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147章
白驹面壁的第三天,也是肖尧闭关的第三天。
白驹对着秘境里刻满了剑纹的山洞,双眼茫然地发怔,脑子里迟钝地盘算着半个月以后的生辰宴。
几天前，他照例抽空出去到处探查秘境，在这个秘境里发现了一些可供肖尧参悟的剑法传承,就把肖尧带来了。可能是最近白驹过于沉默，半路上肖尧还很贴心地问白驹发生了什么事。
白老狗再三斟酌，慎重又慎重地问肖尧：“尧尧,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被修炼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的肖尧，非常茫然而诧异：“白哥为什么这么问？”
意思就是没有。
白驹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去倾听肖尧的心音，然后发现肖尧这辈子没有受到现代网络文化的荼毒,心思纯粹得不得了，说没有还真没有。
就像当初白老狗与肖尧解释的话一样，心音不代表心结,同样的,心音也不代表真实渴求；它就像是没有说出口的语言一样,只能表达经过人大脑思考和筛选后的要求，并不能直接将潜意识全部披露。
所以当肖尧说没有的时候，白驹尽管在他心里听到了一些向往和模糊的好感,确实没有直接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于是白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的尧尧，这辈子,暂时还没爱上他。
他不喜欢狗。嗯。
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失望,白老狗犹疑地又问了一句：“那,你对那两位师兄师姐，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啊。”肖尧当时盘腿坐在白驹肩上，一手揉弄着狗脖子上的长毛，抬头望了望天，半是祝福半是艳羡地道，“大道漫漫，能找到相伴一生的道侣挺好的。人修和妖兽的爱侣在咱们宗门不少见，但能接受兽形的果然还是情比金坚吧。”
白驹松了一口气。
根据他目前所知的条件推断下来，事实已经不难猜了。这辈子的肖尧太懵懂，说不通情爱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就是不自知地构建了一个“理想型”罢了，并且还无意识地把白驹身上的特质全都照搬到了理想型身上。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肖尧下意识地给这个理想型设置了一条前置条件，人修——或者说，是符合他审美的人形。
……大概就是颜控的意思。
白驹把肖尧送到剑术传承的洞口，自己则守在门口面壁思过。
太不应该了，他怎么能对肖尧有如此冒犯的想法。白驹不自觉地倒腾着两只前爪踩了踩，红着耳朵想，他一点都不想用原形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
白老狗强行住脑，重新回头琢磨肖尧的成年礼。
这个以修仙为主的轮回里，大体风气也是十分看重成年这件事。只不过，在这个轮回中，大家更看重的是十六岁的成年礼——不分男女，而不是十八岁的。
在肖尧这会儿的观念里，他已经是个成年的修士了；而在外头的现代社会，十八岁才是正经的成年。
事实上，在白驹看来也是。
肖尧作为一个男孩子，身形是在十六到十八这两年间才开始真正长开的。
白老狗看着他的人类男孩从一个小团子慢慢长成少年，又渐渐褪去少年的稚气与纤细，眉眼越发锋利，肩膀渐渐宽阔，腰杆始终挺拔，最终成为他熟悉的模样。
肖尧的模样渐渐与现实中的样子重合，白驹不得不去思考，在他年满十八岁的那一刻，要如何去纪念。这个轮回中的肖尧，身上没有妖管局的担子，脸上也没有戴上沉稳的眼镜，一身少年锐气和凛冽的剑意掺杂在一起，耀眼得让人心动。
宗门已经在两年前，为这个天之骄子办过一次声势浩大的成人礼；而白驹，想在肖尧十八岁的这一年，为他办一场生辰宴会。不同于往年随便请几个师兄师姐、宗门长辈的宴会，他想给肖尧的必须更加特殊，更加难忘才行。
“如果实在想不出来，那白王不妨带你的人类去一趟宸星阁。”白驹麾下的一只赤狐妖曾经建议道，“为他摘一颗小星星。”
宸星阁，听上去像是占星卜算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一个炼器坊；但与寻常炼器坊不同的是，宸星阁里卖的“星星”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通常是用于法器炼心的，又称星矿。
肖尧即将结丹，之后可以凝练剑心，就需要宸星阁的这种星矿。而摘星矿所需要的不是法力，而是剑意或者其他足够强大的意念，意念不够的人去宸星阁，是根本摘不到星矿的；而意念越强的人，则能够摘到品质越高的星矿。
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剑走偏锋。
摘星矿不必本人出马，因此也有些修士会为自己追求的女修之类的人物，出手去摘星矿，就跟孔雀开屏似的，既能展现实力，又能博美人欢心，渐渐地，这摘星矿就多了个浪漫的噱头；为爱摘星，成了修真界心照不宣的追求手段，甚至传出了爱意可以摘星的说法。
至于爱能不能摘星？其实是能的，只是非常困难而已，通常来讲，摘星用的往往是道心。
但，不得不说，这种俗套但实用的方法很适合白驹。
在白老狗看来，他家尧尧现在还没开窍，十八岁生辰的时候不适合用太过激烈的手段去追求，而摘星矿，则刚好能给出一个暧昧不清的由头来试探一番。
思绪一路从生辰宴会跑到了摘星阁，白驹糨糊一样混乱了三天的脑子总算镇定下来一点。
半个月后，成功习得剑法的肖尧回到寒剑峰，如前面几年一样不动声色地办了个生辰宴会，邀请了直属的师尊和寒剑峰上比较闲的几个师兄师姐，推杯换盏吃吃喝喝到大半夜，收了一些不错的贺礼。
惯常以来，白驹也会在这日子里给肖尧送一些礼物，但是由于白驹平时也一直在给肖尧搜罗资源，这种时候的礼物就往往不是什么罕见的材料、功法，而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肖尧收到过白驹送的法衣，宝石，剑鞘，发冠等等许多种东西，每次都让他很欢喜；于是今日筵席散去后，肖尧难得带着些酒意，稍显活泼地回到自己的宅院，胳膊搂着狗脖子黏糊糊地念叨：“白哥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白驹闷笑一声，传音道：“今年的礼物不太一样，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取。”
肖尧歪头蹭了蹭白驹的耳朵，身子软绵绵没骨头似的靠着白驹：“那我们现在就去取吗？”
没等白驹回答，肖尧又嘿嘿笑了两声，话音有点打飘：“我不用白哥费心准备礼物，白哥陪我睡觉，白哥要一直陪着我就好。”
……得，这是醉了。肖尧一不小心着了自己师尊的道，喝的灵酒没法直接驱散，后劲特别足。
白驹无奈地拿脑袋顶顶他：“尧尧，想不想知道我化形后什么样子？”
“想。”肖尧点头，忍不住又追问，“可以给我看了吗？”
白驹舔舔肖尧的脸颊，温柔地低下头拱了拱他，轻声传音道：“尧尧，松开我，闭上眼。”
肖尧有点迷迷糊糊的，慢半拍松了手，又听话地闭上眼。
这么些年来，白驹一直都只是随着肖尧长高而调整原形的大小，倒是已经挺长时间没有用人形活动过了。
重新化形的感觉稍稍有些陌生。作为尧尧的半个家长，他得冷静一点。
白驹调整了一下呼吸，上前一步，温热坚实的胸膛轻轻贴上肖尧的后背。
“尧尧乖，闭眼，不要睁开。”白驹自身后轻轻搂住他，抬手捂上他的眼帘，温热的唇瓣似有似无地擦过耳廓，“我带你去取礼物。”
“白哥……”肖尧觉得脑袋更晕了，抬手摸了摸眼帘上盖着的手掌，判断道，“你比我高。”
“嗯。”白驹笑了，“可以和以前一样抱着你。”
肖尧感受到身后的温度，只觉得背上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带着热烈的酥麻，一路钻进脑海、扣入心腑。他觉得自己酒醒了，但是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沉醉。
他张了张口，含糊道：“我想看看你……”
“先不急。”白驹忍不住轻轻啄了一下肖尧的耳朵尖，足下一点，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宗门外赶去，“乖乖的，闭上眼睛，有奖励。”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肖尧很想睁眼看看怀抱着他的白驹，却又听话地闭着眼。就像面前放了个期待已久的惊喜礼盒，他忍耐着不去拆开，小心翼翼地维持送礼者想要给他的圆满。
“到了。”没过多久，耳边风声停下，肖尧听到白驹温和带笑的话音响起，“睁眼吧。”
白驹难得用上了自己云台宗客卿长老的身份特权，前天就在宸星阁预约好了通道，这会儿直接凭着身上的证明令牌穿过防护法阵，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星矿之海。
肖尧被轻缓地放在地上站稳，慢慢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身后，则是一片璀璨的星海。
“白哥？”肖尧有些怔忡地抬起手，试探着碰了碰白驹的脸颊上奇诡的红纹，“是你吗？”
白驹微微低下头，自然地把脸往肖尧掌心贴了帖：“是我。”
顿了几秒，白驹欣赏够了肖尧懵懵的样子，才主动退开些，弯起唇角道：“尧尧，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白驹。”
肖尧晃了晃脑袋，酒醒了大半，想到刚刚自己伸手摸人家脸的事，不禁自耳根泛起一片薄红，讷讷道：“白……我还可以叫你白哥吗？”
白驹应了声，伸手揉了两把肖尧的脑袋，让他不要这么紧张：“当然可以，我当初找到你，可不就是为了听你喊一声白哥。”当然喊相公也可以。
肖尧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窃喜的情绪，他抬起头，脱口问道：“当初白哥为什么会找到我？”
白驹眨了眨眼，小小地权衡了一下，便微微俯身凑近肖尧，低声道：“因为……先不告诉你。”
“上辈子是道侣”这说法太唐突，白驹不打算用它来刺激还没开窍的小年轻，他想循序渐进一点儿，不要吓到他的尧尧。
就在肖尧被凑近的白驹刺激得摒息的时候，白驹又撤了回去，示意他看周身的星河。
肖尧深呼吸，勉强按耐下乱蹦的心脏，四下一打量，才发现自己和白驹正站在一块悬浮阵盘上，周身上下都是深不见底的星河。
“这里是哪里？”肖尧有些好奇，转了个身，目不暇接地四下张望。
“宸星阁。”白驹这会儿站在肖尧身后，便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凑近些许，“你快要结丹了，之后需要凝练剑心，这宸星阁里有上好的星矿，我带你来摘星星。”
宸星阁。
肖尧不禁咽了口唾沫。他确实还没起什么恋爱的心思没错，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宸星阁——“你愿意陪我去趟宸星阁吗？”这种问题，已经成了女修告白常用金句了，还是比较直白的那种类型。
但是看着坦荡荡遥望星河的白驹，肖尧又暗自把某个“不靠谱”的猜测按灭，假装淡定地回问道：“是白哥给我的生辰礼物吗？要怎么摘？”
“嗯，是礼物。”白驹温声道，“尧尧随便指个方向，你希望我去摘哪颗，我就去摘哪颗。”
肖尧觉得师尊给的灵酒后劲太大了，让他时不时就有些晕眩。
手掌紧张得冒汗，肖尧大脑空白地四下看了一圈，兀地抬起了手：“那颗！”
一个偏远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颗黯淡的星子；在被无数星芒映衬成深蓝色的星海中，那颗星子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来，却并不失色，反而有着玄奥的吸引力。
很像白驹的眼睛。
“好。”风一样轻的话音消失在耳畔，肖尧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掠入星海，蜷曲的发尾从面前划过，弧度带着让人心折的缱绻。
肖尧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的视线牢牢锁在白驹身上，似乎是一晃眼，又似乎过程很漫长；直到白驹握着一枚鸽蛋大小的星矿回来，他都没回过神。
白驹有些好笑地把星矿在肖尧眼前晃了晃，塞到他手里：“礼物，尧尧收好。”
肖尧下意识地将星矿收入储物的腕轮里，然后在白驹收手时，行动先于大脑地牵住了白驹的一根手指。
年轻的男孩眨了眨眼，耳根泛着红，锐利的眉眼都透着羞窘；他小声道：“礼物有了，那……乖乖闭眼的奖励呢？”
白驹顿了顿，微不可查地叹息。他上前一步抬起手，轻轻按在肖尧的后颈，然后低下了头。
柔软的嘴唇珍惜地贴在男孩的额头，白驹回复道：“这是奖励。”
肖尧微微睁大眼。
他听见了星海涨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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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序渐进的白老狗：我不告白、我装模作样坦荡荡、我亲尧尧只敢亲额头【掰手指】
情窦初开的肖尧：【firstblood！】【doublekill！】【triplekill！】……丘比特的靶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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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芳心纵火犯·白老狗√
萧将军被天葬_三日静寂拦住了，要晚些出场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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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问卷：
镜中-求道篇还剩一到两章的篇幅，按大纲，镜中副本还有两个篇章，大家是希望看到像这个一样7~9章篇幅的小故事，还是希望简略带过，回去走大主线？
按照本文的结构来说，那两个小故事应该略写，不过要是大家喜欢小故事，我就调整一下多写点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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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0-02-0604:00:28~2020-02-0720: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葬_三日静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