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清央听着霍景凉语中的疲惫,忽然觉得,其实这位天神似的太子爷也是凡人,也会累的,他当个小倌儿都那么累,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呢?
小妞软软回话,“奴想着刚刚爷一直摁着额角,小时候阿娘头疼的时候也是这样拧眉摁着,奴就想是不是爷头疼了,阿翁说,不管头疼不疼,这套手法都是能用的,头疼可舒缓,不疼可养神。”
霍景凉听着小东西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儿,轻勾了薄唇,无声笑笑,这鬼灵精怪的小东西,乖乖的还挺讨喜的。
“嗯,有赏。”男人哑声低醇,阖目松眉心。
清央的这套按穴手法,确实有用,虽不是立竿见影的,但对于霍景凉这种头疼欲裂却只能生扛的人,却是久旱逢甘霖,但凡有一点点用,都是好的。
更何况,这头疼也是一阵一阵的。
不知是霍景凉的错觉,还是清央的按摩起了作用,霍景凉已经感觉到了这次疼痛的后继无力,他惊觉这次的头疼竟然这样快就过去了。
清央还在认真地帮男人按摩着。
缓过劲儿来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深眸狭长,幽幽不见底,倒看着清央,明亮的宫灯下,他能将这小东西脸上细细软软的小绒毛都看得清楚。
年岁不大的小人儿小脸白嫩胖乎,下巴上围了一圈的小软肉,一看就是在竹韵馆里的时候没少偷吃,粉嫩的小嘴自来就微微翘着,唇边一对小梨涡软糯晃人眼。
在霍景凉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到这小东西的一对小虎牙,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白日里,这小混蛋竟然胆大包天地咬了他。
霍景凉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被咬,还是被这么个兔胆气的小东西咬得。
现在想来,可气又好笑的。
“刚刚还挨了孤的揍,不记恨孤?”霍景凉舒服了,也有了逗弄逗弄这小东西的闲情雅致。
其实原先他一开始想捡了这小东西回来,就是觉得这可怜巴巴的小东西十分有趣,想着闲来逗逗的,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过目基本不忘,耳聪目明的,还蠢乎乎的让人不想注意、适合狗头军师、还会按头、给了他神医渊川的消息、又让他察觉了程通判私养军队……
这么一桩桩一件件算下了,霍景凉惊讶地发现,他纵容一下这小东西,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这小东西到他身边没几天,大功可是立了许多件!
想到这儿,霍景凉不禁挑眉倒看了这个乖乖帮他按头的小东西。
至于小妞妞清央,她还不知道霍景凉这会儿正在心里夸她呢,不然她的小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现在霍景凉仰头将脑袋倒放在椅背上,而小清央则是站在他身后,这样看着霍景凉幽深的墨眸,小妞妞有点犯怂。
而且她的小腚这会儿还有点疼呢。
说到小腚疼,小妞立马委屈巴巴地嘟了小嘴,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小软音儿带着这个年岁的小女孩独有的娇憨,“奴不记恨爷的……”
嘴上说着不记恨,小嘴却能挂油瓶了。
霍景凉被这蠢乎乎的小东西气笑了,抬起手往她翘挺挺的小琼鼻上捏了捏,笑骂,“都会说谎了,怎么不敢告诉孤,在心里是怎么骂孤的,嗯?”
心虚的小妞妞怂溜溜地对霍景凉讨好一笑,那小狗腿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一看就是心虚。
不过,某只小妞妞还不自知,越发卖力地帮男人按着头上的穴位,小奶音儿甜滋滋的,满满的讨好,“奴不敢骂爷!爷是清儿的大恩人1
“呵。”霍景凉冷笑一声,懒得跟清央深究这个问题。
他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这个问题再深究下去,就又到了这小东西要好好“伺候他”这该死的问题上了。
霍景凉坐直了身子,拎了小家伙到跟前,沉声温和,“按得不错,日后孤头疼的时候便过来帮孤按按,回头孤吩咐膳房,每餐多给你一道菜。”
小清央开心地立马陷了酒窝,脆生生应道,“谢爷1
霍景凉看着这小东西晶晶亮亮的水眸,盈满了纯粹灿烂的笑容,可见这小东西又多高兴。
男人看着清央开心得如此简单,不禁也跟着淡淡勾了薄唇,“没出息的小东西,多一道菜就高兴成这样?”
小清央依旧笑得欢喜,水眸里的欢快已经给了霍景凉答案。
“清儿一直这样乖乖的才好,省了气得孤揍你。”霍景凉乜了傻笑的小东西,看了看已经很晚的天色,“好了,你回去睡吧,明儿孤带你回家。”
回家?!
清央一愣,然后眼底渐渐涌上了惊喜,逐渐变得欣喜若狂。
霍景凉看着这小蠢东西兴奋的模样,竟意外地也跟着心情不错,兴许是本来折磨他的头痛早早离去,今儿男人心情格外好。
不过,霍景凉看着天色,瞪了明显兴奋地飘飘乎起来的小人儿,板脸道,“好了,老实回去睡觉,明儿若是起不来可别怪孤板子伺候。”
果然,小妞妞听到“板子”俩字,那飘飘上天的小心脏立马就被拽回到了胸口,麻麻溜溜地跑了,临出门时,还不忘给霍景凉使劲儿鞠了一躬,“谢爷!爷真是大好人1
小妞妞夸人的话来来回回就会这么一句。
傻乎乎的,却格外真实,霍景凉见过太多舌灿莲花,却表里不一的人,这小东西的出现令他灰白的日子里有了点别的颜色。
霍景凉无奈地勾了薄唇,唤了成安进来服侍更衣洗漱。
一样的夜晚,从通判府到登顺府,一样的人松散地披着中衣,长发如墨松散一束,慵懒地倚在床头看着书。
成安看着自家主子,叹了一口气,上前躬身说了同样的话,“时候不早了,殿下歇吧,能眯一阵儿也好。”
这话成安说了数年,霍景凉也听了无数个夜晚,他不入耳,亦不过心,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吩咐,“好了,你也下去歇着吧,孤看会儿书再睡。”
这一看,时常是一夜。
霍景凉的头疼多半夜里发作,夜寝难眠,正常人都会头疼,何况霍景凉这原本就头疼的,更是加重了,这病难治,也是在此。
成安无声地叹了口气,无言退下了。
长夜漫,灯幽人清冷,淡淡拢清冽。
终于,三更时分,屋里的灯灭了。
守在门口的成安也松了一口气,将守夜的活交给了干儿子万喜,他回了屋。
五更鸡鸣,晨雾朦胧,罩在每个早起做活,尚未清明的人身上。
这会儿,偏院里还安安静静的,这院里就住了清央、清竹和饿了三人,清竹一向卯时才起,虽说换了地方,上半夜没睡好,不过下半夜却沉沉睡了过去,这会儿还没起。
倒是饿了,他从前在霍景凉身边伺候,习惯了随他寅时便起,这会儿起来,看着安安静静的院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不适应也没有维持很久,很快,他就听到了清央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妞也悄悄爬起来了。
饿了有些惊讶,不大相信地仔细听了听。
不怪饿了吃惊,他常年跟着太子爷混迹于各种烟花之地,很是清楚这地方的人向来是晚睡晚起的,时常闹了彻夜,白日里却睡到日上三竿。
就算这些没出阁的小倌儿们白日里需要跟着妈妈学艺,可夜里他们都是要被当成小厮使唤,给楼里帮忙的,虽不至于睡到日上三竿,可也少有早起的。
这才寅时就起,这个时辰,对于赶考的书生都是早的,何况是对于一向晚起的小倌儿呢。
故而饿了听得仔细,也亏得晨起万籁俱寂,他清楚地听见了屋里真的是穿衣服的声音,才去试探着敲了敲清央的屋门,“清央公子,可是起了?奴才进去伺候您?”
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骤然一停,是正在绕裹胸的小妞妞心虚地一哆嗦,然后她立马手忙脚乱地爬回到榻上,那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然后才扑腾着小心脏,缓缓想起刚刚饿了说了什么。
“……啊,不、不用了,”心虚的小妞怂溜溜地对外头说着,余惊未定,还有点结巴,“我、我自己穿就行了,不太……不太习惯旁人伺候。”
饿了听着这明显心虚的语气,只觉得一头雾水,这大清早的心虚什么?欲求不满梦遗了?
不过小妞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多了去了,没看他们太子爷成日里也时常被这小祖宗气得跳脚?
故而饿了也没多想,应了一声之后,便隔着门对清央道,“那奴才帮您把洗漱的水打了放在门口,再去膳房瞧瞧早膳做好了没。”
听到早膳,早起还有些迷瞪的小妞妞立马亮了水眸来了精神,使劲儿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饿了在门外,看不见她点头,她赶紧开口道,“好,你去吧。”
饿了听着这软溜溜的小奶音儿里明显来了尽头,一时间也觉得十分哭笑不得,这位可真是他家主子后院倌儿里的独一位,碰上吃得连太子爷都得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