唐帝王，权贵们尚且忧心至此，底下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向晴察觉到了莫名沉重起来的气氛，提起情绪转移了话题。
“芙蓉园这些年都交给太子殿下在管了。”她端起装荷花酥的碟子送到两人面前，努了努嘴，说，“这里的荷花荷叶，除了一些留待观赏的，其他听说都卖给了周围商铺，得来的银子都投进了善堂。”
她见着周围没人，才凑近妙妙等人旁边，偷偷摸摸地说话。
“要我说，殿下可真会做生意，我听说周围的商铺很多都是他的产业……”向晴惊叹地啧了一声。
说实话，能到芙蓉园周边来游玩的，就算不是京中权贵，大多也是不差钱的人。来了这里能不买东西不消费吗？
先帝在时，芙蓉园还是被封闭着的，只有受皇帝邀请才能进来赏玩。到了太子这里倒是对权贵们开放了，但是有个名头用得好——让你来这里玩，总不能不付出点什么吧？遂权贵们开始“捐”善款维护芙蓉园。
说到底，不过是薅了贵人们的羊毛，来补贴民生。
向晴的母亲是皇商家族，这才对这些消息比旁人知道得更多些。
妙妙对此只能暗暗称叹。
谢妄坐上太子之位不过两三年的事，这些布局又哪里是两三年能做完的？应是早就开始筹谋了。
他那时，还只是少年吧？
说了这么久的话，妙妙也有些馋眼前的荷花酥了。
她不懂文人爱荷的心情，但是吃着美味又好看的荷花酥，看着画舫外面绽放的荷花，想着它明天可能就被摘走做成各式各样的东西，同情的泪水就从嘴里流了出来。
画舫慢悠悠地穿过层层叠叠的荷叶，妙妙坐在船头吹着拂过的微风，入眼是看不到尽头的荷叶海，连鼻尖都萦绕着清新怡人的气息，盛夏里浮躁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接近正午，湖心的画舫渐渐多了起来，湖岸上也多了许多人。听陆冰岚她们介绍，应当是请来的文人们。
难怪向晴说芙蓉仙这个名头水分大，可不是？远远隔着湖呢，哪怕是以鲛人非凡的眼力，也只能模糊看到岸边人的穿着罢了。就算湖上真的有个天仙，在他们眼中恐怕也模糊成一个小点了。
不再管那些文人，妙妙欣赏着湖景，倒是意外看见了载着郑若琪的那艘画舫。
她站在船头，衣裙翩翩，手中执一支半绽的莲花，留给旁人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
向晴也瞧见了，随意地笑了一声：“我瞧着还是离得远了，该走近一些让旁人就近欣赏一下芙蓉仙的风姿。”
妙妙不赞同地摇头：“我倒觉得隐约的美感更胜一筹。”
显然郑若琪也是这个想法，她的画舫离岸不远不近，不至于让人看不清，但也不会看得太清楚。
向晴之前还说着要艳压群芳，到了这里却舒服地靠在了船柱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是她们离岸远，才免于被人看见这不是很雅观的姿态。
船上光待着说话无聊，向晴便摸出了一把叶子牌，教妙妙一起打牌。
外面太阳晒，三人便转移到船舫内，玩牌玩得忘乎所以，直到丫鬟提醒她们该回岸用午膳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叶子牌。
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东西呢？妙妙走出船舫的时候还在想这个。
船渐渐驶近岸边，妙妙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了湖面，却被一抹玫红色吸引住了视线。
“这是……”妙妙离近了一些去看。
向晴她们也好奇地看了过来，脸上顿时浮现惊讶的神色。
“并蒂莲？！”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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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是过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