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福泽：我心动了（捉虫）
在小溪边练完了剑，顺带捕捉到了足够小鱼干素材的福泽谕吉满意地返回了宿舍。
也许是因为第一天是特例，翌日清晨，福泽谕吉一大早起床准备出门练剑的时候，森鸥外并没有起来打招呼或者带路的意思，这位文官的作息显然和他并不一样。
福泽谕吉也并不在意，这样反而两人都可以轻松一些，所以他非常自然地继续出门练剑、捞鱼、做小鱼干、返回洗漱……诶？好像哪里不太对？
当冲完澡，披着松散的浴袍打开浴室门的时候，他呆住了。
刚才练剑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个无语的事实，某个懒惰的指挥官还并没有起床。
这样不健康的作息规律是他所不赞同的，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福泽谕吉觉得成年人应该为自己负责，他并没有为他人的生活指手画脚的意思。
只要森鸥外没有耽误正事，福泽谕吉觉得自己可以无视对方的这些不良作息，因此，他并没有吵醒对方的想法，反而轻手轻脚地拿去了换洗的衣物之后，就尽量降低声音地开始了冲澡。
不过，披着浴衣的福泽谕吉万万没想到，当自己再一次打开门的时候，见到的既不是一个继续呼呼大睡的森鸥外，也不是一个已经起床的勤勉指挥官，而是……
“起床啦！笨蛋林太郎，懒虫林太郎1
“可是我还想睡嘛，爱丽丝酱~~”
“不·可·以！再不起来就要来不及处理公务啦1
“那你陪我再睡一会儿会儿嘛~~~~就一会儿会儿，我就起来？”
“才不要！最讨厌林太郎了1
“……”
这一刻，某个类似南丁格尔女性的形象彻底破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睛，穿着护士装的小萝莉。
福泽谕吉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大男人懒床不起来，还要一个金发的小姑娘过来催促，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大男人还死皮赖脸地要一个小萝莉“陪·睡”！
拳·头·硬·了。
福泽谕吉：我的刀呢？我保证用刀背不打死人！
……
两位刚刚相认校友的第二天合宿，就是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度过的。
在得知这位可爱的金发爱丽丝小萝莉是森鸥外的远房亲戚，并且从小就是由他带大的之后，福泽谕吉的总算是冷静了一点——当然最重要的是，爱丽丝平时是和晶子住在一起的，只是偶尔白天会过来叫自己的废柴监护人（爱丽丝自称）而已。
森鸥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试探一下，就会引起对方那么大的反应。主要是他忽然想起因为之前对方种种出乎意料的操作，他一不小心忘记了正式把爱丽丝“介绍”给福泽谕吉，这实际上是不太合理的。
这都是福泽谕吉的错！
若不是对方时不时丢一个炸弹过来，行为逻辑非常严密的森鸥外不认为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在考虑到这个疏忽之后，他立马就想到，如果在这时再正式介绍爱丽丝会显得非常奇怪，还不如以一种非常生活化的方式让两人认识。
只不过，大概是他没有收敛住自己语气的荡漾，在福泽谕吉这样的人耳朵中就显得太过轻浮浪荡，差点被当作是登徒子给砍了，也是挺冤枉的。
更过分的是，由于福泽谕吉前一天晚上练剑半夜才回来，对方甚至怀疑他趁着对方不在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让他不得不把晶子拉出来当挡箭牌，并且出示了自己清白的“证据”——一叠厚厚的笔记本。
没错，就是笔记本。
这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受到了福泽谕吉的刺激之后，森鸥外的确开始反思自己了。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当你本来就以为自己站到顶点的时候，也许就会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但是当身边有一个和自己类似同龄人想要赶超的时候，哪怕你觉得对方这么做没什么意义，也会不由自主地略微努力那么一下。
如果这个同龄人还是个你抱有敌意和竞争心的存在的话，动力恐怕会更加充足。
森鸥外原本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钻战争局势上，甚至于他本来的医学专业也只是出于家庭的原因才会学习的，时常抱有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想法。
学医救不了日本。
真正能够拯救这个国家的，并不是什么医术这种浅显的东西，更不是什么艺术这样软弱无用的东西
森鸥外的主要心思其实是放在钻研权谋上面，还有如何能够掌控军队，让自己更加强大这一方面。只有爬的更高，他才能掌握更大的权利，把这个国家武装的更加强大。
在他人看来的医术成就，其实只是他最不起眼的一项特技罢了。只不过他那出人的天赋让他并不需要怎么刻苦就能够达到远超他人的成果，也因此才显得像是他的“特长”。
然而，在遇见了福泽谕吉之后，或许是想尝试一下对方所谓的丰富精神文化生活，也或许是出于某种不服输的心思，他不愿意低人一头，因此，在发现自己不够多才多艺之后，森鸥外想了想，决定多学几门语言。
就算是要额外学习一些事物让自己显得比较有格调，森鸥外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也是不可能去学习在他眼里基本上派不上用场的音乐绘画之类的，所以他就想到了学习国外的语言。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的敌人是西方各个大国，未来总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语言不通的话说不定会吃某些暗亏，而且那些国家的许多科技都非常发达，如果能够知道他们的文字阅读原文，不论是期刊，报纸，又或者是专著，论文都，既然是比较有利的增强自己的方法。
在郑重思考过后，森鸥外选择先学异能大国法国的法文，然后是去学习科技非常发达的国家的荷兰文，然后再是德文和意大利问等等。当然原本就会的英文和中文也不能放松，尤其是汉文。
之所以把汉文放在最后，并不是森鸥外不重视海对岸的那个大国，而纯粹是因为汉文化的学习难度太高了。
实际上他从小就受到了汉文化的教育，在这个时期的日本的知识分子多多少少都会吸取对岸国家的先进文化，毕竟，那个国家如此强大，自然让人向往。只是这个学习难度是地狱级别的，到现在为止也就学习了一些皮毛而已。
只需要比较一下，森鸥外就清楚在这方面花太大心思钻研并非是最优解——毕竟，福泽谕吉能够短时间内从东大毕业，靠的就是自己汉学造诣。
虽然很不甘心，也觉得如果能从这方面打击对方的话绝对是一件非常爽快的事情，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森鸥外非常懂得趋利避害，他置没有自信，在短时间内甚至是长时间内达到福泽谕吉对汉学的掌控度的。
既然如此，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呢？
所以实际上，在福泽谕吉练剑的时候，森鸥外也没有放松自己，正在自发学习着。
——这是一位活到老学到老，不满足于现在，永远往更高境界追求的人！
在看到森鸥外密密麻麻工整又系统的笔记之后，福泽谕吉反而为自己之前的怀疑对方恋x感到了羞愧，同时也对自己最近的时间安排重新做出了规划调整。
连职位比他高，事物比他忙，年龄比他小，天赋又比他高的森鸥外都在抓紧碎片化时间学习，他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正好之前准备教导晶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才能捉襟见肘，他也应该多学一点什么才对。
可惜，在这个时期，知识还是非常宝贵的东西，还被许多上层给限制甚至是垄断，想要学习一门新的技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光是要想办法搞到学习资料以及课程，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除非家族就底蕴深厚或者势力庞大……
嗯？
想到这里，福泽谕吉默默把目光看向了森大少爷的学习资料和笔记，这不是就有现成的吗？
但是福泽谕吉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想到之前自己还误会了别人，而且两人又不熟，甚至关系有些紧张，这意动也就只是一瞬间就被收敛了起来，准备自己想别的办法。
然而，就算是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心动和渴望，也让极善于揣摩人心察言观色的森鸥外察觉到端倪了。
果然福泽阁下总是能给人惊喜啊！
森鸥外如是想着。
早在之前筛选合作对象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过对方的资料，甚至还在生活中故意试探过对方好几次。
无论是面对权势，财富，名声，美人，这位福泽阁下都没有任何的动摇，视那些东西为无物，现在却在知识方面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渴求——这愿望也未免太过朴素了一些。
在这个战乱年代，有多少人会真正的渴求“知识”这种看似虚无飘渺的存在呢？就算是掌握它的上层人士们，更多的也只是把它当做一种手段所以在追求罢了。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对，这并不是他忽然对福泽谕吉印象变得多么好，只是单纯觉得两人之前都站在同一起跑线的话，赢过对方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森鸥外的思考只是短短几秒，旋即露出了个足够蛊惑人心的微笑。
“福泽阁下，有兴趣一起学法文吗？我这有全套的教材和教程磁带呢1
福泽谕吉觉得，自己很可耻地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