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5
沈然准备乘坐轮船返回洛城，随手在街上招了辆出租车。
随着汽车逐渐驶离高速公路，戴着黑色防护口罩的司机眼珠子一瞥，瞧了沈然一眼。
他摸出手机，装作是在给朋友打电话。
说什么自己正在接客，待会下班后一起去老地方吃饭，喝点小酒。
本就有些路痴的沈然，今天是第一次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他也不懂周围的路况如何，靠着座椅眯上了眼睛小憩。
方向盘旁边放着一罐类似于香薰的东西，司机师傅伸手打开了盖子，把那罐东西往沈然那边挪了位置。没多久，沈然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味道很淡，闻起来十分舒心平静。
沈然以为是空气清新剂的气味儿，没有开窗通风，就这么昏沉沉地睡了近一个小时。
半路上因为颠簸，沈然被惊醒。
等察觉到自己有些头脑发昏、四肢无力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得太晚了。
“师傅，还要多久到港口啊？”沈然很快平复好情绪，语调平缓。
他极其吃力才抬起手撩了下头发，却故意表现得很轻松，仿佛身体一切正常似的。
见沈然尚且清醒着，司机师傅便笑着回答。“奥，不久前接到了通知，原先那条路今天维修，我就拐了另一条路。”
“可能还要再晚点才能到，您要是很急的话，我尽量加速。”
“我不急，时间还早着呢。”沈然礼貌地微笑。“师傅您慢慢开，注意安全就行了。”
“哎，好。”对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汽车驶进了一条看起来比较古旧的街道，两边栽满了梧桐树，公寓楼一栋连着一栋，显然他们是进入了人口密集的居民区。
附近的超市、店铺很多，路边行人三两成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可这人为什么想要将他迷晕？如果不是自己醒来以后嫌车里太闷打开了车窗，又靠在右侧窗沿呼吸新鲜空气的话，恐怕自己就该晕过去了。
“师傅，我能去前面的商店买些喝的吗？有点渴。”
司机犹豫了会儿，神色如常。“……好。”
从沈然下车到他踏进商店的门，司机大叔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他，生怕一不留神就丢掉了重要目标。
许老爷子的死讯不仅迎来了亲友弟兄们的哀悼，也引起了仇家们的虎视眈眈。
许尚的身边总是跟着一帮武力高强的专属保镖，他们不好硬碰硬，只好改变思路从许尚的儿子身上下手。
恰恰昨天听闻沈然要来a市办事情，他们老大派出了几十名小弟，包括他在内，早早地来到这里埋伏等候。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是让他抓到人了。
“是，老大，人逮到了，我晚些时候就给您绑过去。”
对面的人吩咐了几句话，司机大叔连连点头哈腰，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目的地。
有了这小子当作谈判的筹码，相信许尚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机大叔美滋滋地坐在车里等，幻想着干完这票老大就会给他升职加薪。等今年年底他就讨个媳妇，回老家结婚去，再生两个大胖小子和两个宝贝女儿。
这小日子是越想越美。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跟他约定碰头的兄弟找到了这里，问他人质在哪儿。
司机大叔指着路边的商店，说人就在那家店里买水，过会儿就出来。
很快他们俩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亲自到商店里找人。把整间店翻来覆去地找也没瞅见那小子的人影，于是他们询问老板娘。
从老板娘的口中得知，五分钟前确实有个模样挺清秀的男生问她有没有其余的出口，随后就从小门走掉了。
“他奶奶的！叫人跑了！”
另一个人捣了下司机大叔的胳膊，也是十分焦急。“现在天还亮堂，那小子又中了迷迭香，铁定跑不了多远。”
那罐特制的迷迭香是慢性发作的药剂，一整罐的威力足够放倒一头大象。并且，它会一点点地深入脑神经，最终致人昏厥。
如果没有戴上规定的防护口罩的话，就算是意志力再怎么顽强、身体机能如何强壮的人，也一定会在三个小时内昏迷。
沈然凭借着那股干劲儿硬撑，却终究没能抵抗得住药效。
他扶着某第二医院的外墙，走到医院正门口时两腿发软跌坐在地。就在他两眼昏黑即将昏迷的时候，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好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您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帮助吗？”
“救……救我，医生。”沈然话还没说完，就晕倒在了医生面前。
再之后发生的波折沈然全都不记得，他在双人病房躺了一整个下午，等迷迭香的效用散尽了才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沈然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位男医生在听他的心率，小手指抵到了他胸口。
中了那种迷迭香的人，心率会在短时间内变得非常急促，而血液的常规检查中却查不到任何异样。
“……医生。”沈然望着对方的脸，说了句谢谢。
“我叫沈然，你呢。”
“魏凌。”
沈然仔细地盯着对方打量，男医生样貌端正帅气，身材修长，举止投足间透露着一股淡薄如水的气息。
挠挠耳朵，沈然忽地笑道。“魏医生，有没有兴趣下班后一起恰个饭？这次你救了我，我应该请你吃顿饭来回礼。”
窗外吹来柔和的风，温暖的阳光散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魏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漂亮青年，突然有种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早就相识，一见如故，一眼万年。
“好。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身体方面没有大碍，可以收拾一下准备出院。”
“那是你帮我交的费？”
魏凌如实点头，“当时你意外昏迷，情况危急，我看你也不像是交不起检查费用的人，就先垫着了。”
“你请我吃饭，我帮你缴费，就不用还了。”
“那好吧。不过医生您什么时候下班呀？”
沈然现在还穿着病号服，原来的衣服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
他低头解开纽扣，利落地脱去上衣，然后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自己的黑色衬衫迅速套上。
衬衫的衣扣还没有扣上，沈然就“唰”地一下脱掉裤子扔到床头。
一双细白修长的美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魏凌下午有两台手术要做，可能要稍微加个班。他抚唇正在思考着大概几点能够完成，结果抬眸就看见沈然那对胯下带风的大白腿，在黑色衬衫的对比下显得十分白嫩。
长直有度的腿部骨骼造型，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葱白如玉的肌肤质感，以及玲珑小巧的脚指头……
这绝美的景象，对于颜控加腿控的魏凌来讲，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魏凌两眼泛光看向沈然，眼神逐渐变得凶恶又冰冷，像是野蛮捕食者在紧盯着心仪的猎物。口干舌燥，胸膛发热。
在沈然穿好裤子扣上腰带转身和他对视时，魏凌的目光转瞬间恢复如初，温柔四溢。
“我大概六点钟下班，你可以去楼下大厅坐坐，或者去喝个下午茶。”
“那我先去定餐厅，等你出了医院就告诉我。”
“好。”与沈然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直到挥挥手目送沈然离开，魏凌始终面带笑意。
而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人，魏凌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
做检查的时候是他帮对方换的病号服，刚才沈然抱他时他摸了对方的头发和后颈，之间还残留着丝丝香气。
“真可爱啊。”魏凌情不自禁感叹道。
数年前魏凌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恋情，但他没有为此意志消沉，而是由爱生恨，将屈辱和愤懑化成暗黑色的仇恨。
时至今日，他已经交往了十几个对象。
每一个他都是费尽心思去引诱，然后让对方越来越离不开自己，等到对方无法自拔地彻底爱上自己以后，魏凌便冷酷无情地提出分手。
在此过程里他从未跟那些人发生过身体关系，只是单纯地像对待猎物和宠物那般，成功驯化一个人，再狠狠抛弃。
可惜魏凌这次栽了大跟头。
因为沈然从小受到许尚的熏陶和教育，潜移默化之下，连性格都像极了许尚。
轻狂骄纵，一无所惧，对待感情走肾不走心。
即便魏凌是沈然一见钟情的初恋，即便他们认识的第一天晚上就借着醉酒接了吻滚了床单，沈然也没有把这个所谓的“第一次”看得有多宝贵。
第二天早上沈然从迷茫中苏醒，魏凌坐在床前抚摸他的脸，欣赏着这副在经历各种恩爱和摧残下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身体。
“早安，然然。”
沈然甜腻腻地回复了句“早”，坐起身来抱住魏凌，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眼惺忪地呼着热气，一副没怎么睡饱的样子。
魏凌揉了揉沈然的头发，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睡得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我今天还要回家呢。昨天的行程没赶上，我得重新买票。”
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沈然不自觉展开了微笑。
魏凌问了他的家庭住址，得知沈然的老家是在千里之外的洛城。一听沈然要今晚上坐船，他微微皱了眉，“一定要走吗？”
“嗯。”沈然十分惬意地眯起眼睛，不假思索。
“难道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不行。”沈然离开了魏凌的怀抱，说道。“我是很喜欢你啦，但是我的家不在这里。”
“昨天晚上我很开心，你也很棒，我们就把它当作是一场梦吧。”
“……”
魏凌有过短暂的精神恍惚，仿佛世界观遭到打击。
在感情方面，从来只有他玩弄别人的份，对付这些年轻漂亮的男孩子，他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一时糊涂跟这小子发生了关系。
魏凌的心脏在狂跳。他分不清，搞不懂此刻蓬勃跳动的心脏是因什么而变得激烈，只知道这种蔓延开来的炙热的灼烧感，莫名地让他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