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病何医
今日送过洛玄上朝,便听闻郁府递了消息进来,只道是郁华枝病了,郁晏欢不免有些担心,以往郁华枝身体尚佳,极少生病,不知这次是为何。
郁晏欢心下难免挂记,连婆婆方氏都瞧出来了,开口相问,
“晏欢,今日看你神色不好,可是有恙?”
郁晏欢闻言便回过神来,微欠身道,
“劳婆母挂心了,儿媳身上无碍,只是家中小妹病了,这才有些担忧。”
方氏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也颇为上心,
“那既如此,你今日便回去瞧瞧华枝吧,那孩子我也怪疼的。待会去库房取了那支老参给她送去,姑娘家家的,身子最是要当心。”
郁晏欢本就想回府照顾妹妹,听方氏发话她自然高兴,便笑着谢过,
“儿媳替华枝谢过婆母了,待她身上好了便过来给婆母请安。”
方氏笑着摆手,让郁晏欢坐下,意味深长地开口,
“你家姐妹两个都是有福的,虽说华枝还未许人家,不过……我瞧着她日后倒是大有前途。”
郁晏欢骤然听了方氏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着可是宫中透出了消息,否则这话从何说起?
郁晏欢试探着问道,
“婆母的意思是……”
方氏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
“日后你便知晓了,如今只叫她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
郁晏欢嗳了一声,从方氏房中退出来便套了马车,往娘家去了。
才到府门前下了马车,便见顾嬷嬷在门口候着,把补品交待好了就往郁华枝院中走,
“嬷嬷,去侯府传信的小厮没说清楚,华枝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顾嬷嬷欲言又止,只道,
“姑娘还是进去问大公子吧,只怕一问就明白了。”
郁晏欢心中更添疑惑,独自进了郁华枝的院子,瞧见郁卿川坐在屋外晒太阳,无奈地朝她看过来。
郁晏欢正准备开口,便被郁卿川拉到一边,她担忧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卿川叹了口气才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华枝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病难医罢了,我担心她整日闷在屋子里把自己给憋坏了。”
郁晏欢听了好一席话,还得消化片刻,如梦初醒地开口,
“你是说华枝在不知晓那赫连羽身份之时,同他定了情?”
她见郁卿川艰难点头,才缓缓道,
“想必华枝知晓了那人真实身份,一时是难以接受的。”
郁卿川无奈道,
“前几日我便察觉不对,来寻她时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些事,趴在我腿上狠狠哭了一场,想着或许姑娘家劝会好些,我这才把你叫回来。”
郁晏欢点了点头,
“那我且去瞧瞧她吧。”
郁卿川突然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
“今日回来你婆母可有说什么?”
郁晏欢摇了摇头,想起今日方氏所言,
“她只说让我回来好好照顾华枝,还说……日后华枝只怕大有前程,我听此言有些深意,不知宫里究竟是怎么个打算。”
郁卿川闻言也蹙了眉,摆手道,
“这些事日后再说吧,胡乱猜测也没个结果,你先进去陪着华枝便是。”
说罢郁卿川便打了个呵欠,转身往外走,
“唉,还好只有这两个妹妹,若再多几个我这觉也不必睡了。”
郁晏欢悄然进屋,看见郁华枝坐在窗前,脸上表情变化实在精彩,时而皱眉,时而含怒,时而低声骂混蛋,时而又犹豫抿唇。
静静看了她许久才轻声一咳,郁华枝闻声转头,见是姐姐来了,一时脸上便委屈巴巴的,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郁晏欢走到她身旁坐下,轻声开口,
“那赫连羽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可还好?”
郁华枝顺势趴在姐姐膝上,叹了口气道,
“你说他怎么能这般骗我呢?明明是萧国将军,却自称镖局中人,还……摆摊算卦。”
郁华枝气得直起身子,
“你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将军,不务正业去给人算命的。”
郁晏欢听到这里又懵了,
“你是说赫连羽便是当日那个算卦的羽公子?这也太……”
郁华枝见姐姐的反应挑了挑眉,
“是吧,所以我说他就是个……混蛋!”
郁晏欢不由得苦笑,
“他这般骗你,想来是不愿让你疏远了他,不同他来往吧。”
郁华枝仍是气闷,但声音总算低了些,
“那也不能这般行事……”
郁晏欢抚着妹妹的鬓发,轻声问道,
“这些时日你们可有再见面?”
郁华枝犹豫着开口,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他夜里常在我屋外的房顶上坐着,捎吃的玩的过来,我若不开门,他便放在窗外……”
郁晏欢一时不敢相信这是堂堂萧国将军能做出的举动,怔愣道,
“那华枝……你可喜欢那赫连羽?”
郁华枝倒了杯茶,小口啜饮起来,思索了许久才开口,
“之前不知道他就是赫连羽的时候,我很喜欢他,一心想和他离开京城,游历河山。至于知晓他身份后,我也不知道……”
“姐姐,我这心里像有一团解不开的丝线,乱得很。”
郁晏欢闻言,默默良久,
“今日看你的样子,即便我这般从未动心之人,也觉得你是喜欢上他了。”
“华枝,从前我和你说过,要守好自己的心,如今这般情形,当早做决断才是。无论你做何决定,我同大哥都会支持你。”
郁华枝略红了眼睛,
“姐姐,我就是过不去心里这一关,沈云疆之死就横在我们之间,叫我如何是好?”
郁晏欢深吸一口气,
“从前我以为母亲是想让你我不要轻易动心,但如今想来,若能遇到可堪托付的儿郎,这颗心便由不得自己了。”
“其实说白了,两国交战焉能没有伤亡,我们这些百姓就像浮萍似的,不知前路。既然如此,倒不如听从本心,若当真想要,便去争取吧。”
郁华枝略有些怔愣,
“其实我未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中有愧,不敢承认罢了。”
郁晏欢看妹妹心情好了一些,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帮她擦干眼角的泪痕,一时不闻人声。
郁华枝端了一碟糕饼过来,见姐姐面露揶揄,这才开口问道,
“姐姐,这些日子洛玄可有欺负你?”
郁晏欢尝着点心,却觉得索然无味,
“也就是那般,倒也不盼着他哪天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郁华枝掀起姐姐的衣袖细看,淤痕倒是没有当日那般可怖,淡了许多,她才又坐了下来,
“当真没有法子和离么?”
郁晏欢笑着摇头,
“若要说和离,父亲便是第一个反对的人,你信不信?”
郁华枝烦闷,
“总得叫他吃些苦头才是,否则我心头的怒气可消不了。”
郁晏欢不置可否,在府中待了大半日,郁华枝又留了她用过了晚膳才回府,洛玄却早已在房中等着她。
见洛玄面色不善,郁晏欢心下便知他这是又生气了,温声开口,
“夫君可用过晚膳了,若没有妾身便去传膳。”
洛玄挡住她的去路,沉声问道,
“夫人今日是去了何处?为何至晚方归?”
郁晏欢依旧温声细语,
“今日华枝有恙,便回府探望,多说了一会子话。”
洛玄冷笑,轻哼一声,
“果然是姐妹情深,小妹生病便急着去探望……”
“郁晏欢,那我呢?你可曾有一日将我当成是你的夫君,为何你对我日日敷衍,半点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郁晏欢听着这番质问,面露不解,
“妾身嫁入侯府后尽心侍奉公婆,打理夫君起居,自问并无错漏,妾身实在不明白夫君此言何意。”
洛玄紧紧箍住她娇柔的身躯,自嘲开口,
“没错,你嫁过来后府内府外众人交口称赞,并无错处,但你自己想想,同我在一起时,你哪次不是在例行公事,我想要的你都说好,却从未有过半点真心。”
“晏欢,我觉得能给你的都给了,为何你还是这般,油盐不进?”
郁晏欢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
“夫君竟是想要妾身的真心么?”
洛玄脸上的失意毫不掩藏,呼吸略显急促,
“你像行尸走肉一般,我娶你有何用?还不如秦楼楚馆里的妓子来得善解人意。”
郁晏欢闻言称是,
“妾身粗蠢,不善体察夫君心意。既然如此妾身便同婆母商量着,去外间打听,为夫君纳一个善解人意的妾室,略作弥补,夫君觉得可好?”
洛玄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烦闷地应下,
“好,既然夫人觉得自己蠢笨,便换个可心的妾来伺候,到时候夫人可别后悔。”
郁晏欢微微一笑,似是松了口气,
“女子不应善妒,夫君放心,待妾室入门妾身定会照料妥帖,不叫她受委屈。”
洛玄眼中满是狠戾,紧紧拽着郁晏欢往床塌走,她暗道不好,赶忙开口道,
“妾身今日身子不适,只怕伺候得不合夫君心意,不如夫君稍安,等妾室入门伺候……”
话还没说完,洛玄便扯开郁晏欢的衣襟,一时间衣袍尽散落在地,惟见纱帐飘摇,泣声阵阵。
“晏欢,你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