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半）小丫头
成安低头应下，又不放心地瞅了一眼那哭得十分可怜的小人儿。
霍景凉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兴许他之前也会有一样的担忧，但他想想自己被气得直疼的心肝肺，已经一点都不担心了。
甭管这小东西是真傻还是鬼着，反正他可不觉得温家遣来的那人能如意了。
这是霍景凉被气了一晚上得出的结论，本着自己不如意也绝不能让旁人如意的原则，他起身顺手把小东西拎给了成安，而后便按了额角，往书房去。
“去吩咐一声，午后启程。”霍景凉吩咐了成安，又想起了程通判，深眸眯了眯，“程通判那边别让他查出端倪，就说岭州登顺府已经修缮好了，孤不喜这里狭仄，着急搬过去。”
岭州是太宗皇帝的帝陵寝所，后世宗那朝，有位皇子被贬谪至此，名为守灵，实则圈禁。而当时那皇子被贬作“登顺公”，所住府邸正是如今的登顺公府。
成安知道自家主子此行程府目的已然达到，不必再在这里受人监视，忙应下，而后转身出去安排了。
当然，顺便也将清央带了出来。
清央不是个爱哭的小妞妞，若不是太子爷又凶又可怕，她才不会哭的。
这会儿，小妞妞已经抹干了金豆豆，只是那双乌泱泱的水眸还泛着红雾，鼻尖也是红红的，粉唇莹莹，这小模样……乍一看还真像是被滋润过的。
起码成安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他家主子是个没开荤的，他这个当贴身太监的，自然也没亲眼瞧过猪跑
一想到自家主子那犯轴的性子，成安就头疼得紧。
他暗自叹了口气，带着清央去了小跨院，这是刚刚程府的人才帮清央收拾出来的。
“公子在这儿先歇会儿，杂家这就叫人帮您传老鸨来。”成安笑眯眯地对清央说着。
成安对清央无疑是客气的，他虽然隐约能猜得出太子殿下对这位特殊是为何，但是这并不妨碍，清央名义上是“主子”，虽然不是正经主子。
清央对于成安的和善，就显得十分受宠若惊，刚刚哭完的小妞妞，眨巴着一双小兔水眸，乖乖地点头。
这雾蒙蒙的眸子，看得成安心里都不由得一跳，倒不是被惊艳的，着实是这年头吧，这样干净的眸子着实不多见，小清央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稚嫩懵懂的气息。
成安跟着霍景凉在宫中生活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清央这样的，基本没见过。
也难怪，自家殿下对他似乎格外有耐心，这大概就是……尊老爱幼？
在宫里多少年，似乎从来不记得还有这个词，没成想今儿在一小倌身上见着了。嘿，真稀奇。
成安心里啧啧出声，脸上带着常年不变的眯眼皮肉笑出了门，随手找了个小厮让他去找竹韵馆的老鸨来。
其实清央不太想见竹韵馆的老鸨，但是她当时忙着捂着小屁股掉金豆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独断专裁了。
迫于某个男人现在在清央心里空前强大的淫威，小妞怂溜溜地不敢吱声，即使不愿，也不敢说。
好在小清央不是一点点脑子都没有的，她用她的小脚丫想想都知道，老鸨现在是不敢对她做什么的。
这样想着，小妞也没那么害怕了。
老鸨来的很快。
成安前脚刚刚走了，没过一刻钟，外头就有小厮禀告说是竹韵馆的老鸨来了。
对于老鸨，小清央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听说她来了，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小短腿已经很没骨气地迈到了门边，俩小手也赶紧亲自给老鸨开了门。
当然，出门之前，小妞还习惯性地跟做贼似的，先探了个小脑袋出去瞅瞅，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清央也不清楚，可能是自从她来了葵水之后，每个月偷偷倒换洗的血水后养成的这个习惯。
老鸨正好就站在门口，瞧见了那颗探出头来毛绒绒的小脑袋，忽然有一阵恍惚。
也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胆小怯弱，什么都不会的小东西，最后竟能拔得头筹，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想到这儿，老鸨不动声色地撇撇嘴，待小清央傻乎乎地看过来时，她已堆起了满脸的“和蔼”笑容，笑眯眯地迎上了小家伙的目光。
这双眸子，真是干净得发傻。
要说这小东西，浑身上下也就这双眸子格外出彩，偏偏平日里总是半死不活地耷拉着，但凡她能多抬抬她这眸子，她也不会动了把这小东西彻底当个蠢小厮使唤的念头。
老鸨心里想的越多，脸上的笑容越是慈善和蔼，看到小清央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双眸子越发怯生生地，小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
“清央啊，怎么瞧着妈妈来看你这么不高兴？妈妈是担心你啊头一次伺候人，有许多不会的，过来教教你。”老鸨满脸笑容地说着，她往屋里看了一眼，暗示清央，“不请妈妈进去坐坐？”
清央看到老鸨这个笑容，确定老鸨过来肯定不是单纯为了教教她该怎么做这么简单。
但是，看着老鸨“和蔼”的笑容，小妞妞还是怂溜溜地给开了门，让开了身子让老鸨进来。
老鸨走了进来，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回头瞥了一眼关好门朝她走过来的清央，反客为主地自个儿坐到了矮炕上，笑容满面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清央，过来坐呀，妈妈跟你说说话。”
清央看不出老鸨的用意，一双水眸眨巴眨巴瞅着老鸨，带着防备，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一如既往的听话乖巧，早成了习惯。
老鸨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警惕胆怯的小妞妞，放低了声音，轻飘飘地说道，“小丫头，你这装得可真是挺好呀，竟连老娘都给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