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我觉得, 你肯定在演我。”跑了三次依旧被同一只咒灵追上的谷川爱气喘吁吁地吐槽着自家系统。
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规划的路线，顺着它标注的箭头拐了好几个弯，路线越来越偏, 一路上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而这只咒灵总能在谷川爱停下来准备画画的时候, 准确地从后方冲上来。
第三次被打断的谷川爱又带着两位纸片人, 毫不犹豫的转身溜走。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再加上跑了这么一路, 力竭的感觉细细密密的爬上谷川爱的身体，如果现在直接和这只咒灵对上, 一定会受伤。
就在几分钟前, 周围传来了很大的震动声，谷川爱转动着现在还不太灵光的大脑思考着。
按照进度，五条悟现在应该已经把熊猫和狗卷棘送回高专了。
百鬼夜行的剧情也即将来到最高潮的部分。
然而谷川爱还没能画出拥有治疗能力的人来治疗自己。
大脑的钝痛有减轻的迹象, 视线也重新恢复，只是一路狂奔后，体力有些不支。
后面几次要不是织田作之助出声提醒，她都快被咒灵追上了。
【宿主，这个咒灵好像锁定你了，要不你先把它祓除了？】
系统的指路箭头消失, 反而在这只一级咒灵的脑袋上标注了一个红色的惊叹号。
刚好跑到小巷的谷川爱一个闪身躲了进去，将两位纸片人挡在自己身后。
这个巷子在一堆建筑中间, 看上去有点像学园都市里的暗巷, 阴暗又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
“首先，不能再用学园都市的人物了。”根据系统的提示, 咒灵离她还有些距离。
谷川爱将漫画书凑到巷口, 借着外面的光才能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看清书页上的内容。
右手飞速的翻阅着手里的漫画书, 书页翻动带来的微风带起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啊啊啊！早知道就多准备几个不同世界的人物了，不应该为了战斗力只准备了那几个超能力者。”
谷川爱有些焦虑的翻着漫画书，最终停在了一张纸上，她面色带有几分纠结，一幅复杂的表情，还瞅了几眼织田作之助。
“没办法了，我也不想的，我应该没有那么倒霉的……”谷川爱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安慰，然后提笔在那幅脸部是空白的半身像上涂涂画画。
“绷带在左眼……”谷川爱小声的呢喃着，原本因为副作用而颤抖的右手也逐渐平稳下来。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倒是被谷川爱正在绘画的人物所吸引。
“这是太宰？”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和上次画出的黑猫宰宰不同，这次谷川爱很清楚的画出了完整的半身像。
黑色卷发乱蓬蓬的，面庞消瘦，白色的绷带缠住了左眼和露出的颈部。
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像沉浸在海底，没有一点光亮，勾起的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在阴暗的灯光下反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系统看了看谷川爱画出的人，也没有想扫描的意图，因为这次一定会判定成功。
毕竟画个绑绷带的黑猫都能判定出那是太宰治，这次除了画风不像以外，还是能很直观的辨认出来的。
画出的特征太多了，也不难怪织田作之助能从这个不怎么还原的画风看出这是太宰治。
“对……但是有点不一样。”谷川爱声音小小的，透出浓重的心虚。
毕竟这可是那个首领宰。
想到这里，谷川爱越发觉得自己大胆，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向系统说道：
“答应我，就算我以后非常不幸的去到了文野的世界，也绝对不要让我掉到if线好吗？”
【宿主，我们抽取世界全是随机的哦~请相信我们的公平性。】
系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谷川爱的担心是多余的，哪儿能那么巧就抽到文野世界呢。
织田作之助仔细的看了看漫画书上被画出的人物，和自己记忆中的友人做了比对，最后点点头，“确实不一样。”
“很不可思议，明明长相和当干部的太宰是一样的，但是就是有一种，他们是两个人的感觉。”
织田作之助说完话之后，漫画书闪了闪，两分钟的倒计时出现在人物像下面。
看着判定成功的标志出现后，谷川爱深呼了一口气，“希望永远不要有见面的那一天。”
说完，面色凝重的转头看向一旁的织田作之助，“如果有一天太宰治把我灌水泥沉海，你会帮我吗？”
织田作之助脑袋上出现几个问号，又冒出一串省略号，最后开口说道，“太宰不会的。”
松田阵平也跟着插了一句，“这还真是黑手党的作风啊……”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继续说道，“这种事太宰不会亲手做的，放心吧。”
松田阵平：……
谷川爱：……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这完全不能放心好吧！
谷川爱脑海中浮现一连串遇见首领宰之后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随后使劲的甩了甩头，将注意力转到向她狂奔而来的咒灵身上。
咒灵头上由系统标注的惊叹号格外显眼，正在朝谷川爱所在的方向全速前进。
谷川爱站了起来，稳住身形，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咒灵，冲了出去。
到现在，谷川爱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咒灵的模样。
它有一双异常修长的双腿，肌肉线条流畅，看上去健壮有力，轻轻在对面大楼的墙壁上一蹬，瞬间弹出几十米远。
与他的双腿相反的是上面那圆滚滚的身躯，上面长出一根根细小分叉的触角，密密麻麻的布满全身。
如果让松田阵平来形容的话，那就像一只长了腿的蒲公英。
但是是plus版的。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它就弹到了谷川爱面前。
巨型的大球被弹射到空中，在锁定谷川爱的位置之后，又狠狠的向她坠落。
破空的声音伴随着咒灵的哀嚎声一同响起，巨大的风浪将空中的电缆线、周围建筑的招牌还有路边的行道树吹得哗哗作响。
也将路边的垃圾桶吹倒，易拉罐掉在地上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就在咒灵离谷川爱只有几米的时候，它张开了大嘴。
胖球像是从中间被对半砍开一样，露出的舌头上包裹着粘液，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
织田作之助和松田阵平下意识的想要挡在谷川爱的身前，却被她拦住了。
谷川爱沉默不语，如果这时织田作之助往前走上一步，就能发现谷川爱原本清澈翠亮的瞳孔逐渐变得冷寂。
呈现出来的样子就像一汪死水，就如同刚刚漫画书上画出的首领宰那般。
似乎是察觉到谷川爱丝毫不带感情的注视，咒灵将那胖成球的身体又扭了扭，让嘴巴长得更大。
刺耳的尖叫声就快要穿透他们的耳膜，极力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谷川爱抬起了右手，就像她第一天到咒回世界的时候，祓除第一只咒灵那样。
除去第一次祓除咒灵是亲手接触，接下来几次祓除咒灵都是靠五条悟给的咒具，谷川爱已经快忘了那种亲手摸上咒灵的触感。
右手手指与咒灵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带来一阵不适的黏腻感，浓郁的恶意攀爬上她的皮肤，这种恶心的感觉让谷川爱的目光更加冰冷。
无数的文字环绕成列，迸发出炫丽的蓝光，一条条连接起来织成细密的网，攀附上咒灵的身躯。
下一秒，文字织成的网骤然缩紧，直直的穿过咒灵的身体，一阵清脆的破碎声接连响起。
咒灵的皮肤像斑驳的墙皮一样，一块块的碎裂掉落在地上，最后湮灭成灰烬。
漫画书上的倒计时归零，人间失格的使用时间结束。
谷川爱眨了眨眼，刚才身上那股奇怪的氛围消失，之前使用一方通行的能力所带来的不适感又重新浮了上来。
【叮！恭喜宿主祓除一级咒灵一只，课程奖励：《春河画风——从入门到精通》已发放，请尽快学习！】
系统清脆的提示音倒是让谷川爱一瞬间清醒，她双眼微微瞪大。
松田阵平还以为她是被刚刚的咒灵给丑到了，抬起纸片状的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关心道：“没事吧？”
谷川爱下意识的摇摇头，只是眼中的兴奋怎么也掩盖不住。
“好家伙，原来它是来给我送道具的啊。”
谷川爱想着一路追着她跑的一级咒灵，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嫌弃它的，跑了这么多条街都要把《春河画风》送到她的手上。
“真是太敬业了。”谷川爱感慨道。
【早知道就不让你跑那么多条街了，浪费了好多时间。】系统复盘了一下，反省到。
松田阵平看着谷川爱祓除咒灵后先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双眼中迸发出兴奋的神色，现在有一脸欣慰的模样，十分担心。
“真的没事吗？”松田阵平非常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谷川爱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谷川爱原地活动了两下，又拿起长刀随意的挥了两下，虽然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但是不适感明显消散很多。
谷川爱将漫画书揣好，双手抱臂站在原地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果然还是回高专去吧，想要的课程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回去帮忙吧。”
说完，谷川爱将长刀拎好，思考着如何迅速回到高专，右脚刚往前迈出一步，系统的机械音突兀的响起。
【叮！阶段性考察任务发布：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将“松田阵平”变为原样。
时间限制为10分钟。
为了松田阵平的安全着想，请宿主认真对待。
任务将在倒计时结束后正式开始。】
【5—4—3—2—1】
【任务开始！】
突如其来的任务打乱了谷川爱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等等！怎么这么突然？”谷川爱的声音掺杂着焦急和不解。
【好像是主系统那边刚调查完柯学世界，接下来会来咒回世界做调查，所以要我们提前离场。】
系统认真地解释道；【其实也没差多少，也就提前了差不多一天。】
听到这里，谷川爱一手扶额，一手撑着墙壁，面色复杂，“那为什么特意提醒我‘为了松田阵平的安全着想’，要我好好画？”
【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会跳转世界，按道理来说，他们俩现在都是被漫画书保护的状态，所以就算是穿越世界也不会有问题。】
【但是你已经把松田阵平还原了98了，他现在的身体只是看上去是纸片人，其实和正常人的状态就只是隔了一层纱一样，漫画书对他的保护力越来越低，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他和我们一起跳转世界是不现实的。】
系统非常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掰碎了告诉谷川爱，
【如果倒计时结束前不能将他还原的话，他就会继续作为咒灵留在咒回世界，再也没办法变回正常人了。】
系统说出的一句句话深刻的印在谷川爱的脑海里，凭空浮现在她眼前的倒计时还剩下9分30秒。
谷川爱做了个深呼吸，找了处台阶坐下，将松田阵平拉到自己面前。
“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神色认真。
“我马上就会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松田阵平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现在？”
“现在，要不然来不及了。”谷川爱点了点头。
漫画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将长刀立在靠墙处，织田作之助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径直飘在他们身边，面朝着前面的马路，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翻开漫画书后，谷川爱也没开始动笔。
她正在仔细地观察书页上这幅人像，然后与站着的松田阵平作对比。
谷川爱：“……”
所以面前这个高达英俊帅气的池面到底有哪一点没还原啊！
谷川爱从上到下打量着松田阵平，从头顶蓬松的小卷毛一路向下到他穿的鞋子，确实跟动漫中出现的一样啊。
难道现在不要古早画风，要化成警校篇里面那样？
不行不行！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松田阵平看着面前的女孩拿起笔后视线在自己身上四处打量，眉头逐渐皱了起来，最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脸惊恐的连连摇头。
松田阵平叹了叹气，“我记得我当时左手握着墨镜，右手拿着手机。”
说完，还抬起双手想谷川爱展示了一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很明显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握住。
谷川爱恍然大悟，在松田阵平的指导下，一点一点的在漫画书上将小墨镜画在了他的左手上。
“手机是翻盖机，跟你们现在用的不一样……”
画出一部等比例的翻盖手机完全难不倒谷川爱。
但是谁来告诉她，要怎么在这么小的纸上，按比例写出键盘上的字啊！
这就算了，还有为什么连手机上的短信文字都要还原啊！根本写不下了好吗！
“真的不能双指放大吗？”谷川爱哼哼唧唧的问系统。
【宿主加油，暂时还没有这种功能。】系统果断的击碎了她的妄想。
这下没办法了，谷川爱整张脸都快要贴到漫画书上了，换上了自己最细的一支笔，按照松田阵平的描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上写。
完成最后一笔时，谷川爱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做完这一切，倒计时还剩下三分钟。
可是眼前的松田阵平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谷川爱有些着急的揉了揉头发，原本柔顺的头发也炸了起来，凌乱的翘着，她看着漫画书上的人像有些急躁，“到底还差哪一步啊。”
松田阵平看了看都拿着东西的两只手，最后还是抬起拿墨镜的那只，将谷川爱弄乱的头发整理好，“别着急。”
一直在旁边戒备的织田作之助转过身来，出声道：“是那根烟吧。”
完了还补充道，“就是第一次见面那天，你答应有能力之后先给他画一根能抽的烟。”
这下，谷川爱的眼睛亮了起来，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亮眼，“对哦！我都忘了！”
说完，轻轻擦掉松田阵平脸部的一小部分线条，然后在织田作之助的提示下，画出了那根吸了一半的烟。
谷川爱停笔时，漫画书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滴滴’声，就像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一样。
不等她去确认，一簇簇光点从漫画书里浮现出来，将昏暗的街道照亮。
它们轻轻闪烁了几下，然后成群结队的充斥在松田阵平身边，融成一圈圈金色的波浪，从地下蔓延上来，逐渐将松田阵平淹没。
光点密集，但却没将松田阵平整个遮住，从光点没能遮挡住的地方，谷川爱看见松田阵平正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光点接触着他的皮肤，仿佛能看见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饱含生机，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后，松田阵平完全恢复了。
那些金色的光芒就如同落下的夕阳，带着所有的光亮回归地平线。
耳畔传来的‘滴滴’声更加明显，恍惚间谷川爱好像看见摩天轮舱模糊的背景突兀的出现在松田阵平的身后。
谷川爱想要证明自己看错了，她用力的揉了揉双眼，又使劲的眨了眨眼。
却发现这不是幻觉。
再次睁开眼，刚刚恢复的松田阵平已经快要消失了，他的身体重新出现在摩天轮里，正靠着摩天轮的舱壁坐着，右手握住的手机散发出微弱的光。
在他脚边的，就是一直发出‘滴滴’声的定时炸弹。
谷川爱反应了过来，瞪大了双眼，有些着急的往前走了一步，“等等……”
【宿主，不可以！】系统及时出声阻止。
这一片空间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谷川爱和织田作之助站在昏沉无光的街道上，而松田阵平坐在阳光刺眼的摩天轮舱里。
松田阵平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看着自己对面的两人，趁着两个空间还有联系，他站了起来。
在谷川爱走到两个空间的分界线处时，同样来到了她的面前。
左手抬起，将拿在手里的墨镜挂在了谷川爱的脸上，遮住她掺杂着不可置信、惊讶和难过的表情。
更加强烈的白光覆盖上来，整个过程就像放了一枚□□，刺眼的光照亮了这片区域。
等到闪耀的光芒消失，谷川爱拿下了墨镜，面前的土地空空荡荡，像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样。
谷川爱沉默着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他刚刚说了再见。”
是的，就在光芒暗下来的那一刻，松田阵平留下了一句“再见”。
像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所以听上去轻飘飘的，但却像击在鼓面上的鼓棒，在谷川爱的心中留下了重重一击。
空气中好像什么也不剩了，‘再见’两个字轻飘飘的浮着，又在路过的微风的吹拂下，消失不见。
织田作之助深深地看了看面前的空地，转身揉了揉谷川爱的脑袋，“嗯，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