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第115章
海面上陷入了一阵迷之寂静。
术士协会来的人不多,总共就三个,但这三个全都是在元老席上坐着的。
两男一女,女性的那位看上去仅有三十来岁，穿着一条精致的白裙，风姿绰约；而男性的两位则是五十来岁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来说相声的,一个瘦高、一个矮胖。
肖尧和瞿朗对视一样，心里略微稳当了些。
二比一，这三位元老的固有立场还是偏向于对肖尧他们有利的方向。
宛素语,就是那位风姿绰约的女性元老，穿着上仿佛是刚还在商场逛街,素白的手指扣着精致的小手包，挑眉打量着面前两小子，目光定定地落在肖尧怀里的白驹身上。
过了会儿,她便头一个开口道：“幸会，白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术士协会九元老,宛素语。”
白驹望着她的眼睛，发现她两只瞳仁有不太明显的色差,于是下意识地抓了抓肖尧的衣袖，一边朝着宛素语点了点头：“宛元老幸会。”这人是阴阳眼的一种。
跟肖尧不一样，她有一只眼睛是阴眼,能见鬼煞阴魂,但是对灵气和其他元素的识别能力就不怎么样,算是一种不太完善的特殊法体；不过这种法体也有优势，它不像肖尧一样需要靠功德和煞气来威慑妖魔鬼怪，阴眼本身就被称为鬼王眼，天生就对妖魔鬼怪具有威慑力。
宛素语面上微微露出笑容，随即介绍另外两人：“旁边这位是大元老聂剑横，聂元老。”她指了指瘦高的，随即又指向矮胖的那个，“这位是五元老丹茗郎，丹元老。”
白驹顺着她的动作，也配合地同那两人打了招呼，很快就判断出了自己的主要阻碍来源，正是矮矮胖胖、瞧上去眉目和善的丹茗郎。
术士协会来的这三个人里，宛素语不是修为最高深的一个，虽然瞧着年轻，但实际年龄上与另外两人也没有多少差距。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人却是三个人里状态最为平静的一个，可以说，白驹他们的行为和整个事件的大体动向，基本在宛素语的意料之中；同时，她认可白驹在行动中达成的结果。
瘦高个聂剑横是术士协会的大元老，也是当之无愧的元老席第一人。术士协会的元老席编号不是按实力排行的，全都是平席，只除了大元老这一个席位是实打实的靠战力说话的。跟大多数剑修一样，聂剑横的名号是剑、体态是剑、性子也是剑，就事论事直来直去；眼下他虽然没有对白驹表露出什么亲近的意思，但敌意也是没有的。
至于丹茗郎，虽然面目和善，但是态度晦暗不明，是个老油子。
丹茗郎一身醇厚的药气昭示着他所修习的领域；一个在炼药道路上能够有所成就、甚至踏入元老席的人，除了自己本身本领高强以外，他能拥有的人脉关系也不容小觑，软实力上隐隐在元老席其他人之上，是元老席中的隐形第一人。丹茗郎的态度对于白驹等人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要是真的打起对台戏，他能够拉拢的人可不少。
而白驹恰恰是不可能被拉拢的那个。
在场的几人互相认识了一下，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尴尬。
肖尧和瞿朗谨慎地没说话，而术士协会的三位元老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但不太好开口的样子。
最终还是大元老聂剑横清了清嗓子，邀请三人去万方画轴的小院子里坐坐。
万方画轴开启，几人接连步入空气中的涟漪，片刻后，海面上只剩下瞿朗开出来的小艇，晃晃悠悠的，被随后从涟漪里飞回来的两张符纸固定在了原地，并隐匿了起来。
画卷内的世界同外部还是不一样的，天青地白，宅院外头是一片浓白的雾气，见不到其余的建筑物，硬要走过去则会被一层弹性的隔膜阻断
“说来也惭愧。”聂剑横接过宛素语递来的茶杯，低声道谢，接着慢慢同白驹道，“不瞒白王，之前妖管局和特勤局在彻查魔气痕迹的时候，我们术士协会也有暗中留意。”
“不论立场如何，至少邪术师是大家共同的敌人，术士协会不可能置身事外。”
肖尧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聂老头和特勤局那帮糙汉子的关系向来不错，连带着他和瞿朗都在聂剑横面前说得上话；但是这人毕竟是术士协会大元老，公私分明，很少会在关乎立场的事情上开口示好，除非确定有可合作性。
果然，略微一顿后，聂剑横手指摩挲着茶杯，三言两语地把他们的来意说清楚了。
术士协会元老席出动这么三尊大佛来这里，一方面是因为白驹的力量超出了预估，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白驹的力量来摸清楚那些魔气痕迹的来源和背后的势力。
术士协会虽然比较排外，常年来的行事作风也相对保守，但他们毕竟是华国非自然力组织的三巨头之一，对于邪术魔气这种会威胁到全人类的事情，还是会着重关注的。比起一个“实力强大但暂无危害人类动向”的白驹，显然是邪术师的威胁更大。
于是，随着特勤局对魔气痕迹的追查，拎出来几条不太明晰的线，涉及到的东西不完全是魔气，还掺杂着一些没有被登记在册的灵力波动。
敌暗我明，这些追踪出来的灵力痕迹，目前除了景夏这边有了定数，其他的都不好判断是否会与人为敌；或者就算灵力所有者本身对人类没有恶意，但难保被有心人暗中利用。
“有人在下一盘大棋，但我们术士协会能力有限，在灵力修士方面尚且还能有所施为；涉及到魔气的部分，却是难了。”聂剑横亲手给白驹添了杯茶，“这时代接触过魔气比较多的也就剩我们几个老家伙，要说精通的话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白王年长，见识广博，还望能鼎力相助，助人类拔除这些邪术毒瘤。”
白驹接了聂剑横的茶杯，倒是没有拒绝。
男孩儿嫩生生的小脸没什么表情，抿了口茶便抬眼看着聂剑横：“帮人类去除邪魔这一点，我不反对，否则也不会接受妖管局的雇佣下山。”
但是更多的话白驹没说。他和术士协会没多少交集，也没多少信任，不能表现出太过反常的亲近，也不能暴露自己就是祁岁崇等人的目标这件事。
“只不过，我需要看到一点诚意。”白驹扫视一遍对面的三个元老，这三个人的出现其实已经是诚意的体现，却同样也是威胁，“我也不需要你们提供什么福利、报酬，但是我不希望日后不论在做什么，都要提防背后来的刀子。”
“咱们签个协议，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做害人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来惹我。”
茶杯轻轻的磕碰声落下，术士协会的三名元老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凝重。
白驹这话撂得太干净，撇清了术士协会欠下的人情，不谋利益不求回报，彻底断了人类术士协会和他的往来路子。
要说谈崩了倒也不算。
丹茗郎沉吟一下，从半空中掏出一张卷轴，隔空推到白驹面前，恳切道：“实不相瞒，今日在过来之前，术士协会已经草拟了一份协议，白王不若看过之后再下定论。”
丹茗郎虽然忌惮白驹，但这回他是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来表态的，至少不能因自身的态度而使得术士协会背锅，因此，他非但不会顺着白驹的意思把他往外推，相反，他会尽最大的努力来说服白驹同意签署术士协会提供的协议。
白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虽然自私自利了一点，但好在大局观尚在，真用好了未尝不是一名能臣。
打开卷轴，术士协会的协议虽然只是草案，但已经列得挺详细了，大抵要求有那么几种：首先是不能害人，其次是要求白驹定期配合术士协会的督查，再有就是针对一些详细举动的限制和奖励等等，甚至还将术士协会的任务中心共享给了白驹。
白驹心中暗叹，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在术士协会对他尚且存有忌惮的时候，这份协议限制极小、让步极大，可以说是表足了诚意，也是代表整个术士协会在对他表现出拉拢的意图。
但可惜他依旧不打算接受这种拉拢。
人类总是会通过已有的消息来对他进行循环往复的评估，而他们得出的结论却并不一定完整。
根据尧尧之前跟他提到的卷宗记录，白驹基本能确定，术士协会这群元老并不是很清楚他当年干了什么，只是有人给出了一个大略的判断而已。白驹不能保证，以后自己的历史被翻出来，会不会导致人类修士一夜之间对他倒戈相向。
某种程度上来说，白驹和人类修士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合作这种东西经不起过多的猜忌。
并指敲了敲面前的小几，白驹挺直了脊背，认真地道：“抱歉，术士协会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但是我依旧保持之前的想法。”
宛素语忍不住也开口了：“冒昧问一句为什么？”
白驹挑眉：“那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白驹低头摩挲着杯沿处的花纹：“我活得年岁长是不假，但华夏并非没有比我更久长的神兽存在，而且比起我一介小小山神，那几位正儿八经的神兽才是真正对魔气熟悉的吧。”
“所以为什么找我？”
他身侧的肖尧微微绷紧了神经，手指扣拢。
这其实也是他和瞿朗按耐着不表态、不说话的原因。他们根本不清楚现在的术士协会对白驹的历史究竟有何种程度的了解。
这程度的深浅，会直接影响到他们表态后的基础立场问题。最坏的结果，就是全部被论作人类叛徒。
宛素语两手交握，冷静道：“白王误会了。拔除您见多识广，魔气是一个因素，但也只是一个因素罢了。您当年为山民做的好事都有记录，协会认为，您本身还是亲人的，因此才更倾向于信任您。”
“我喜欢人类，这不假。”白驹话语一顿，侧头看了一眼肖尧，心情似乎好了些，“但我不喜欢人类术士这个群体。”
宛素语张了张口：“这没关系，合作本身并不需要太多好恶因素。”
白驹歪头，手掌托腮，声音慵懒，但听上去奶兮兮的：“可是，我就是用好恶来决定这一切的。”
“你们不坦诚，我不喜欢你们。”白驹轻声道，“人类忘性大……我也不信任人类。”
一旁默默听着的聂剑横见宛素语还想劝说，抬手示意她停下，便接过了话头：“这方面，是我们做得不够坦荡。”
“我们选择信任白王，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卷宗里含糊不清的记录，也不是单纯统计了元老席的整体倾向；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有人建议术士协会，与白王您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个人就是肖局和瞿队的师傅，青螟子。”
※※※※※※※※※※※※※※※※※※※※
师尊大人强势出镜√
白老狗其实还是挺信任人类的，但这里为了逼术士协会表态，总得表现得吊一点……
（不过他说人类忘性大，这句是真话）
——————
迟来的中秋快落！本章发大红包啊啊啊【亏本式写文jpg】
这章其实前几天就写得差不多了，但是我写着写着打了个盹……手指按在退格键上qvq
总之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文档被我全删了，一个字都没剩【泪目】
大神码字其实是可以找回的，但架不住我c盘爆炸的小破电脑死机直接狗带了……于是，修完电脑，今天把这章重新码了一遍orz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天葬_三日静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