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太学?学个屁!
邓禹的容貌,比他的年龄更加稚嫩,看上去也就是十岁出头,
让旁人看了,不免有要查户口确认真实年纪的冲动,
但观其谈吐言语,倒是老气横秋,成熟无比,全无稚童的做派。
刘秀不免心中暗道:“想来又是一个经历繁多的后辈。”
随即开口道:“即是新野邓氏子弟,你我之间,倒也称得上亲戚二字。”
邓禹随即一笑,开口道:
“我在族中,以天才名,但族叔常说,读书,我不如君,处世,我不如君。禹年幼,在这太学,正好同文叔兄多多学习。”
邓禹说话直接,毫不遮掩,
即便是有意奉承的话,也让旁人听了,心中格外舒畅,
刘秀没有放在心上,但对方的行为处事,让他并不厌烦,
而且因为二姐夫邓晨这一层亲戚关系,他也乐意收下邓禹这个小跟班。
随即,刘秀同邓禹一并,离开了诸多太学学子的目光注视,朝远处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新生老生,在议论邓禹天下之际,
也不免把刘秀加进来议论的对象之中,
让邓禹说出,读书出世皆不如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与此同时,
在刘秀已经办妥了太学的报到,正开始着手熟悉地形环境的时候,
同样在长安之中,更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则从南阳舂陵,一路添油加醋传到京师的谣言,
已经闹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刘秀当为帝?!”
长安皇宫大殿,
王莽一身皇袍,站定高台,不怒自威,
他看着手中的奏报,眼神微眯,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正极力压制在心中的怒火,
“朕行新政治天下,宣扬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功在千秋万古!”
“然而这些愚民,只知道顾及自己的一己之私!全然没有家国大义,毫不在乎社稷未来的走向!”
“眼下,更是流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
“刘秀当为帝?!”
“刘氏,又是刘氏吗!?”
咚的一声闷响,
王莽大手重重拍在了龙椅前的桌案,
大殿下方站定的群臣,缄默不言,没有人敢抬头发声。
王莽长舒一口气,站直身子,遥望大殿外,
开口吩咐道:
“传朕旨意,派出人马,监察天下所有名刘秀者!其中有积聚势力,意图谋反之人,当场诛杀!”
“另外,此时又到了太学纳新,这些前来京师求学的学子,一概严查,登录在侧,名刘秀之人,压入死牢!”
王莽声音中充满杀机,
“穿越此世,我定当改变历史!决不允许有人,扰乱我的布局!”
王莽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画面一转,
再度回到了太学之中,
没有如以往那般,耗上半月时日,
兴许是今年各地的学子出发较早,不出十日,
所有应该新报到的学子,全都来齐。
太学也已经正式开课,
刘秀来此之前,虽然早早就听说,太学已经不像是以往那般适合研学,
但心中也依旧存有期待。
虽然此行的目的,求学不是主要,但如能学到些东西,自然也是好的。
但经过这几日去学堂的体验后,刘秀彻底失望了。
甚至有一种,当初不该来此读书的想法。
所谓天下学子尽数梦寐以求的神圣学府,不过如此罢了。
刘秀一时间失望无比,
有对这太学教书的博士失望,他们教导学子,总共就那么几门学问,
《易》,《尚书》,《诗》,《礼》,《春秋》,《乐经》。
这六经便构成了太学所有博士的教材。
而刘秀跟他的兄长刘縯一样,主要修习的,就是《尚书》这部华夏最古老的著书。
但无论是《尚书》还是其他的五经,刘秀自己全文,不过也就只需要三四天的功夫,
加上各种注释议论,仔仔细细研读一遍,也撑死小半月而已,
可到了这太学博士的手中,一经往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结束!
刘秀一时间感慨,怪不得自己的三表兄来歙宁可连续逃学十年,也不在这太学多待上一日。
但一本书去修习好几年,不是因为太学想要多讹诈一些学子的学费,
其实不然,在太学读书,不光一分钱不用花,还可以免除徭役赋税,
究其原因,是一本书,真的就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学完,
太学博士所教的,学子们所学的这些书,除了书本来的原文外,还要学习原文衍生出来的诸多注释批文,
这些批文来自一代又一代对于经书整理重著之人的笔下,
经过不知道多少代人的持续批注,一万字的原文,早已可衍生出数十万字,上百万子的注释,
拿刘秀主修的《尚书》来说,光是解释一开篇的“尧典”两个字,
有个叫秦延君的批注者,光解释这两字,就用了十几万字,
后面还有“曰若稽古”四个字,这姓秦的又批注了三万多字,
简直离谱!
学了一本书,九成九的时间,都在学前人留下的批注!
而类似秦延君这种批注者数不胜数,造就了六经繁杂不堪,往往一经的注释,超过上百万字,真要全学完,几年的时间还真就是少说了!
而太学长此以往,用这种教育方式培养的学子,往往都是泯灭人性,只会死读书,满脑子古籍经意的书呆子。
但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教学的老师不可取,
那好歹从同窗的学子身上,学习借鉴点长处也是好的,
但这一点,刘秀就更加失望了。
在他的想象之中,太学的学子,应该是这样的一群年轻人,
他们心怀天下,热情洋溢,所思考的事,都是江山社稷,所挂念的人,都是黎民苍生,
相互之间,往往因为某处理念的背道而驰,两相争论,耗费十几日时间,日夜不停,直到争论出来一个合理的结果,
即便是这些学子从太学毕业,走上官场,被世俗麻痹了热血,
但起码,当初年少,大家疯狂过,一腔热血过。
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刘秀算是看清了,
这些同窗的学子,各个脑子里想的事,是下了学堂,去哪家酒楼点什么酒菜。
心中所挂念的人,是京师里沿河红楼,谁家的清倌人琴棋书画精通,模样巧丽动人。
一个一个,精神懈怠,沉浸在享乐。
知情人,明白他们是太学的学子,
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