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鹿
二堂早晨就把母羊牵走了，一直到天黑，才磨磨唧唧回来，邻居们在他家等着分钱，他进了家，却是蹲在了院子里不进屋，二堂家慌忙跑出来，叫道：“你咋啦？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赶紧进屋，大伙还等着分钱呢。”
二堂哭丧着脸道：“钱丢了，我找了一天了……”
“啥？你咋不死外面呢？你还有脸回来，这可咋整？”二堂家啪啪啪上前就扇巴掌。
二堂蹲地上擎着挨揍，大伙也跑出来，看这阵势闹得哪出？一问，方知钱丢了，这能怎么办，大伙只好叹气散了，各自回家。
昊方氏没有办法了，只好找了亲戚家去借钱才度过这个难关，学校在镇上，离家十几里，在那里寄宿，每星期回家一次，包里装上大碗、筷子再加上几根大葱，一大摞煎饼，就是一星期的吃食，给的零钱也是用来买本子和笔。
明天过周末，昊焜放学后高高兴兴的回家，在镇上却是看见了二堂，只见他在集上卖自己养的母羊，顿感疑惑：“母亲不是说，卖羊的钱丢了吗？”
昊焜太小，没有太多的心思，心中虽有疑问，却不在意，走到路上，捡了根树枝，边走边耍着玩，天色渐晚，隐约看到两个男人慌慌张张在路上走，走近了，才发现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抱着孩子，小孩三岁左右哇哇大哭，却又被大手捂着，昊焜皱眉，看着那小孩像九哥家的小琳琳。
“琳琳，你怎么啦？他们是谁呀？”昊焜上前拦住了两人，看着孩子叫道。
这话一出，另一个年轻人上前就要去抱昊焜，昊焜向后退了两步，用树枝指着两人，大叫一声：“你们是人贩子对不对？”
两人不吭声，那年轻人蹲下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昊焜就扔了过去，昊焜的树枝更快，瞅准石头拿树枝一挥，石头顿时给打了下来，叫嚷道：“你们把琳琳放下！”
那年轻人一惊，这一次捡了两个，其中一个是土砖，罩着昊焜就拍了过去，这是打算下死手了，昊焜眼疾手快，拿树枝一戳，顿时把土砖穿透在树枝上，那年轻人扔的石头却是已到，昊焜避之不及，只闪过头部，却打在左膀上。
昊焜没感到疼，仍是大声嚷嚷：“你们快把琳琳放下，这一片队里都有人看地，我嚷嚷起来，你们跑不了。”
这一回那抱孩子的中年人，把孩子放下，偷摸顺手又捡起了一个石头，说道：“孩子给你放下了，我们这就走。”
然后两个人忙慌着向前走，迎面交错的时候，手中的石头从后面照着昊焜的脑袋砸了过去，却不想昊焜一门心思只顾孩子，跑动的速度快的吓人，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拍下来的石头顿时落空，两人大吃一惊，连忙跑远了。
昊焜抱着孩子向家赶，到了家中，叫道：“娘，有人贩子把琳琳抱走了，在路上我看见了，给截了下来，你给九哥送过去吧。”
昊方氏惊慌叫道：“他们打你了吗？”说着仔细看了看昊焜身上，又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又仔细看了看琳琳。
“没事，就是挨了一石头，打膀子上了，没感到疼。”昊焜把琳琳放下，脱下蓝褂子，看了看左肩膀，连个印记都没有，怀疑身上砸的石块是豆腐。
昊方氏放下心来，抱着琳琳出了门，昊焜从咸菜罐里，用筷子夹了一块咸菜萝卜，倒了碗开水，把煎饼掰碎了泡里面，吃了起来。
咸菜萝卜是家里用粗盐腌制，不会有其他的菜，一年四季全吃这个，昊焜上学宁愿只啃煎饼，也不能带学校去，吃咸菜会遭到同学们的耻笑，平常上学一到饭点，拿了一块煎饼去操场没有人的地方，吃完再回，喝几口自来水就得。
热水票一毛钱一暖瓶，贵的要死，自从看到一百多个学生挤在几个水龙头打开水，争抢就像打仗，全靠谁的暖瓶硬，没怼爆的才有资格去接水，自那以后，昊焜就再也没有用过暖水瓶。
父亲在工厂做工，一年半不发工资，只干活，不发钱，听说厂子要倒闭，家里正考虑要不要辞职，回村里生产队。
吃完晚饭，摸黑进了小草屋，躺在了床上，手里摩挲着小石头，渐渐入睡，半夜里昊焜起夜，开门却看到一只羊站在门口，以为是小羊羔给跑了出来，就上前把它抱住，才发现不是山羊而是只黑鹿。
黑鹿浑身满是斑点，鹿角像树枝交错，尖尖的，昊焜把它弄进了草屋，点亮了油灯，才发现鹿腿上有血，从自己被子上撕下来一块布，给包扎了一下，然后才出去撒尿，回来黑鹿已经不见。
昊焜疑惑这鹿是怎么进的院子？又为什么会离开？不过，小孩子的念头从来都是一闪而过，从不在意，吹熄了油灯，继续睡觉，却感到床上有东西硌人，摸了摸，像是一根棍子，又起来重新点亮油灯。
这棍漆黑如墨，重逾千斤，昊焜双臂迸发出金色符文，才堪堪拿起，长一米半，表面上布满了坑点，一头尖尖的，另一头较粗，是个小圆疙瘩，系着布条，正是自己从被子上撕下的那一块。
昊焜怕把床压塌，把黑棍用做了顶门棍，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公皙之叫了起来，检查一周的练习效果，“踢腿”、“活腰”、“抻筋”是每天练习的开始，然后又从力量，速度，耐力，柔韧上考较了一番，教了新的姿势，叫九鬼拔马刀。
“村长爷爷，昨晚半夜家里来了一只黑鹿，它的鹿角可大了，我把它抱进屋，它腿受伤了，我给它包扎完，就不见了。”昊焜对公皙之说道。
“什么？黑鹿？你没有看错吧？咱们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黑鹿，梅花鹿也不常见。”公皙之皱眉，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下次再遇见，尽量把它留下来。”
昊焜点头，又道：“它留下来一根棍子，可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