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听说刚才有闹事的？”
萧希一直和小k在后厨处理食材和酒水的问题，听闻前面出事情了就立马赶过来，却听到酒侍跟她说闻醉已经解决好了。
闻醉玩着酒杯，“没啥事，就是一个男人喝多耍酒疯，他已经走了。”
萧希舒了口气：“那就好。”
她见闻醉一直盯着杯子笑，不明所以，“你坐在这儿傻乐什么呢？”
闻醉摸了摸脸，纳闷道：“我傻乐？”
“对呀，”萧希从吧台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你自己看，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闻醉煞有其事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嘴角的笑还挂在脸上，意犹未尽。
萧希好奇道：“怎么？看中哪个妹子了？”
“没，就是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闻醉看萧希一脸不信，“行了，你别瞎猜了，去忙别的事情吧，我刚才看到有人喊你，看起来挺急的。”
萧希看了眼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叹气道：“你要是真待得无聊，就早点走吧，你明天不是还有事吗？”
闻醉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她把杯子还给酒侍，起身去后勤区拿包。
闻醉看着晾在空调旁边的布鞋，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脑海里闪过刚才在酒吧后巷，南舒烟脚上那一双不太合脚的高跟鞋，闻醉反应过来，这是南舒烟的布鞋。
看这布鞋乱糟糟的样子，已经被雨水打湿，晾了半天也不见要干的架势。
闻醉走过去，看了眼鞋码。
37码，和她的一样大。
——
南舒烟和菲菲一直忙到凌晨一点才算完事，酒吧的客人渐渐减少，小k见人少了，就给两个女孩子结算工资先让她们下班。
菲菲数着到手的钞票，笑的合不拢嘴，“我们才干6个小时，就挣了900，而且酒吧的东西还让我们免费吃喝，lei的老板也很善良，这份工作简直干得太爽了，舒舒，你说是吧？”
她见南舒烟没有回复她，而是盯着鞋子陷入沉默，“舒舒，怎么了？鞋子没干吗？”
南舒烟反应过来，将纸条握紧，“没事，干了。”
“那就好，我们也赶快收拾收拾回去吧，我又累又困的。”菲菲拿出自己的衣服，把工作服脱下放在一边。
“恩，好的。”
南舒烟将自己还没干的布鞋用塑料袋装起来放进背包里，换好自己的衣服，穿上了那双干净又温暖的运动鞋。
两人各自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在车上，南舒烟拿出那张淡黄色的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很好看，每一笔都像是精心练过一样，看起来赏心悦目。
[to南舒烟：咱们俩的鞋码一样大，你穿我的回去吧，到时候和雨伞一起还我—闻醉。]
南舒烟看着自己的名字被闻醉写了出来，一笔一划，落笔很独特。
绿野旧游，平泉雅咏，霞舒烟卷朝昏。
南舒烟百度了一下闻醉说的这句诗词，自己的名字其实和这首诗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因为她爸爸姓南，她妈妈姓舒，至于烟字，意味美好和安静之意。
这么简单地取名寓意却被她说的那么别具一格。
南舒烟淡淡道：“假正经。”
——
暴雨后便是艳阳天。
这句话真是经久不变的真理。
闻醉看着肆意开放的花朵，她指着在门口悄悄摇晃的洋甘菊，莞尔道：“麻烦再帮我包一束洋甘菊，谢谢。”
“好的。”店员应道。
闻醉看着洋甘菊的花瓣纯白，花蕊嫩黄，小小的一朵，在角落里悄然盛开。
有时候人们匆匆忙忙并未注意到它们的踪迹，可若是不经意的停留片刻，便再也无法转移视线。
“很喜欢？”
闻醉接过包装好的红色月季花和洋甘菊，“很可爱的一种花。”
店员笑笑：“洋甘菊的花语和寓意是在逆境中成长，不向困难低头，它一种很坚强的花卉，颜色淡雅，花香委婉，很适合夏天。”
“而且洋甘菊代表着和好，当男女朋友或者好友之间发生争执的时候，其中一方赠送洋甘菊，就代表着想要与其和好的意思，如果另一方收下的时候则代表同意和好，算是一种修复情感的介质。”
“受教了。”闻醉把钱递过去。
店员：“稍等，我给您找钱。”
“不用了，”闻醉抽出一支红色康乃馨，递过去。
她眨眨眼笑道：“剩下的钱算是支付这朵红色康乃馨，谢谢你的科普。”
店员腼腆一笑，接过康乃馨，道了声谢。
闻醉将两朵花束小心放在副驾驶上，启动车子往京海市郊外的墓园赶去。
她将车停在停车场，拿着红色月季花走向草坪墓区。
统一大小的墓碑镶嵌在青翠的草坪里，一眼望去，在炙热的阳光下，倒显得有些烟火气了。
闻醉将红色月季花放在一面墓碑前，墓碑上写着“关宛宛之墓”。
她用手擦了擦落在字上的灰尘，语气淡淡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晒晒太阳吧。”
“我买了你喜欢的红色月季花，”闻醉将月季花拆开，摆放在墓碑的周围，“给你戴上，你就会成为这一片墓区里最好看的女人了。”
闻醉看着墓碑上笑的开心的照片，“你的忌日，只有我一个人来，是不是特别失望？”
“我觉你不应该失望，毕竟这几年来，都是我一个人来，你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闻醉叹了口气：“你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搂着他心爱的人幸福美满的过日子，独留你一个人冰冷的躺在地底下，不觉得可悲吗？”
“你那么爱他，那么不择手段，只是为了把自己逼上绝路吗？”
她摁了摁额头，轻笑了下：“行了，我不说这些让你难受的话，省的你还得托梦过来骂我，让我睡不好觉。”
“妈，我走了，”闻醉起身，深深地看了眼照片，那上面的容颜与闻醉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幸福又美好的笑容，闻醉却不会笑出来。
因为她觉得无比恶心。
“你好好保重，我下次再来看你。”
出了墓区，闻醉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站在车旁抽了几根烟，看着漫山遍野的墓碑冷笑了几声。
手机跳出一则微信消息。
温柳：【闻醉，今天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
闻醉：【我跟你关系还没熟到可以吃饭的程度。】
温柳：【你爸爸也想看看你。】
闻醉：【我跟他的关系也没有熟到可以吃饭的程度。】
她不是故意要怼他，而是觉得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让她有些难以下咽罢了，她过去吃饭，三个人都不会吃好这顿饭，又何必强求呢？
闻醉又发了一条消息。
闻醉：【你和我爸好好过吧，没事别来打扰我。】
闻醉：【否则，我就拉黑你。】
她拉黑了她的爸爸，却唯独留着这个男人。
说来可笑，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体会到了“母爱”。
现在想想，她还是能笑出声来。
觉得很讽刺。
闻醉把手机揣兜里，坐上驾驶座，往市区里赶。
通往老城区的公交车不多，一天也就几班，班次之间几乎要间隔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左右。
南舒烟坐在公交站的等候椅上，看着她脚上的运动鞋。
这不是闻醉的那双，是她自己的，只是两人买的是亚瑟士同款，昨天南舒烟看到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脚尖轻晃。
南舒烟本来不太喜欢穿运动鞋，她鞋柜里最多的是布鞋，轻便透气，但昨天那双运动鞋让她觉得有些舒服，她就想起自己也有这么一双亚瑟士的运动鞋，便从床底下找了出来穿着。
“穿的舒服吗？”
南舒烟顿了顿，抬头看过去，就看见闻醉将车停在路边，头从车窗探出来，笑盈盈的看着她。
路上的车行云流水，南舒烟并没有在意，她刚才查过公交，下一班预计还要半个小时，所以她才会如此投入的看鞋，不知道有人把车都停在了她的面前。
“什么？”南舒烟没反应过来。
闻醉单手撑着下巴，视线下垂，落在她的鞋上，“我的鞋，穿的舒服吗？”
南舒烟反应过来，“这是我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闻醉自然不会认为南舒烟是个会把别人东西占为己有的人，但是听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她着实愣了一下，“哈？”
南舒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让人多想，忙解释道：“你的鞋我已经刷干净了，在寝室里晾着呢，这双鞋，我和你有同款。”
闻醉挑眉：“那我们挺有缘分呢。”
南舒烟淡淡道：“这双鞋当初预售5500双，那你和其它5498个人也挺有缘分的。”
“”闻醉抵眉失笑，“你挺幽默的啊。”
“还好，实话实说罢了，”南舒烟看着她，“等你明天去图书馆，我把鞋和雨伞一起还你。”
“我有说过明天去京海图书馆吗？”闻醉歪着头，故意道，“你好像很期待我明天去一样？”
南舒烟抬眸：“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东西可以还，但是这一份珍贵的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闻醉煞有其事道：“你不会觉得只要还了鞋子和雨伞，这人情就算还完了？”
南舒烟眉头一皱：“”
她咬了咬下唇，“你想要什么？”
闻醉咬着指尖，嬉笑道：“你有什么？”
南舒烟撇嘴道：“我长相丑陋，五短身材，家徒四壁，大字不识，什么也没有。”
闻醉抵唇忍笑：“那这位自我认知这么清楚的小姐姐，你有微信吗？”
“我不玩微信。”
“那□□？”
“我也不玩□□。”
“那这位老古板的小姐姐通常和人怎么联系呢？”
“飞鸽传书。”
“噗嗤——”闻醉双手搭在车窗，笑出了声，眼睛笑成月牙形状，在眼光下闪闪发光。
灰白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
南舒烟见闻醉被自己笑出眼泪，嘴角也被她感染的微微上扬。
闻醉一边笑一边说：“看来我要和你联系，还得先练练如何养信鸽呢？”
南舒烟眉头一挑，耸耸肩。
闻醉擦掉眼睛的泪，拍了拍车子，“上来，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公交车快来了。”南舒烟拒绝道。
闻醉查了一下手机，“你的公交车延迟了，预计还得要半个小时左右才到，你确定还要继续等着？”
她又说道：“这个人情我不跟你算。”
南舒烟自己查了一下公交车到站时间，确实延迟了。
她拿起背包，走到闻醉的后车座，“麻烦了。”
闻醉：“后座东西太多，你上副驾驶来坐。”
车窗是黑色的，南舒烟看不清后座里的情况，只能绕过去坐副驾。
南舒烟打开车门，看着副驾驶上的洋甘菊。
“surprise，喜欢吗？”闻醉双手在下巴摆出花朵的样子，欢快的说道，“送给你的。”
南舒烟眨眨眼，没把这句话当真。
她将花朵拿起来，抱在怀里，“这个要放哪里？”
闻醉启动车子，“你捧着吧，挺好看的。”
“安全带系上，或者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南舒烟已经飞快的系好了安全带。
闻醉无奈笑了笑，踩油门，“那我们走了。”
南舒烟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发现后座空空如也，她低垂眼眸，看着怀里这一团团的洋甘菊。
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很清新。
夏日的风穿过车窗，吹动女孩长长的发丝，携带着洋甘菊淡淡的青苹果香味,飘进了让人有些看不清的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