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31章
白驹是个磨人的老妖精, 这一点肖尧深有体会。
自从前两天连着爬床之后, 白驹就不知道什么叫“自己的房间”了。
香喷喷的白老狗特地换了人类的睡袍, 一本正经地靠坐在床头看视频，余光瞥见肖尧洗完澡出来，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语气端的是理所当然：“洗完啦？稍微躺会儿就睡吧。”
肖尧：“………………”
肖尧慢慢地擦了擦头发, 艰难地开口提醒：“白哥，这是我的床。”
白驹点点头：“我知道啊。”
肖尧继续提醒：“你的房间在隔壁。”
白驹翘起嘴角，悄咪咪摇起了尾巴：“我的东西已经被我搬过来啦。”
肖尧：“……”这狗子平日里傻不愣登的, 有的时候怎么这么狡猾。
白驹充分展示了一番什么叫死皮赖脸，他把笔记本放到一边, 随手勾起两缕灵力，把肖尧房里的衣柜打开，展示里头被他填充了一半的空间：“你衣服不多, 我衣服也不多，挂在一起刚刚好一柜子。”
肖尧木着脸, 他还在正人君子的边缘反复试探呢, 这白老狗倒好，转脸给他挂了一柜子衣服, 弄得他都想当场出柜。
白驹手指一动，又将衣柜门关上，翻个身下了床。
实际上, 擅自动人家的衣柜是一件相当冒犯的事, 白驹就是算准了肖尧不会跟他置气, 这才敢先斩后奏，臭不要脸地霸占了肖尧卧室的一半空间。
两条长腿迈开，精悍的腿部肌肉在轻薄的浴袍下无处遁形。
白驹没几步就走到了肖尧的身边，抬手卷起一道浅浅的火光，把肖尧的头发烘干，然后无比顺手地把人往怀里一抱，低声哄道：“尧尧，你别生我气……留我在身边对你有好处的，往后你不管是恢复还是修行，只要在我身边，都能事半功倍的。”
白老狗其实还算知道什么叫理亏，像他这样不经允许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别人的领地、占据一方栖息空间的行为，无论是放在古老的时期还是放在现代社会，都是相当冒犯的；只不过为了用自己身上的灵力去温养肖尧，白驹也只能出此下策。
人家小青年脸皮薄，性子又有点死倔，哪怕自己一个人睡得不舒服也绝对不会主动跟他开口。
白驹还是蛮心疼肖尧的。
他也不想总是惹得肖尧不开心，但似乎总是弄巧成拙；明明肖尧大体上是个冷静而理智的小青年，却总是会被他弄得情绪起伏不定，白老狗其实也有点心虚。
他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只知道原因多半在他身上，而他也只能哄着肖尧就是了。
肖尧最终还是没法儿对这只老狗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实话说，他这几天对白驹的气息越来越熟悉和依赖，甚至于对白驹的怀抱也越来越习惯；之前被白驹一搂就容易心猿意马的肖尧，现在越来越习惯在白驹的怀里放松自己——当然前提是这老狗没有突发奇想地来个美男出浴什么的。
温柔实在是太过狡猾的武器。
当肖尧最终枕着白驹的手臂，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的时候，他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地想着；浮于表面的欲望开始消退，并不是一段暗恋的结束，而是更深的情感的萌芽。
他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
一晃时间过去了三四天，肖尧翻了许多旅游攻略，计划着带白老狗出去晃悠晃悠，顺便找几个猎场捕猎。
这几天，白驹和肖尧宅在家里，暂时没有出去旅行的权利，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肖尧给自己放了个假，但是白驹却还是在妖管局聘用内的，并且没有请假一说。
虽然说这老狗的硬性考核期还没过，妖管局委员会却有权力酌情考评白驹的安全性，让他提前投入妖管局范围内的工作；如此一来，理论上被特勤总局限制在洛城范围内活动的白老狗也就有理由在相关人员的陪同下出门，到其他地方去执行任务。
特勤总局、术士协会和妖管局的工作职能有交叉，管理范围也难免有界线不明、意见相左的部分，这中间其实可协商的空间还是蛮大的。
白驹之前在平安福利院的表现被肖尧和园纯和尚记录了下来，综合他在丰乐广场、开幕式后台的行为一起，全部被当做优良考核记录送到了妖管局委员会。
肖尧作为白驹的直接监护人，提供的第一手资料有着相当的说服力，但是在会议上，监护人是没有参与权的。好在经过了管委会三天的考核评估后，妖管局最终表态支持白驹通过考核，并且启动了三方协商会议。
“……会议决定，保留对妖王白驹的战力超范围评估，与此同时，鉴于妖王白驹的客观行为符合、甚至超出本局的聘用要求，建议通过考核，进入聘用期。”
肖尧拿着管家妖精送来的红|头|文件，一字一句地将上面的文字念出来，眼中不由得溢出些许笑意：“由于妖王白驹战力超范围，其威胁性不可排除，局长肖尧当继续担任其监护人一职。”
肖尧轻巧地弹了弹手里的几页纸，笑着撞了撞旁边白驹的肩膀：“白哥，你通过考核了。”
白驹凑在肖尧身边，顺着他的话音逐字逐句地看文件，听肖尧这么说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拉着他的手捏住文件，非要他把剩下的几句话也念完：“尧尧，还剩一点没念。”
“你又不是不识字。”肖尧好笑地摇摇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接着往下读，“妖王白驹在任期间，本局保留对其定期考核、定期评估、按例奖惩的制度，并在一定范围内考虑其他相关管理组织的建议与检举。此致。本意见自盖章之日起生效。”
白驹从肖尧手里接过那几页薄薄的纸，又翻前翻后看了一遍，眉梢眼角跃动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份文件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白驹在现代真正立足的凭证。
肖尧侧头看着这老狗傻乐呵，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眼尾的线条飞扬起来，连带着他浓密的睫毛都蹁跹得动人，瞧上去依稀有了奶娃娃时期的小睫毛精的味道，透出几分和他年龄不搭的纯稚可爱来。
肖尧动了动食指，一个没忍住，凑上去拨了拨白驹的眼睫毛，哄小孩似的笑着问道：“怎么，考核通过了这么开心啊？”
白驹被拨得眼皮发痒，微微避开眨了两下眼睛，便把那几页纸往茶几上一放，张开手臂猛地一下抱紧了身边的小监护人。
肖尧坐得挺放松，猛地被扑了一下，只来得及搂住白驹的肩背，便被结结实实地压在沙发上好一顿揉搓。
白驹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窝乱拱，醇和的嗓音欢欣得有些发飘：“尧尧……谢谢你。”
肖尧被这狗子拱得心里一软，放松地躺在沙发上揉了揉他的头发：“谢什么……这都是你靠自己的表现争取来的机会；而且这个条例除了聘用你以外，其他的保障可什么都没有承诺给你。”
当时要不是白驹察觉到他有危险，主动挺身相救，那么不仅当时肖尧就得受伤，后续的直播后台事件甚至还可能因为肖尧受伤而出现险情；瞿朗的特勤小队倒是能保证在场，但是没有白驹的话，这次的节目可能就毁了。
再往后，平安福利院里，虽然孙岱阳的行为没有对邱子燃和小孩子们造成直接伤害，但是白驹在场也给肖尧省去了很多追击步骤，避免了丢失线索，也推进了特勤总局那边的整个调查进度。
更不用说，做出这么多事情的白驹对待福利院里的小孩子还相当友善，任他们爬上爬下不说，还驮着他们玩跳高，根本不像一个妖王能放下架子干的事儿。
“尧尧……”白驹却摇了摇头，双臂温柔地抱着人，整个身子都安静下来，“尧尧。”
白老狗酝酿了一下，呼吸清浅地打在肖尧耳边，放低了声音，认真地道：“不是的……不仅仅是靠我自己。”
“保障什么的也无所谓……就算你们全都针对我，我也有自信能好好地活着。”
“尧尧，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去救人，更不会有后续的一切。”白驹说着，缓缓松开双臂，半撑起身子与肖尧微微拉开距离，“如果你没有好好照顾我，没有为我考虑衣食住行，没有给我专门找家教、带我感受人间烟火，我也不会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更不会感应到你遇到危险，然后做到后面的一切。”
肖尧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俯身撑在自己上方的白驹，觉得呼吸有点紧。
白驹温柔的表情、认真柔和的话音像极了情人缱绻暧昧的表白——前提是要忽略他老父亲一般的说话内容：“我的小监护人是个好孩子，他照顾我、体谅我、为我考虑，我才会接纳他、喜欢他、保护他。”
肖尧张了张嘴：“……”
肖尧伸手拉了拉白驹垂下来的鬓发，捏在指间摩挲两下，又缓缓松开。这老狗确实是爱护他与珍惜他的，但这种感情的性质又与肖尧对他的完全不同。
“……白哥。”肖尧听到自己开口，声音有些暗哑，“白哥，你能说说吗？”
“我……我跟你以前照顾的孩子们，是一样的吗？”肖尧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你是因为我们都是好孩子，才会这样照顾我们吗？”
白驹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抿唇笑了起来，哄小孩似的捏了捏肖尧的脸颊，轻声道：“当然不是啦。”
白驹以为自家小监护人是在跟几百几千年前的小孩子吃醋，便略微思索了一下，解释道：“尧尧，我从未在任何一个好孩子身上留下印记，也不会时刻关注每一个好孩子的喜怒哀乐、生命安危。”
“以前的孩子们，对于我来说是信徒，是有求于我；我给他们庇护，他们给我信仰与信任 ，偶尔多些相处活动解解闷，这中间其实并没有缔结多么深重的情感。”
白驹说话的时候牙尖若隐若现，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狡猾：“我喜欢好孩子，喜欢和他们相处与玩耍，但这只是我的一种需求罢了，他们生老病死成为我的过客，我不会想去挽留和等待。但是你不一样，尧尧。”
“你不是我的信徒，也对我无所求；尽管你是妖管局的局长、是我的监护人，照顾我或许也是职责所在，但是于我而言，你们人类的条款其实根本毫无约束力。”
“尧尧，我重视你，是因为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身上的任何标签。你是我来到尘世间，头一次以平等的身份接触的小朋友——”白驹说着，摩挲了一下肖尧的眼角，“你发自内心对我好，我能感觉出来，所以我才会对你好；如果有一天你要离我而去，我会不舍，我会试图挽留。”
“这里，”白驹点了点肖尧眼角的皮肤，“在我第三次封住你的阴阳眼的时候，我们的羁绊就建立了，你身上有了我的印记，我才能感知你的安危。”
事不过三，三也是道法中的一个极数。封禁阴阳眼或许不是一件太特殊的事情，但白驹以同样的手法、出于同样的目的、在同一个人身上施术三次，本身就已经会形成一个相当顽固的契约，更别说他还有意识地留下了自己的气息，把肖尧圈进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肖尧听着白驹长篇大论无比细致的解释，方才那股子酸涩难辨的心情都已经消散了个干净。
在这老狗心里，他确实是特殊的存在，跟以往的那些小孩子并不一样。
肖尧微微笑了起来，心说，那这也够了。在他变得更为贪心之前，白驹能够给他这样的反馈，也已经足够了。
毕竟是个情思未开的傻狗子。
肖尧推了推白驹的肩膀坐起身，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茶几上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
“夏老局长？”肖尧一看来电显示，连忙示意白驹安静，接起了电话。
“孙岱阳有动作了？”肖尧诧异地听着手机那头夏老局长给的消息，“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啊。”
“……已经订了票？哪里？——龟壑岛……”肖尧琢磨着这个地名，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一旁的白驹也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掌；嘭的一声闷响后，他的手掌中凭空出现了两张券，被白驹捏着递到了肖尧面前。
肖尧看着白驹手里那两张、之前在丰乐广场抽奖抽中的龟壑岛旅游券，沉默了一下，慢慢开口：“……夏局，龟壑岛的话，我和白王近期正好要去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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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加班太晚了，只码了一千，剩下的明天补上吧，晚安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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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啦~对于提前买的宝宝们来说赠送了一千字嗷，谢谢支持mua~
之后准备进入龟壑岛副本，地名是瞎编哒，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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