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此刻的皇宫大殿，
百官缄默不言，各个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而高台王座之上的王莽，更是脸色阴沉，仿佛要滴出水，
天下连年天灾不断，流民四起，人祸更是层出不穷，
本来这长安朝廷的事情，已经足够王莽去烦心了，
结果各地的州郡，也同样让他不安生，
此刻，王莽坐在龙椅，手臂拄在身前的桌案上，
手指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眶，
长舒一口气，
无论是当上皇帝之前，亦或是当上皇帝以后，
王莽始终贯彻着爱民如子的守则，
眼下流民四起，为祸一方，
但是王莽并不想起兵讨伐，伤害这些自己的民众，
“先退下吧，此事，容朕考量考量。”
王莽摆了摆手，百官不敢多言，
纷纷从朝上退去，
不多时，偌大的大殿之中，除去一些暗中侍立的近卫之外，
只剩下王莽一人，
他靠坐在龙椅上，看着大殿之外，阴沉的长天，
脑海之中，不由得开始快速的回忆起来自己这蹉跎的半生岁月，
故事还要从王氏一族为成为雄霸京师的大族开始讲起，
从一个中等家族的无名小辈，一路攀爬，最终成为天下共主的皇帝，
王莽的这几十年风风雨雨，仕途的攀升，足以用血路来形容，
期初，在王莽的祖父王禁，于汉庭管局廷尉史的时候，
此时的王氏一族，顶多是长安城中一个不高不低的中等家族，
但时运流转，很快，王莽的二姑妈，也就是后来的王太后王政君坤，成了当朝的皇后，
汉元帝死后，汉成帝即位，
王政君顺理成章成为了当朝的皇太后，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王政君在后宫身为太后，倚仗着她的权势，
王氏一族，一跃成为了长安城中的第一大家族！
但是，这时候的王莽，身为王氏家族的第三代，
并没有体验到王政君带来的荣光，
眼看着一个个叔叔伯伯，都封侯拜相，
但王莽的人生，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穷酸书生，还是个穷酸书生。
不为别的，只因为王莽的父亲死的太早，
没有赶上王氏一族掌权，
而王莽这一脉，也就没落，
眼看着自己的堂兄弟，都官居要职，
封拜九卿大夫，侍中侍郎，
一个门第车水马龙，来送礼巴结的门客络绎不绝，
而王莽的家中，依旧冷冷清清，连一个路过拉屎的鸟，都看不见。
王莽的父亲，兄长，全都早早离世，
留下来寡母，寡嫂，加上一个王莽，凄凄惨惨戚戚，
见此情形，王莽心中，每每都是郁闷无比，
即便是不认识的旁人，得了高官厚禄，你路上遇见，也难免要羡慕几分，
何况王莽亲眼所见的，是自己家族的人各个飞黄腾达，
心中的悲愤和怨念，一天比一天多！
同样是王禁的孙子，同样是王政君的侄子，为何差距这么大，
他王莽，差在哪里了！
俗语说的好，人的欲望如同高山滚石，一旦开始，便再也停不下来，
而人的欲望又分为许多种，
在王莽身上，唯有对权力的欲望最强烈，
背靠长安第一显赫的王氏家族，
族中的其他叔伯兄弟，各个仕宦富贵，声色犬马，
但只有王莽自己，似乎被遗忘在了角落，被冷落丢弃，
硬生生活成了一个笑话一般，
王莽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一味的自怨自艾，不能改变这苦比的现状，
要想摆脱这种失落，唯一的法子，
就是出人头地，就是拥有权力，而且，还得是拥有足够大的权力！
但是，眼下的王莽，不过是一个穷酸的书生，
还跟着族中委派的先生学习六经，
如何追名逐利？如何摆脱苦比？
王莽苦思冥想，始终不得答案，
但一切，都在这一日，变了。
“读书，读书何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黄金屋在哪？！颜如玉在哪！？狗屁！”
王莽在学堂上，将手中的六经之礼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学堂教书的先生，怒不可遏：“出去！竖子！出去！”
王莽拂袖离去，并发誓，再不会来这里学这些枯燥无用的东西。
这一点，倒是跟刘秀十分相像。
回到了自家的破落府邸，
王莽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自己的卧房照镜子，
但不是为了自恋，
王莽生的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
他照镜子，是为了自我反省。
“读书？读什么书！”
王莽顾不得换一身干净衣衫，
就那样站定在铜镜面前，
眉头紧锁，苦思冥想，
“我要的是权，是名！读书，无法给我！”
“权，名……”
“名……名望……”
自言自语了几句之后，王莽的脑海之中，似是闪过了一抹亮光，
想出来了问题所在的关键答案！
“若要权名，唯有诛心！”
“无爱无恨，无怨无嗔，诛心而后礼！”
想到这，王莽容光焕发，
激动到难以自抑，
对着镜子，语气无比的郑重，
思量间说道：
“族中子弟，他们奢侈，我便节俭，他们自甘堕落沉迷酒色，我便积极上进！”
“他们妻妾成群，私生子无数，我便洁身自好，从一而终！”
“他们奴仆千百，懒惰无力，我便事事亲力亲为！”
“他们喜舞女，喜酒肉，我便喜读书，喜经义！”
“王莽啊王莽，自今日起，一切，唯礼是从！”
思量之后，王莽最后看了镜子中的人一眼，
朝着镜子，作揖行礼，躬身到底，
今日，当与君诀别，此生不再见！
此情此景，足见王莽心性之坚狠，一念之间，便彻底宣告，改头换面！
而他，也说到做到！
一个字，狠！
再来一个字，礼！
礼，便是王莽行事的一切准则，
他先是备上厚礼，去学堂跟先生道歉，求重新进入学堂学习六经，
在内，侍奉自己的母亲和嫂子，
终日不知疲倦，
甚至将自己已经离世的大哥之子，自己的侄子，视如己出。
在外，王莽广交好友，拜谒名士，
言语之间，恭敬谦虚，
前后几年，王莽在这长安之中，便已经声名鹊起。
广为人称颂。
而王氏一族的长辈叔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眼见这般情形，王莽所要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一半，
“不够！还不够！”王莽扪心自问，再度狠下心来，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