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修罗场第015天
白书见闻栖茉明白，也不再多说了。
事实上她已经算是热情了不少，可能是因为在鹰巢里，每个人都在拼命向上，无法向上的人多半变得暴戾敏感，心理压力极大。
所以鹰巢里的孩子，并没有多少是能够成为朋友的。
白书是孤独太久了才会想在新人们里找到一个同伴。
可是路到底是每个人自己走的，见闻栖茉一直在沉思，她拍拍肩也就走了。
顾不得多少了，白书自己也要守住位置，如果能够更上一级就更好了，没有人愿意成为砧板上被宰杀的鱼。
“看看闻栖茉，不努力也就罢了，居然也不着急，压根就没有心，看了让人生气。”
“就是啊，别人再不行至少有个态度在，闻栖茉是真的比别人差太多吗，也不至于啊，就硬生生地把自己作成这样。”
“可能是现实里有作的资本，就很敷衍了事了呗，这习惯直接给带进来了，都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话倒并不是完全没有根据，毕竟在所有人都紧张拉长复习时间，一遍遍地练习着老师所讲的内容，而闻栖茉，跟平时一样，每门看上半个小时，该休息的时候还是休息，该整理自己的东西时还是整理自己的东西。
而有的孩子们为了压缩时间，连食堂里都只是买了些包子馒头之类的，一买就是买上三顿的待会宿舍。
而闻栖茉不紧不慢地到食堂里打饭，一个人也吃得很认真。
贺星航和沈媛媛看到了，忍不住上前“关心”她。
贺星航先开口，“闻栖茉，你是彻底放弃了考试吗？”
沈媛媛还叹了口气，一脸替她担忧的样子，“连你们宿舍的那些先天条件差的都在努力，你居然愿意当个素材？”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闻栖茉的评级居然会被定位d，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子。
有这么两个讨厌的人站在面前挡光，闻栖茉的胃口还是丝毫没被影响，她漫不经心地说，“说到素材，实际上你们a级的也是埃”
说得好像a级有选择权一样，实际上不是一样没有选择权吗？
完全是看对方出价高不高，高的话，这个鹰巢里的人还不是拿着拍卖槌一锤定音吗？
闻栖茉并不懂贺星航他们的骄傲在哪里，分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受制于人。
“那怎么一样？”沈媛媛觉得好笑，“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得了，要是给楼上的哥哥姐姐们知道了，你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a级的骄傲在鹰巢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闻栖茉吃完了所有的饭菜，端起餐盘往回收处走，背对着他们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好了，谢谢你们的关心。”
吃完饭，她要去散步消化消化了。
“闻栖茉怎么这样？沈媛媛和贺星航话虽然不够好听，可是说到底也是为了她好吧？”
“就是，居然还不领情。”
“沈媛媛和贺星航是不是好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平时网友们可是最烦以为你好的名义去多管闲事吧？”
“可不是嘛，对自己和对别人就是如此双标。”
沈媛媛一口气堵在胸口，本来是来看闻栖茉憋屈看闻栖茉笑话的，结果笑完之后怎么反而她自己更憋屈了呢？
来之前快乐的心情全没了！
闻栖茉这些天，用一日三餐后的散步时间，大概摸清楚了这个鹰巢的所有结构和布局。
当然，有不少地方是不给她去的，但是也不妨碍闻栖茉在心里已经勾勒出这些部分的大概版块。
闻栖茉站在西南角的时候，总觉得隐隐地在白色高塔上，有人在观察自己。
巡逻的人员有向上面询问过，“是否需要警告和拦截这个孩子？”
被告知，“无所谓，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小屁孩。”
这里不是没有过高智商的孩子，自以为能够凭着自己的那点过人之处找到逃出来或者是其他想法的途径。
大多数都感受到了人生中灭顶的挫折，只有一个曾经真的威胁到了鹰巢的存在。
而这位，早已在那次堪称革命的事件之后，感受到了鹰巢背后的强大资本，反而被招安了进来，如今也在鹰巢顶楼里待着呢。
闻栖茉每次都乖乖看几眼就走开了，搞白色高塔上的人也不搞不懂，她是聪明呢还是小屁孩的好奇呢？
闻栖茉刚回到宿舍，发现宿舍的几个人都缩着脖子，紧张地捧着书。
这种紧张和之前都不一太一样。
闻栖茉的心里刚冒出个问号，就发现有两三个不认识地面孔，出现在了宿舍了。
为首的女孩子先声夺人，“你就是闻栖茉？一个d级却瞧不上a级的家伙？”
闻栖茉不知道为什么，不用多说就知道，肯定是沈媛媛散布了什么话，才引来了这几个来挑事的人。
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不知道被坑过多少次了。
闻栖茉轻笑一声，“你们是不是傻，听了什么人说得话，拿你们当枪使了吧？”
本来这身轻笑就充满了俯视的意味，闻栖茉还嘟哝着，“不是说a级的人都很聪明的吗？怎么还会被这种低劣直白的手段给骗到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
同为d级的三个室友头缩得更短了，整个身体都在试图远离战场，恨不得自己耳朵聋掉。
明知道对方是a级的，竟然还出言挑衅。
闻栖茉这个胆子也太大了吧！
闻栖茉一脸笑意，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
“来了来了来了，是我熟悉的那个女王闻栖茉。”
“好家伙，身为d级被a级挑衅也不怕，不知道该说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说她真的虎。”
“闻栖茉说他们被人当枪使了说得是谁，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沈媛媛了吧？”
“是闻栖茉自己太高调了，关沈媛媛什么事，别都往她身上扯。”
“就是，再说了，这么冲动头脑简单的真的是a级吗？”
为首的女生面对同样的质疑，更是生气，一张偏硬朗的方脸都气得扭曲了。
李敏她确实不是靠智商取胜的，可是她有体力、力量和耐力等方面的天赋超级强，在体育方面是个超级特长生。
连训练她的老师都说，李敏是参加奥运会会拿金牌的人，去当特种兵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可也正因为如此，在以智力脑力为更高阶的评断标准里，她这种体力型精英在鹰巢里只能算是食物链底层的。
自卑产生的极度自傲，李敏因此格外自负于自己身为a级，谁不服气她就会上前提出不服来干。
因此驯服了不少人，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闻栖茉的话，让李敏内心的羞耻感一下子爆发了，这种凌驾于她之上的鄙夷，她在a级里无形中感受过太多次了。
如今，一个d级的竟然也敢瞧不起她！
李敏伸手就要去抓闻栖茉，闻栖茉早就防着她这一手，灵巧地躲开了。
比拼力量是比不过的，闻栖茉仗着自己人小，在敏捷度和灵巧度上，将李敏溜得团团转。
李敏冲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大吼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一起抓起来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那两个跟班立刻默契地上前，想要和李敏一起进行包抄。
她们之间配合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闻栖茉早在这之前就钻空子溜出来，直往白色高塔那里冲。
鹰巢是不管孩子们之间的小冲突的，甚至默认这种优胜劣汰的模式。
所以向来是不插手的。
除非影响到他们。
到了白色高塔下，不用闻栖茉再多做什么，李敏她们自然就停下了脚步：“有本事咱们换个地方。”
她的声音音量都不自觉地小了很多。
闻栖茉摊开手，一脸理所当然，“没本事，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李敏头疼，“……”
这么精明又够厚脸皮的孩子怎么会是d级？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熊孩子的苦。
这么一闹腾，李敏也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格外滑稽和幼稚。
而且还是在白色高塔下面。
李敏想想就觉得自己的骨头轻了，是不是今天太飘起来了，如今一盆冷水让她瞬间清醒。
这里可不是她们能随便胡闹的地方，一不小心惹人觉得碍眼了，a级和d级的差别，也不过是一线之间的。
她恨恨地放下一句经典的无能小炮灰语录：“有本事你等着，下次别让自己撞到我手里。”
闻栖茉看着对方气急败坏地走了，摇了摇头感叹道，“怎么都爱说这么没有新意的话呢？”
第二天，沈媛媛在课堂上再次“关心”闻栖茉，“听说你昨天被李敏盯上了，你怎么得罪她了啊？早就给她道歉比较好，毕竟她是a级，而你只是个d级。”
闻栖茉奇了怪了，“是啊，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沈媛媛为什么总是对她这么在意呢？
闻栖茉觉得很奇怪，沈媛媛自己也不明白，只知道潜意识里，闻栖茉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即使她看着瘦小，表现又不突出，甚至连运气看着都不是很好。
闻栖茉平静地戳穿沈媛媛，“别装了，是你跟李敏说了我什么话，她才来找我的吧。”
沈媛媛条件反射就要反驳。
闻栖茉立即打断，“停停停，你想好了再说话，你要是甩锅，也要想想李敏听到了对你是什么感观。”
沈媛媛立刻闭了嘴，她反应也确实快，“或许是我说错了话吧，但是你确实是有点自大了，不把我们a级当回事。”
“果然是沈媛媛，前面为沈媛媛说话的人打脸不？”
“有什么好打脸的，闻栖茉自己张狂，别人还要为她保密吗？”
“是没有义务保密，可是装不知情来打探了等着看笑话，这也太绿茶了吧”
“就是就是，沈媛媛不愧是当小三的人，就是这么喜欢暗戳戳地事。”
“人身攻击举报了，闻栖茉粉丝管管嘴巴，不要缺德。”
“哈哈哈哈真好笑，沈媛媛粉丝难道觉得说几句事实还比自家蒸煮主动去当小三还缺德吗？”
更多的a级人尤其是上面几届的，对于闻栖茉的态度是疏离而审视的，似乎是懒得跟这种小蟑螂计较一般。
见到她只用眼神无视，充满了鄙夷。
闻栖茉觉得鹰巢里的等级设定，极大的煽动了彼此之间的敌视。
是故意而为之的。
闻栖茉曾经不知道在哪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工厂老板因为苛刻抠门，不愿意给工人们加钱，被工人们集体罢工。
这个工厂老板后来想了一个办法，挑选出其中两三个人加了工钱。从此，工人们就不再团结罢工，而是互相争斗着两三个加钱名额。
互相竞争，互相绊脚。
老板则躲在这个竞争背后坐享其成。
鹰巢也是一样，孩子们之间对于毫无自由，被完全控制的人生，将情绪出口都宣泄给了彼此。
忘了这个将他们放置在鹰巢里旁观的人才是一切的源头。
a级的人未必不懂，可是危害不到他们，自然高高挂起了。
a级对闻栖茉的态度，其他等级的人也看在眼里。a级有自己的骄傲，大多数懒得去围着一个d级的小喽啰转，其他等级的人可不一定这么讲究了。
闻栖茉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刁难。
在食堂打饭时，都会被一个c级的孩子撞到，差点就打翻了餐盘。
闻栖茉冷冷地回头看着他，那个c级的人下意识缩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却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你吗？”
“你记住你的身份，你可是d级，我至少也是个c级1
这类的小摩擦不断在闻栖茉身上发生。
很快，连闻栖茉宿舍里的其他人也被殃及了。
她发现他们的身上和脸上开始出现了脏污和淤青。
闻栖茉握紧了拳头。
“怎么回事？”
跛脚的叫顾青，他没好气地说，“能是怎么回事，谁让我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d级呢？”
整天笑呵呵的那个孩子叫黄民，他吸了吸鼻子，“他们跟我们闹着玩呢，你们别多想啦~”
口吃的女孩子刘蕾蕾向来话少，这次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仿佛已经习惯了，她只要忍耐忍耐再忍耐，一切就会好起来……吧？
闻栖茉愤怒地捶桌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你们还要忍吗？”
顾青摔了手里的毛巾，“不忍怎么办？像你一样想跑就跑吗？不好意思，我只是个跛子，我跑不开1
闻栖茉冷着脸，“不就是d级吗？不是d级不就行了？”
闻栖茉指着他们三个，“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们开小灶，这次的评级，我会让你们脱离d级。”
闻栖茉决定，在鹰巢的规则里，用他们的规定，打破他们的秩序。
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开了，很快，整层楼都知道，闻栖茉放话说要她那个宿舍全部脱离d级，一时间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拜托，闻栖茉？她自己能不能离开d级还是个疑问呢！
观众们同样迷惑。
“如果我没有看错，闻栖茉自己的学习状况好像也很一般吧？”
“心是好的，能力是没有的，对自己的错误预估让人哭笑不得。”
“放大话谁不会啊，不要给这些可怜的孩子希望又让他们感受到无力的绝望吧。”
“试试怎么了，你们怎么就知道闻栖茉不行，说不定她就是平时不认真，一认真就一鸣惊人呢1
闻栖茉对议论充耳不闻，而她宿舍人还没来得及忐忑就发现闻栖茉变了，她不再是那个每天看着十分闲适的样子了。
她变成了拿着教鞭的魔鬼！
“卷子，再做十套给我看看。”
看，魔鬼还冲着他们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