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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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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前, 黎多阳和裴时屹前往颜嫚订的市中心餐厅。

    颜嫚到的早一些,坐在靠窗的位置笑着和人讲电话,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影, 迅速结束通话,起身愣愣看向裴时屹身边精致漂亮的青年。

    黎多阳说:“颜阿姨,好久不见。”

    那张怔忡的脸一顿,旋即笑道:“是啊, 好久不见了。”

    女人将长发往耳后撩了撩, 利索地拿起菜单对着服务生点菜,时不时抬眼询问黎多阳有没有不喜欢的。

    黎多阳摇头,不是客套, 颜嫚点的几样基本都是他以前在裴家留宿时吃得比较多的菜。

    尽管这是他自回江雲后的第一次和颜嫚正式见面, 但或许是经常在网络和节目上看到她,也或许是改变后的颜嫚与裴时屹眉宇间更加神似了, 黎多阳对眼前这位变化极大的女人完全没任何许久不见的生疏感, 说话间也和多年前在对方家做客时没什么两样。

    等菜的间隙,颜嫚的目光重新回到黎多阳脸上:“刚刚乍一看你, 阿姨差点儿不敢认, 真是越长越好了。”若是个女孩子,她甚至都想过去拉着手仔细看看, “以前一直看着时屹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现在看到你, 才发现你们确实都是大人了, 刚刚站着的时候, 阿姨还得抬头看你……不过现在看得久了, 又觉得没变多少。”

    黎多阳知道这是夸自己呢, 说:“长大了肯定会有些变化, 大家都这样,颜阿姨才厉害,几年过去,反而显得更年轻了。”

    这话倒不是拍马屁,颜嫚现在无论是外表还是精神气上,跟当年比,都显得年轻了好多岁,尤其是电视台上精心化妆后,完全看不出儿子都快二十岁的样子。

    黎多阳等菜时的神态和说话时停顿的语气,与当年一模一样,颜嫚完全放松下来:“哈哈,你这孩子可别寻我开心了。”又看向对面从进来后就刻意露出手上圆形玉坠和脖子上月牙玉坠的儿子,尽管连个笑都没有,可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有多雀跃开心。

    裴时屹看她终于看过来,微抬着手腕说:“这个是月亮,这个是太阳,精巧么?”

    颜嫚微愣,点头:“上次在家里好像看到过。”

    裴时屹一听,表情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懊恼:“那时候忘了说了。”

    颜嫚:“……什么?”

    青年唇角少见地扬起些许:“这是阳阳给我的十八岁礼物。”

    颜嫚没反应过来,卡壳了一瞬。

    裴时屹继续说:“他从来没忘记我,当初我去a国找他的时候,他也没扔下我在别人家留宿。”

    黎多阳:“……”你妈好像没问你这个。

    颜嫚:“……”这事儿你在我面前已经说过不下三次了。

    气氛诡异得有些和谐,颜嫚干笑着继续和黎多阳闲聊。

    三人一顿饭吃完,时间还早,七点多。

    颜嫚起身说:“b城晚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黎多阳刚拿起手机要查,就听裴时屹说:“家里。”

    黎多阳:“……”

    颜嫚居然还当了真,立马问:“真的?你在这边住的房子我还没去看过呢,反正时间也还早,我过去看看好了。”

    黎多阳一时疑惑:“颜阿姨,你晚上不在那边休息吗?”

    裴时屹那套房子很大,别说是颜嫚,哪怕颜嫚再带几个人住下也完全没问题,可颜嫚那话明显是只过去待会儿就走的样子。

    “今天来这边谈的是歌舞团的合作,之后我就要休假一段时间,和人约好了去南极看企鹅,明早就出发,酒店都订好了,我也不能把姐妹扔在那边不管,”颜嫚笑盈盈道,“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时屹这边的新家什么样子,听说他还养了蛇呢。”

    黎多阳明白似地点头:确实,颜嫚也算是招阳的奶奶了,是该看看自己的蛇孙子了。

    糊里糊涂地跟着这对母子到裴时屹家。

    进了门,颜嫚看到招阳和里面那些水母标本时,眼底却没半分稀奇,谁让自家儿子带着黎多阳的手或背影拍相关的照片在朋友圈晒那么多次……

    颜嫚有些怕蛇,没伸手去摸,只是隔着玻璃仔细看了会儿,评价:“还怪可爱的。”

    这是称赞了,可裴时屹似乎对这个称赞不是很满意,伸手进去,将水缸放得离那小蛇较近的地方,对方可能正好也渴了,看到水,缓缓过去,垂头萌哒哒地饮水。

    黎多阳完全无法招架招阳喝水的模样,笑道:“真可爱!”

    像是自己得到了巨大的嘉奖,裴时屹耳根微红了下,同时与有荣焉地挑了下眉峰,随即看向摸不到头脑的母亲。

    颜嫚懵道:“你看我干什么?”

    裴时屹指着招阳:“它在喝水。”

    颜嫚更懵了:“我看到了啊,怎么了?”

    裴时屹蹙眉,薄唇一抿,又伸手进去将那个被招阳藏起来的金太阳往出捞了捞,垫在招阳的身下。

    乍一看,盘在灯下闪闪发光的金太阳上小蛇成了仙似的,青色鳞片都在光影下被衬得如不凡之物。

    好看是很好看,可颜嫚搞不懂裴时屹这是在干嘛,问:“时屹,你这是在和它互动吗?平时就是这么玩?”

    裴时屹:“……”

    黎多阳扭脸,看到那张冷峻的面庞几乎要气成河豚,连忙挨过去:“你怎么了?”

    险些进化成河豚的青年一恍,最后又不甘心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颜嫚:“……”

    她总算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再次看向那条小蛇,语气充满慈爱:“还真可爱,我见过的所有蛇都没它漂亮可爱,时屹啊,你可真会养。”

    “哪止是蛇,”裴时屹一听这话,还没完没了了,“除了阳阳,什么生物都没它可爱懂事。”

    颜嫚讪笑着,略有些头疼道:“……我记得你以前很怕蛇的呀,怎么现在这么喜欢?”

    这话黎多阳其实也想问,眨眼看向裴时屹。

    原本还在大言不惭吹嘘自己蛇儿子的青年脸色微变,不久前那种父凭子贵的骄傲神色全都没了,忽然伸手过去把招阳的金太阳放回原处,接着开始喂食,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好像之前那句话完全没听到。

    黎多阳说:“可能是这条蛇真的太可爱了。”

    专注饲养的青年动作一顿,似有若无地朝他瞥了眼,抿嘴没说话。

    颜嫚也只是随口一问,看完了“小孙子”招阳,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一个给裴时屹,一个给黎多阳,最后一个放在招阳的“豪宅”前。

    察觉黎多阳要将红包还回来,颜嫚笑得格外温柔:“这个红包早就该给你了,当年我也不知道你们会走得那么早,准备的新年红包也没能发出去,它在我这儿存了这么几年,现在总该让我甩手了吧?”

    “颜阿姨……”

    “也没多少,你收着,”颜嫚道,“当年一直把你当自家孩子,说出来别人可能会以为这是客套话,但这些年,阿姨真的很想你,偶尔也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没丝毫掺假,当年如果不是黎多阳拦住裴佑平,她其实也不知道爆发后的裴佑平究竟会做出什么事,又或是被裴佑平欺负后,被生病的儿子看到,最后闹到何种地步……

    其实颜嫚早就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从他十四岁生日宴和父亲裴佑平扭打那次就感觉到了,孩子的心理不健康。可那时候她自己就问题重重,加上深知自己在对方成长过程的缺失,愧疚又迷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怎么去改变……只能日复一日地挨下去。

    黎多阳那年出事,是她一生中最后悔、最想改变、又最难以忘记的记忆。

    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逼到了最顶峰,和裴佑平掰扯离婚的日子里,她做了很多噩梦,梦到自己因为不知和儿子如何相处,虽然心里惦念,却面对时总是相对无言、生疏客套,最后在种种心理压力和裴佑平的刺激下,对前路感到无望而走向绝路……有时候也会梦到无数次想要挽回的那一天,黎多阳总算没有在她和裴佑平争执时出现,可裴佑平却失控将她推到门上,她后脑勺撞上门把,直接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便看到高烧中拿着菜刀的儿子站在血泊里,裴佑平僵硬地倒在地上……

    每一个梦都让她煎熬痛苦,堪比酷刑,直到每次醒来发现梦里那些恐怖的情景全都是假的,没有出现。

    只有那个漂亮乖巧的男孩消失了。

    ……

    颜嫚离开前,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裴时屹道:“时屹,妈妈有点想吃金阳街那家的杏仁酥了。”

    裴时屹:“我去买。”

    颜嫚笑道:“多买一份,我带给朋友尝尝。”

    青年嗯一声,黎多阳看他拿车钥匙,正要跟着一起去,颜嫚朝他招手:“让他一个人去就好了,来回不到二十分钟,你就陪阿姨看会儿电视吧。”

    黎多阳乖乖坐下,他有些渴了,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认真盯着屏幕上的美食综艺。

    过了一会儿,颜嫚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阳阳,我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庆河的时候,去那里待了一段时间。”

    黎多阳睫毛闪动一下,看向她。

    颜嫚脸上笑意全无:“阿姨很后悔,后悔没有早几年离开裴佑平,后悔没有早几年坚强起来……后悔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黎多阳讷讷回道:“我没受委屈。”

    庆河那两年多的时间,他一直努力过着自己的生活,有全心记挂自己的家人,有和善的同学老师,还有很多好吃的,他做了很多事,每一分钟,都没浪费掉。

    黎多阳这样想着,可下一秒,耳里听到颜嫚的抽泣声后,扭头惊讶地张了张嘴。

    颜嫚以前在接受采访说到伤心处时也哭过,但哭得非常克制,眼中含泪的楚楚可怜的动图曾还在她的粉丝圈里被奉为神图,黎多阳无意间刷到时,也非常赞同,甚至脑补过裴时屹这样哭时的模样。

    不过怎么脑补都是截然不同的凶巴巴相。

    可此时,颜嫚却仿佛一个憋了很久再也憋不住泪的小孩,刚抬手捂嘴,嚎啕哭声就先一步跑出来。

    “……”黎多阳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哭得像小孩的长辈,只能不停给对方递纸巾,没经历这样的事,显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颜嫚毫无电视里的偶像包袱,她崩溃地哭着说:“幸、幸好重新见到了,这些年我真的好怕啊,好怕因为我这个母亲时屹会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你十八岁生日前几天,他其实很正常的,以为快要见到你,整个人都特别开心的,我带他去看医生,他也没像之前那么抗拒,很乖很乖,说是不能吓到你……”

    “可后来再从a国回来,就怎么都不愿意看医生,魂都像是没了,老爷子说他是去一趟a国回来就动不动发疯,可不是的,他不是发疯。”

    “有次我过去,敲门前听发现他蒙着被子哭,真的好伤心……”

    “时屹不爱哭的,小时候还会为见不到爸妈哭,长大后就不会了,可遇到了你,又开始为你哭……我那时候也以为你真的就在a国,那么做是不想和他来往了,我理解你的用意,可真的担心时屹以后的心理状况会更糟,就哄骗他说等他毕业了,就和他一起去a国找你,继续做邻居。”

    “他不要,说是那时候你肯定会被人拐走了,也是,谁看了你不喜欢?大学毕业还单身的可能太小了。我就只好说以后在你们那边找个房子,到了假期就带他去那边,如果你身边真有别的人了,那也实在没办法。”

    “他更加不愿意,当时反应也很激烈,老爷子只会来硬的,可把人短时间关起来不会让他冷静,只会让他更加极端……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怕他走上歪路,就许诺以后会找上你爸妈,反正我已经和裴佑平离婚了,你爸妈也通情达理,不会对我带上别的偏见,以后认你做干儿子还是没问题的,就算别的法子不行,这辈子也至少让他和你做上家人……”

    “那次,他倒是没说话了,显然不太愿意,可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方法。”

    “我知道,时屹真不是个坏孩子,阳阳,如果你真不喜欢他,他再生气再不乐意也不会真对你做什么……有几次他生病做梦,说梦话,以为你在国外有了喜欢的人,流了一枕头的泪,可一点儿脾气都没发呢,还很委屈地叫你弟弟,说你要是不跟他结婚,他到死就只要一个弟弟好了……”

    “……”

    颜嫚哭得眼睛都快肿成了核桃,在黎多阳呆怔的眼神里,慢慢恢复平静:“现在看你还跟他这么好,真像是做梦一样,不管你对他是友情还是别的,你没忘了他,我就满足了……”

    黎多阳:“我怎么可能忘了他,我回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忘了我……”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裴时屹都是和他最要好的人。

    他永远不会忘掉裴时屹,也不想裴时屹会忘掉自己。

    “他就算真失忆了,也不可能忘掉你,”颜嫚笑容变得苦涩,“当年你们家离开那天,时屹想再见你一面,没追上,回家后裴佑平那畜生还说了些刺激他的话,他恨他爸恨得入骨,泡浴缸那次生病出院后,就当自己没了父亲。外界说是他失了忆,可哪有那种事,不过那么说也好,要是别人当他没失忆还与裴佑平闹成最后那样,对裴氏那边和他自己的声誉也不是很好……不过要真能忘了,倒还好了。”

    “不过,老爷子那时候也被他骗了,以为他真是记忆受损,忘了裴佑平顺带把你也忘了,因为这事儿,后来关于他和公司一些处理决策自然也松懈了几分,看儿子和孙子水火不容,不得不对裴佑平狠了心……这些年,他去庆河扫墓的次数比往常多了,但没敢在你奶奶在的时候过去,大人的事,总是难说,”颜嫚擦着眼泪叹气,“想当年,最支持那门娃娃亲的就是他,后来,最想让时屹把你忘了的,也是他。不过当年得知时屹心理问题严重后,我想,他也是后悔过的……”

    黎多阳没说话,他对裴老爷子没有什么好或坏的想法,裴建生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一个会权衡利弊的商人。

    说到底,裴建生没有伤害过他,在两家关系没有恶劣的时候,也是一个非常慈祥和善的长辈,他对这个老人家生不出恶意,可也很难再生出亲近了。

    黎多阳接了杯水给颜嫚,岔开话题:“颜阿姨,那家杏仁酥真的好吃吗?”

    颜嫚一顿,盯着他破涕而笑:“你可真是……待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说着,她看了看腕表,预测儿子很快就要回来,再次看向一旁垂眸似乎在想着事情的黎多阳,看得眼睛弯弯,脑里也莫名浮现出多年前这孩子第一次来自己家的情景,也是这么乖乖坐着,她忍不住小声说:“阳阳,阿姨可以摸下你的头吗?”

    黎多阳抬眼,怔了下,然后缓慢地点头。

    颜嫚抬手,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直到发现对方额角那块隐隐若现的星形痕迹后,手垂下去,很轻地在他那一块毛茸茸的短发上抚摸几下,只是摸一下头而已,她忽然间很想哭,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笑着擦去眼角的湿润:“当年这里摔破了都没见你哭过,我记得去看你时,你还让阿姨快乐起来,说事情总会一点点解决……我那时候说会努力的,其实也没信心,就是怎么都没想到,那天之后,会这么久见不到……现在见到,都这么大了。”

    “阳阳,你说事情会一点点解决,你没说错……阿姨努力了,时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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