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真正的孤家寡人

    “朕也不想赐死临儿……”

    “若是只为了一个原碧，朕可以饶他一命，可他以子弑父，朕，何以容忍？”

    “唉……”

    王莽长叹一声，

    从龙椅上起身，转过头，看着身前金碧辉煌的黄金座椅，

    一时间，心中涌现无数的悲凉，

    即便拥有了这偌大的江山，即便坐拥这亿万黎民，

    可王莽的心中，却是只感到空前的悲凉和空洞，

    无依无靠，孤家寡人。

    “唉……”

    王莽再度长叹一声，

    随即手掌重重的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此刻，他心思翻涌，

    “太子之所以谋反，全然是因为其妻刘愔！”

    “若非刘愔告知临儿，宫中将有白衣只会，他焉能有这天大的胆子，想要谋逆篡位！！？”

    “刘愔！刘愔！她才是让朕成为孤家寡人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王莽的心中，回荡无穷的怒吼！

    画面一转，

    长安，尚冠里，国师府，

    此刻的尚冠里，原本繁华热闹的长街，变得空前寂静，

    不为别的，只因为有一道坐辇穿过长街，

    上面坐着当今权势最高的人，也就是皇帝王莽，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太监的一声尖锐通报，

    偌大的国师府中，

    包括国师刘歆，和其发妻，府中上上下下，全都匆忙跑到院落之中恭迎圣驾，

    “臣不知陛下来此，未有准备，还望陛下恕罪！”

    国师刘歆拱手弯腰，语气惶恐不安，

    皇帝来此，可是没什么好事。

    “起来吧。”

    王莽从坐辇上走下，

    随着刘歆的引路，来到了国师府的书房，

    而国师的家眷，则是乖乖的退走，热闹的府邸上下，没有人敢发出半点的异动，

    书房之中，

    国师刘歆和王莽对面而坐，

    刘歆的心中，百感交集，

    想当年，王莽手下门客众多，但最受器重的只有三个，

    也是王莽称帝的三大功臣，

    三人分别是：刘歆、甄丰、王舜。

    王莽篡位成功，数三人立下的功劳最大。

    如今三大功臣之中，甄丰自杀，王舜因为做了错事，害怕王莽降罪，自己在府邸中忧郁畏惧，心神恍惚而死，

    三人只剩刘歆还幸存人世。

    刘歆之所以能活的长久，是因为他知道王莽的心性，了解对方的心思，

    因为王莽是篡权夺位当上的皇帝，所以他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的大臣权力太高，亦或是功高盖主，

    刘歆深知这一点，于是平日韬光养晦，绝不出头搞小动作，

    但即便是如此，也时常心惊胆战，唯恐哪一件事没做好，被王莽揪着不放，倒了大霉。

    此刻，偌大的书房之中，

    王莽和刘歆一言不发的静静坐着，

    刘歆看着眼前的皇帝，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生疏，

    年轻时，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二人更是自小相识，后来又同时担任黄门郎，私交甚厚，

    可如今，一人当了皇帝，一人当了国师，

    君臣有别，地位悬殊，

    二人之间的友情，早已经日渐冷漠，生分不已。

    仔细想想，距离刘歆上一次见到王莽，

    已经是两年之前。

    老友久别重逢，本应该是感慨激动的时刻，

    但刘歆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感动，反倒是惊惧难安，如坐针毡，

    他心中清楚，王莽此次上门，并非是怀念了老友故人，前来叙叙旧，

    而是为了找他算账，找他的女儿，四皇子的发妻刘愔算账！

    但此刻，王莽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就撕破脸面，

    而是沉默的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国师，久久不说一句话，

    这反倒让国师刘歆的心中，格外的焦躁不安，

    为了打破僵局，刘歆只好率先发言，

    “臣得知陛下痛失爱子，大感悲悼，还望陛下节哀。”

    说罢，刘歆微微俯首，

    而王莽，却是听闻对方的话之后，莫名一笑，

    长舒一口气，自顾自开口说了些逻辑不通的话来，

    “以前朕没有儿子的时候，并不悲哀，现在儿孙都死尽，等于从前没有过儿子，既然没有过，朕又何来的哀悼？”

    刘歆清楚，王莽死要面子，绝对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让外人看到，

    在王莽的心中，当世的贤才，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

    他自诩才高当世，智迈古今，这是他穿越者的底气，

    而刘歆身为国师，更是天下的儒学大家，儒道魁首，

    但王莽此前，对此却不屑评论：“朕若是不为皇帝，而精于学问，那国师，便只有争得第二的份了。”

    王莽一路走来，自傲自负，

    在朝政之上，往往是力排众议，一言而定，全然不管臣下的建议，

    这也是为何新朝难以久长的原因之一，

    听到王莽的话，刘歆不敢开口顶撞，只得拱了拱手，恭敬到：“陛下所言极是。”

    而后不再发话，

    王莽见对方缄默不言，则是身体向后一靠，

    长舒一口气，笑问道：

    “国师可知晓，朕今日而来，所为何事？”

    刘歆闻言，先是一愣，

    王莽为何而来，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表面上还要装傻充愣，拱手回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这国师府，陛下定然是想来便来，何须理由？”

    王莽难得一笑：“国师果然深通朕意！”

    陪伴王莽建立新朝的三个柱国大臣，就剩下刘歆一个，

    王莽之所以不杀刘歆，就是因为对方会说话，骨头软，

    识时务者为俊杰，诚不欺我。

    笑了片刻，王莽收敛了笑意，

    静静的看着国师刘歆，沉声开口：

    “国师可知，四皇子之所以敢忤逆谋反，全然因为其妻刘愔，以星象蛊惑，说是宫中将要有白衣之乱！”

    王莽的话一出口，国师刘歆的心中，直道不妙，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知刘愔，此刻可在国师的府中？”

    王莽笑呵呵的问道，但笑里藏刀，隐藏着难以揣测的杀机，

    今日若是国师交出女儿，那倒还好，

    若是不交，王莽怕是要将国师，一并杀了！

    面对，王莽的话，国师刘歆强装镇定，面容看不出来喜怒，

    他低垂着眉眼，缓缓答道：

    “回陛下，刘愔正在府中，陛下还请宽坐片刻，臣暂且告退，将刘愔叫来……”

    话音一落，国师刘歆起身离去。

    而王莽，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眼神中充斥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