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张叔将车开到庄园别墅时, 黎多阳消了毒的创口处已经没先前那样刺痛了,可一开车门, 他还没说话, 裴时屹就执拗地把人背下去,神色冷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逼着背。
别墅前院, 陈伦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调头准备回去找人, 刚滑到停车的地方,便见一辆没见过的黑色宾利缓缓开了过来。
车身越过时,他看到了那位经常接送裴时屹的司机。
陈伦刹住,回头看去。
黎多阳被裴时屹背着下来时,先前等在那里的一群人当场傻眼。
陈琪先发现他身上的伤, 大声道:“阳阳哥摔坏了!”
黎多阳看过去,还记得反驳:“没坏, 就是皮外伤。”
“……”
陈伦终于回了神,连忙冲上前。
黎多阳的手脚确实摔得不轻,由于擦了碘伏,创面颜色加深,显得更是触目惊心,骇人极了, 他伸手就要把人从裴时屹背上扶下……
“别动他!”少年偏过头,嗓音凌冽, 把后面要过来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黎多阳也懵了懵, 转头对他们道:“没事, 裴时屹帮我处理过了。”
“……”
那几人还要再问, 裴时屹已经背着人快步进了屋。
“把我放这里就可以了。”路过客厅沙发时, 黎多阳开口。
他在车上就听张叔说了,这大少爷也是过来玩的,肯定还有自己的事。
结果那句话说完,裴时屹也没停,仿若未闻地背着他径直上楼,最后走进二楼的一间套房。
“可是我住在一楼……”黎多阳解释。
裴时屹不言不语把他放到沙发上。
刚坐好,张叔就敲门进来了,他将裴时屹的物品放到房间里面,出来时道:“医生半个小时内就会过来。对了,这里提前已经让人消过毒了,还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黎多阳:“医生为什么要来?”
张叔看向他,笑了笑:“怕少爷手法不专业,要专业的人给你看看处理好。”
“……”他险些站起来,“他处理得很好,真的不用。”哪有那么夸张,摔了一下而已,这种普通外伤他平时都能自己弄好的。
身子刚往起耸,就被一旁的人摁住肩膀:“你腿不要了?”
“……”
“用不了你多久时间,坐着。”
“太夸张了……”黎多阳小声说。
裴时屹瞥他一眼,朝张叔摆摆手。
中年男人笑着走了。
室内只剩他们两人,裴时屹看他嘴唇发干,去饮水机那里接水。
黎多阳没事干,打量了下四周。
他此时坐在这间套房自带的小会客厅里,卧室在里面,他视角暂时看不到。
不过和大多套房相比,这里显得有些奇怪。
没有电视电脑,墙上也没挂任何画或装饰,虽然整体简约雅致,但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他早上来时背了包的,里面带着一天的换洗衣物,来时陈伦让他们自己挑房间,因此一楼房间他都看过了,套房的布局大致一样,套房的小厅就算没电视,墙上也有合适的装饰物品,而不是像这里到处一片空白……
这别墅是陈伦包下的,为的就是两天内能在庄园里玩个痛快,可看裴时屹那架势,好像要在这间套房住下去。
黎多阳看着看着,又想起一件事,二楼这间套房原本好像是锁着的。
早上问时,服务生说是不对外开放。
他们也没多想,反正够住。
现在来看,一早就是裴时屹的特定房间了。
张叔走了没多久,外面就来了好几个人,人没来声先到,是陈伦他们。
“多阳!”
裴时屹把水杯放到他手里,过去二话不说把门关住反锁。
黎多阳:“……”
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又重又急。
“多阳,你在里面吗?”
“肯定在!我刚都看到了!”
“谁锁的门啊?”
“裴时屹你要干嘛?绑了黎多阳当人质是吧?!有本事单挑!”
“……”
“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了,你给我出去!对了,黎多阳也赶紧还给我们!”
“……”
黎多阳摸着脑袋回了几声,可隔着一扇们,那群人又太吵了,光靠嚷嚷就把他的话全部盖住。
简直就像嘴巴被捂住一样。
他索性闭上嘴巴,等着那群人安静下来。
裴时屹面无表情地走到外面的阳台上打了个电话,回来不多时,楼道那边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声音好像是几个大人,接下来,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吵闹的声音小了些。
陈伦他们好像被劝走了。
黎多阳不太清楚状况,拿出手机,就看到陈伦发来的一堆信息。
他低头扣着手机,一个个回道:
【在下坡滑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不要紧。】
【裴时屹应该也是过来玩的,这次多亏他,不然一时半会回不来……】
【等我伤口好些了再来找你们,你们先玩,我这样也出去不了。】
……
医生来时,黎多阳已经把一杯水喝完了,安静地伸着手臂和膝盖给对方检查。
“没多大问题,其实都已经处理得好了……”医生拿了些外敷药,让他早晚换一次药,又说了很多事项,没几分钟就告辞离开。
室内再次陷入尴尬。
这时,裴时屹手机响了,少年看了眼,直接就挂,铃声却又响起,反反复复。
最后,裴时屹一脸烦躁地去了阳台那边接听。
黎多阳对他和谁通话不感兴趣,趁机将茶几上的药收拾好,拿出手机估算了请医生和药物的大概费用,等少年从阳台那边回来,低声问:“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那双修长的腿徒然一顿,两秒后,又一派不在意的模样走过来坐下,而后拿着手机点了几下。
下一秒,黎多阳便收到一个好友邀请。
头像很熟悉,还是那个毛笔画出的梨。
两人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彼此的微信。
裴时屹自从暑假那次加到沈华云账号后,再也没做过这种事。
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刚刚听到那句话后,神思一下就恍惚起来,也忘了先前闹出的丢人事,本能地用黎多阳的手机号搜了下,账号显示出来前猛然回神,好在最后出现在屏幕里的并不是沈华云那个账号……
那次游船后,沈华云就换绑了自己的手机号,黎多阳也注册了新的微信号。
头像是很多漂亮的水母,昵称就是自己的名字:黎多阳。
绝对不可能再是他的家人了。
顺利成为好友后,黎多阳没有立刻转账,他放下手机问裴时屹:“你在这里玩几天?”
裴时屹盯着手机:“到明天。”
黎多阳眼睛睁大了些许:“我们也是!”
“……”
他当然知道!
又没头没尾聊了几句,等服务生送水果进来的时候,黎多阳才想起自己的那箱葡萄。
他这儿不那么难受了,双腿还能活动,只是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然迅速地弯曲,站起来慢慢走还是没问题的。
裴时屹看他突然起身撑着墙往外走,愣了下,登时上前把人拦住:“你做什么?”
黎多阳指指下面:“我摘了葡萄,还在下面,特别甜,你等一会儿……”
少年表情冷凝,伸手还想拦他,楼梯口那边忽然冲过来一个丫头,一口一个“阳阳哥”地跑过来。
黎多阳扭脸看过去,朝对方挥挥手。
陈琪小牛似地一口气冲过来:“总算看到你了,我扶你下去!”
“能走的,”他摇摇头,又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都很稳,“你哥他们都在下面吗?”
“嗯!都在呢……”陈琪说着就小心瞄了眼门里面的裴时屹,凑近他悄声说,“我们失策了,我哥刚问了表叔才知道这边是裴氏旗下的产业……”
……怪不得。
黎多阳回头望去,裴时屹已经转身回了屋。
服务生也退了出来,微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一楼客厅,黎多阳刚下去就被那群男生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关心询问。
陈伦动作麻溜地把人一个个拨开,等黎多阳坐下后便道:“咱们换个别墅,今天不住这儿了!”
黎多阳不解:“为什么?”
陈伦面色不好,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子轩劝道:“换什么,还是算了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这是里面最好的一栋,你临时换,根本换不到。”
陈琪也说:“只要谢寻不在,我住这儿就没什么问题。”
一个人笑道:“那肯定不会在的,我堂哥和谢寻同班,说他们一家计划国庆出国玩,现在已经都已经在大西洋另一边了,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
“还是别立flag啊!”
……
黎多阳在他们七嘴八舌议论期间,在角落找到了自己那箱葡萄,微瘸着腿拿到厨房的水池去洗。
陈伦远远看到,跟过去要帮他。
黎多阳便分出一大半给他,将剩余的一小半放在小篮子里,仔细清洗。
水声中,陈伦声音有些低,带着试探:“多阳,你是不是……和裴时屹交上朋友了?”
黎多阳微愣,看向他。
陈伦低头快速洗葡萄。
黎多阳道:“算是吧。”
这个年纪,暑假一块玩,开学后一起坐车回家,还留过宿,算是朋友吧。
陈伦身子一定,不再说话。
黎多阳专心洗葡萄,洗完滤好水,便抱着那一篮葡萄准备离开。
走到门边,身后的陈伦突然道:“难道你一直都不讨厌他吗?”
圈子里的男生没几个喜欢裴时屹的,有个别的或许开始会被他的外表迷惑,可了解过相处过的,基本都受不住他那脾气。打小就霸道的性子,更是让同龄人敬而远之。
黎多阳转过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陈伦再次低头,用力洗葡萄,有几个葡萄都被他洗坏了。
“不讨厌,为什么要讨厌?他没有伤害我。”
少年声音轻轻的,却没任何起伏。
陈伦一震,随即紧咬牙关,手里的葡萄捏碎了两个。
满脑子都是黎多阳那句话。
最后全变成了他带人在球场上欺负黎多阳的画面……
陈伦放下篮子,在黎多阳等室内电梯的时候及时追过去,他白着脸,第一次说话支吾起来:“我、我那会儿不是那个意思……唉,我就不该说那些话!”
“是,我一开始是欺负过你,我人云亦云,但是我那时候真不知道……”
“我、我刚刚只是……只是想让你站我们这边,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你生气了么?”
黎多阳直直看着电梯按键:“我有很多朋友。”
“……”陈伦一顿,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他们谁都不能强迫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事。”
“我没……”
电梯门开了,黎多阳抱着篮子迈步进去。
陈伦一时心急火燎,他总觉得如果不说些什么,黎多阳可能真的就要跟他解除这层朋友关系了,连忙阻止电梯关门,道:“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他太清楚黎多阳的性子了,看着温良,可一旦生气就会动真格。好在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小事,真心道歉悔过,又能很容易得到原谅。
电梯门关上前,里面的黎多阳轻声说:“好吧。”
……这就是原谅了。
陈伦终于松了口气,电梯门关上,他转身回到厨房,把葡萄重新洗好拿到客厅,还没开口,不料沙发上的陈琪一脸见鬼的样子,再看其他人,也都挤眉弄眼地小声说话。
陈伦皱眉:“怎么了?”
“那会儿是谁乌鸦嘴的!”陈琪猛地哀嚎一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谢寻来了……”
陈伦:“……”
他讪笑一声:“今天出门确实该看看黄历的。”
二楼。
黎多阳出了电梯,就和谢寻打了个照面。
对方从楼梯那边上来,一瞧他就笑开了:“诶,你还真在啊!”
黎多阳却想到不久前在客厅听到的话,意外道:“你没在国外?”
对方笑意更深,过来伸手要帮他拿篮子。
黎多阳避开了:“谢谢,我拿的了。”
谢寻无趣地收回手,慢悠悠地跟着他一起往前:“我出国的消息,你是不是听陈伦他们说的?”
黎多阳没出声。
谢寻一脸揶揄:“知道他们在意我才故意那么说的,天天跟我作对,我偶尔也得反击几次嘛,再说了,谁做计划没变过?你吗?”
黎多阳瞄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无聊。
到了那间套房前,对方先他一步敲门。
门开了,裴时屹一看来人是谢寻,恼道:“走开!”
谢寻在他关门前立马闪进去。
裴时屹正要去拽他,余光看到后面的黎多阳,神色微变。
黎多阳说:“葡萄。”
话落,手上的篮子就被拿走了。
少年侧过身。
黎多阳走进去:“这是给你的,已经洗过了。”
谢寻哼着歌四处乱逛,黎多阳在沙发上坐下后,对面的少年也坐下了,盯着那篮子葡萄看来看去。
黎多阳:“你尝尝吧,很甜。”
裴时屹正要伸手,那边参观完阳台的谢寻笑哈哈过来了:“你是不知道,我这表弟最讨厌甜腻腻的东西了,水果里的葡萄芒果啊什么的,他都不爱吃。”说着,往沙发上一坐,毫不见外地吃起葡萄来,“……确实甜,挺会挑啊你,谢谢啦!”
裴时屹脸色沉郁,余光瞥着谢寻。
黎多阳也不知道他们表兄弟是不是闹了矛盾,也不多留,拿起自己的药起身:“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先下去了。”
离开房间时,他转身关门,目之所及的小厅那边,少年起身将桌面上的水果篮子拿起,谢寻伸手要去抓葡萄,没抓到,笑骂起来……
他们午饭是在庄园的特色餐厅吃的。
饭后,一个眼熟的服务员推了把轮椅过来,走到黎多阳身旁,说是看他行走不方便,给他暂用。
“……谢谢。”黎多阳颇有些意外。
陈伦几个男生轮换着在后面推他,时快时慢的,跟推玩具车似的,好在路面平稳,黎多阳就任由他们乱来。
陈琪跟在后面滑滑板,还拍了几张照:“真好玩!跟带一群护卫似的!”
“……”
黎多阳没想到这两天的游玩会变成轮椅上的时光。
下午没什么太阳的时候,陈伦一群人在露天泳池比赛游泳,都是菜鸡互啄,没一会儿,比赛就变成了泼水项目。
黎多阳不能下水,坐在岸边看他们玩闹。
陈琪追着上午“乌鸦嘴”的男生一顿折磨,陈伦和和何子轩比赛憋气,另外几个在学蛙泳……
水面还飘着几朵摘来的野花,少年们扑腾来扑腾去,闹得跟煮沸得饺子似的,一派活泼生机。
二楼阳台上,裴时屹垂眸望着。
泳池边,轮椅上的黎多阳时不时笑着,半晌后,有人爬上岸,趴在他轮椅旁悠闲自在地跟他聊天,他偶尔点头,有时候开口应几声。
裴时屹冷着脸回了室内。
谢寻还没走,翻看着一沓文件道:“你的猜测没错,小姨那次出事的前半年,约过一次心理医生,但是后续没怎么配合治疗……我之前完全没往这里想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啊?”
裴时屹面色发凉:“没让你今天过来。”
谢寻啧了声:“这不是看你突然来这边,以为这边有好东西么,谁稀罕……”
“……”
趁对面的裴时屹不注意,谢寻手速极快地又拿了颗葡萄咬住,笑着:“要知道这么没意思,我肯定不来!”
游泳池边。
陈伦一上岸就弯腰大口喘气,瞧黎多阳还乖乖坐在那儿,过去唉声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上滑板了!”
黎多阳没那么在意:“好久没坐轮椅,偶尔坐一次也挺好玩的,再说了,是我自己摔的,你们揽什么责任。”
“啊?”陈伦和趴在轮椅边的何子轩都愣了下,“你以前还坐过轮椅啊?”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黎多阳连忙补了句:“小时候好奇,坐别人的轮椅玩……”
“哦……”
天色不早,所有人都上了岸,开始准备烧烤。
黎多阳坐在轮椅上切水果,偶尔帮些小忙。
夜幕降临后,露台变得热闹起来,何子轩原本带了家里一瓶红酒过来,想着又没大人在,偷喝也没什么,结果一拿出酒瓶就被陈伦重新塞回他行李箱了,余光朝黎多阳看了下。
何子轩明白了,回想以前每次一起吃饭的画面,黎多阳确实从不沾酒,有时候看他们有倒酒的动作,都一副教导主任的眼神。
甚至还说过“小屁孩就要喝小屁孩该喝的东西”这种让他们笑到后仰的话。
吃完烧烤,大家东倒西歪地聊天唱歌,黎多阳在望远镜那里看星星,陈琪本来不感兴趣,瞧他看那么久那么认真,也凑过去看,看完就哇了一声:“那个星星,像雪片一样……”
她一叫,其余人也被吸引过去看,但大多人没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星星而已嘛,看几眼就走了,拿出纸牌准备玩桌游。
黎多阳跟他们玩了会儿,渐渐困了,坐久了也不舒服,扶着轮椅自行下去。
到一楼客厅,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裴时屹。
下午陈伦他们游完泳,裴时屹就和谢寻出去了一趟,黎多阳之后就没看到过他们。
他朝裴时屹身后扫了眼。
谢寻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在看到他时,脚步微微顿了下。
黎多阳像往常那样跟他打招呼。
裴时屹随意嗯了声,漠然上楼。
“……”
黎多阳上辈子和现在的人生加在一起,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真是变脸比翻书快。
怪里怪气的。
他简略把杂乱的客厅收拾一下,回房间没多久就接到爸妈的电话,聊起今天玩了什么,很快忘了那一茬。
露台那边的笑声隐隐传来。
黎多阳不能冲澡,简单擦洗了下,给伤口换了一道药,期间听到有人下楼,以为是露台上的,没放在心上。
上床前,他打开微信,把今天估算的医药等费用按照最大的数目转给了裴时屹,附文:医生和药的,谢谢。
躺上床后,想起上次认床兼撒谎后的噩梦,他提前把玉观音取下,紧紧攥在手心。
就算只是心理作用那也是有用处的。
这次还没睡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黎多阳开了灯,稀里糊涂地问:“谁呀?”
片刻的静默后,熟悉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裴时屹。”
“……”
第一次听他正儿八经回话,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黎多阳起身下床,僵着膝弯小心走过去,他走到异常慢,可一直到开门,外面都没有任何催促的话语。
往常那么急躁的人,有些反常。
打开门。
黎多阳怔主。
面前的少年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原本干净利落的运动服沾上不少黑灰和泥土,裤子前面也被磨破了不少,能看到里面透出暗红的印记……
黎多阳再眼熟不过了,那是渗出的血珠子。
他睁大眼睛。
裴时屹一只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拎着一张崭新的双翘滑板。
大少爷双唇抿得发白,半晌,终于出声:
“我不要钱,我要你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