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捉虫）纸老虎

    小妞妞说得可认真了，郑重其事，水汪汪的眸子里盈满了认真，好像是什么天大的正经事。

    霍景凉只觉得好像有一道雷劈到了他的头上，脑袋一嗡嗡的。

    一时间，胸腔里还没来得及摁下的那股火，好像一瞬间冲破他身子冲出来了似的，他头一次感受到被气到极点的感觉，那火气已经不是从心里发出来，而是周围四面八方来的怒气烧灼着他，蒸得他内外皆火。

    “这就是你知道的错？”男人的话，格外地低沉凌冽，好像一个字一个字生生从牙缝里逼出来似的。

    清央水眸颤了颤，他就知道她没伺候好，是个男人都会发火的。

    往日楼里的小倌哥哥没伺候好，恩客没有一个不发火的，最轻的都是被打得只剩半口气。

    想到那些小倌哥哥的惨状，小妞心里狠狠一抖，麻溜溜跑到了霍景凉的另一边——男人常用来揍她的那只手的一侧。

    小清央当然怕男人的这只宽厚的大掌，但是，每次都是男人用另一只手先把她拽过来才揍她的。

    所以，聪明的小清央悄咪咪地想着，她到这边来，既可以先抓着男人的这只手，不让他揍她，还可以躲着男人的另一只手，抓不到她。

    然后，“十分聪明”的小妞妞，怂溜溜地先抓了男人的那只手，自以为做得很隐秘，然后把小身子有拱进了男人怀里，在男人耳边掐了自己的小软音儿，尽量学着往日依旧公子风情万种的语调——她自以为的风情万种，其实……

    正火大灌顶的男人，就听见这只又敢往他身上凑的小东西，在他耳边糯叽叽地说道，“爷，您要不再给奴一次机会吧1

    清央总是能听到老鸨说一句话：这些臭男人啊，有力没脑的，最好哄了，那脸好的，就先不必听他的，他说什么，与他逆着来就是，等回头他脸不好了，再乖乖的。至于那些原本脸黑的，就先乖乖的，等他脸好了，再不听话些。

    所以，霍景凉这应该就是老鸨口中的“脸好的”，因为清央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她见过的人里他是长得最好看的！

    所以小妞谨记着老鸨的话，对待这样“脸好”的男人，她不应该乖乖听话的，难怪她越乖，男人越生气，就应该跟他反着来。

    现在，霍景凉让清央滚下来，小妞妞觉得，她应该再赖一赖他！

    于是，小妞妞俩小胳膊又环上了男人的脖子，把小脑袋一回生二回熟地蹭到了男人的脖颈间，俩小短腿巴着男人的劲腰。

    霍景凉暂时没有动作——因为他现在实在太像拍死这个小混蛋了，他害怕他一个没忍住，真的拍死了他。

    毕竟，理智的男人清楚地知道，这小混蛋于他而言多么有用，小倌儿的身份可掩人耳目，这除了记东西以外处处不灵光的小脑袋，也实在让他喜欢……喜欢、死了

    还有那好用得可恶的小耳朵，虽然一度让他想给他拧下来，但确实日后也是个好用处。

    这就是霍景凉今儿对这小混蛋这么有耐心的理由。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着自己这小东西的用处，一边狠狠运着气，这才能勉强忍着一巴掌拍死这小东西的怒火。

    小清央一向傻乎，她歪头认真地看着男人的脸色，却实在瞧不出霍景凉这是高兴还是不满足呐？

    但是小妞妞一联想，好像刚刚男人生气的时候，脸上怒气盎然，十分明显，与现在男人的脸色好像不太一样，那就是……她成功了？

    小妞心里砰砰一阵欢喜，麻溜溜地越发赖叽上了男人。

    但是再多的，清央也不会，毕竟某只小蠢妞连那事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她只听到过房里小倌儿哥哥黏腻地夸人。

    是不是只要她声音够甜，黏得男人够紧，夸得够好听，就可以伺候好太子爷了？

    于是，清央软软糯糯地不停地在男人耳边夸着他，整个小身子紧紧赖在男人怀里，就是没在有旁的动作。

    男人深眸浓云翻滚，他低头瞥了一眼这小东西，也渐渐瞅出来了。

    这小混蛋原来就是个纸老虎，她口里说得“好好伺候他”，就是往他怀里一赖？

    霍景凉低头，怀里的小东西正好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水眸子巴巴地瞅着他。

    男人也从这双眸子里得出了答案。

    终于，险些被气得背过去的男人，心里那团火气终于略松了些许。

    然后，男人那只管用的大手，很娴熟地把她一把拽到了何事的位置上。

    小妞一懵，然后瞬间想到，她的俩小手怎么忘了继续摁着男人的大掌去了！

    下一刻，小妞委屈的哭声又嘤嘤响起。

    门外，正与成安周旋的程通判，听到了里头依稀传来的声音，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成安瞥了一眼里头，其实大约能猜出来这种声音是怎么搞出来的，霍景凉的有个弟弟，与清央差不多的年纪，正是少年毛躁的时候，温家这些年来，也没少对他使劲儿。

    霍景凉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唯一剩下的至亲走上歧途，少不得要私下里动手管教，所以霍景凉的这幼弟，也是为数不多的见过霍景凉“真面目”的人之一。

    成安偶尔碰上过几次，所以才知道了这哭声怎么来的。可别说，清梨这软软糯糯的小嗓子，这细细弱弱地哭出来，在外头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程通判明显是误会了，这倒是意外之喜，成安可巴不得程通判误会，笑眯眯地尖细着嗓子便道，“程通判这是不信杂家呢，不过杂家可劝程通判一句，通判信不信杂家不打紧，可若是吵了咱们殿下的雅致，那可就不是程通判担待得起的了。”

    程老爷听着成安阴声阴气的话，脸色一僵，阴霾难掩，勉强地笑了笑，应和着成安的话。

    成安抱着拂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得嘞，咱们殿下这会儿可不得空接见程通判，若通判没什么旁的事，便回吧。”

    其实成安哪里不知道，可不是这程通判要见他家太子殿下，区区一个通判算什么？不过是他背后的三皇子霍景元对他家殿下起了疑心，让程通判寻着机会，出其不意地来试探他家殿下。

    今儿，倒是亏了清央那哭得及时，不然程通判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成安无论是强行阻拦，还是放人进去，都难免令他生疑。

    成安沉沉地盯着程通判的背影。

    而程通判此时脸色也难看极了，一拐出院子，离了成安视线，他立马狠狠朝墙角啐了一口，嘴里恨恨念着，“这昏淫竖子，大清早就恶心人，亏得三殿下还看得起你！什么东西1

    话音没落，程通判一抬眼就瞧见了迎面而来的人，脚下的步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