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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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结束后，大家又闲聊了些明天的安排和内容，说完就差不多可以休息了。
嘉宾比较多，除了武振导演和主持人各自单独一间外，许鱼初是和女雕塑家一间，成纲和作曲家一间，冯竞自己住一间。
时钦现在来了，节目组很自然地把两个人分到一起。
时钦回房后，先去的房间里的卫生间，刚准备出来，冯竞直接进来，擦撞着他的胳膊过去。
时钦顿在原地，舌尖轻轻抵了下腮。
冯竞打开水龙头，漫不经心到：“我听说，你和许鱼初——”
说着，他继续放着水龙头的水，侧过身，在时钦耳边轻声丢下四个字：“在一起了。”
吊儿郎当的陈述句，听起来让人格外不爽。
时钦顺手关了门，转过身，微微抬起下巴，他本就是凌厉的长相，眼神一收，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更遑论，时钦比他高出半个头，气势上狠压冯竞。
“这关你什么事？”他字音咬得缓，配合那双乌沉桀骜的眼睛，极为乖张不驯。
冯竞抬起头，直视时钦，笑悠悠地挑衅道：“说实话，我还真挺喜欢她的。”
许鱼初和时钦在一起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之前看到狗仔拍到的照片时，他就觉得这个女生身上有一股气质，挺吸引人的，很对他胃口。
可惜，眼光不怎么好，竟然喜欢上了时钦。
原本他只是可惜，但这两天和许鱼初相处下来，他觉得许鱼初身上外柔内刚的韧劲，挺带劲的。
这样的女生，让人很有征服欲。
但今天时钦来了，他也给过许鱼初机会了，然而，她非俊杰，不识时务。
可惜。
冯竞扬唇一笑：“我觉得，她选择你，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时钦黑眸没有情绪地盯着他，冷声提醒道：“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人和物。”
冯竞微微外头，语气淡然：“我这个人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我都得不到。”说着，眼神突然狠戾起来，“毁掉她，你说怎么样？”
话音刚落，时钦对着冯竞就是一拳。
冯竞肚子猝不及防被揍了一圈，震惊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和肚子疼得他直接弯下腰身，吃力又不敢置信地望向时钦，“你竟然敢在录节目的时候打我？”
时钦扯出一个笑，丝毫不在乎，他微微侧头，双手提着冯竞肩膀，抬起膝盖直接冲冯竞肚子顶了过去。
冯竞本来出院就没多久，他也根本打不过时钦，更没想到时钦敢在录节目的时候，直接揍人。
时钦双手一放，冯竞疼到倒吸一口冷气后，直接趴在地上粗重地喘息，时不时还有压抑的痛苦呻|吟。
他疼到眉毛皱得很紧，额间有冷汗冒出。
时钦半蹲在他身前，鞋面离他的脑袋很近。
冯竞眼里全是时钦漆黑蹭亮的鞋面，他一抬眼，就见时钦低下脑袋，满是不屑地甩下一句：“打你，还需要看场合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卫生间。
冯竞重重地喘了口气，仰面看着装修精致的房顶，目光一寸一寸地游离，眼神恍惚之际，他猝然顿住，然后笑了起来。
怪不得敢这么张狂。
卫生间考虑艺人隐私，没有安装摄像头。
冯竞慢慢起身，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手指点了点镜面，他缓缓勾出一个阴鸷的笑，“希望你明天也能这么……毫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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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的游戏惩罚，许鱼初洗漱完醉意上涌，晕乎乎地躺到床上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很累。
梦里场景不停地变化，从十六岁夜风里初遇，到高三时候远赴英国的赛车赛，再到多年后《白色边线》的餐宴重逢，许鱼初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看了一部加速的影片。
他们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停车场逃亡，在海边迎着海风和落日悠闲度日，在漫天的星空下接吻告白，听他说：“我喜欢你。”
“许鱼初，你不要害怕。你用永远不会错过我，因为我永远为你停留。”
美好得像是她幻想出来的一场梦境。
许鱼初紧闭双眼，眉头蹙得很深，她有点喘息不上来，手一直按揉心脏。
很疼。
心脏一抽一抽带来的疼痛，即使在梦中，也让人忍不住皱眉。
场景一变，是今天冯竞似笑非笑地问自己——
「和明星恋爱，有没有想过会遭受什么？」
陡然之间，许鱼初在海边牵着时钦的手，变成了被强光追光灯照射下的舞台上，台下全是黑漆漆的人头，所有人都在对她评头论足，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刻薄和讽刺。
许鱼初觉得世界天旋地转，陷入了巨大恐慌之中，她直接从台中央掉下去，在被人群吞噬的瞬间，一脚踏空的失重感，让她直接惊醒。
许鱼初重重喘息后，又摸着心脏试图缓解梦境里的窒息和惊悚感。
好一会，许鱼初才从刚刚压抑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轻轻擦去额前细密的冷汗，然后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零九分。
主持人在旁边睡得很沉，一静下来，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房间暖气打得很舒适，许鱼初慢慢坐起身，抬眼去看窗外簌簌而落的白雪。
世界很静，静到她突然有点无所适从。
许鱼初就这么看着窗外的落雪，脑袋放空地看了半小时，她怎么也睡不着，越是发呆，内心反而越是涌出一种强烈地、难以抑制的想念。
她想见他。
明明他们现在都在这套房中，可是她不可以随便地这么肆无忌惮地见他。而且，他应该也睡啦吧。
许鱼初又看了眼时间。
在躺下被窝，刷了回微博之后，许鱼初还是没忍住，给时钦发了一条微信——
「我有点想你了。」
许鱼初觉得时钦应该已经睡沉了，毕竟今天赶飞机一路风尘仆仆的。她发完就打算睡觉，原本只是这一刻情绪的分享，没想到刚发出去，就接到了回复。
「我一直有在想你。」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也突然醒来。」
「莫名其妙就醒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
许鱼初看着回复内容一愣，刚刚沉下去的心，被着莫名地悸动瞬间击中，那些忐忑不安的犹疑和惧怕，因为他而觉得自己拥有了战胜全世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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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五十一点的时候，时钦突然醒来。毫无征兆，没有任何缘由的。
他在意识愣怔时，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没想到她真的给自己发消息里。
看到她说的那句「我有点想你了。」，时钦睡眼惺忪地笑了起来，他突然理解了朱生豪说的那句“醒来觉得甚至爱你”的含义。
在某个瞬间，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思念一个人的时候，这是一种被静谧幸福填满的感觉。
时钦一边打字，一边慢慢起床。
他穿着一身黑色真丝睡衣，银发因为睡觉有些凌乱走形，但有种慵懒性感的吸引力，尤其现在刚睡醒，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笑意，冲淡了他身上的攻击性。
和平时那副桀骜冷冽的锋利表情，大相径庭。
他表情是陷入热恋少年独有的青涩与热烈。在走到卫生间，给许鱼初拨了电话时，心也会隐隐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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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鱼初看到电话，下意识地接了起来，很快意识到旁边床位还睡着主持人，立马起身准备溜去洗手间。
刚起身，耳边就传来一道刚刚醒来带着沙哑质感的慵懒嗓音，通过电流伴随着他的浅浅笑意，霎时传到许鱼初耳边。
时钦声音还没出，悠长低颤的悠长笑意已经漫出，在这雪夜无声的寂静夜里，撩人又暧昧。
许鱼初顿在原地，那边又传来一声含笑的磁性叹息：“嗯？怎么不说话？”
他说的话有小小的疑惑，尾音微微上翘，意外的有几分可爱。
手机就放在耳边，所有声音都被集中放大到许鱼初耳边，她有种时钦在自己身旁醒来打招呼的微妙错觉。
那边似乎又疑惑地嗯了一声，许鱼初赶紧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洗手间，把门关了起来。
“怎么了？”时钦把音量放低，调整自己的状态，让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
许鱼初没有开灯，透过洗手间的窗户，看着外面晦暗不明的夜景，“唔”了一声，乖乖柔柔道：“就……做了个梦，有点失眠，睡不着。”
时钦有种被许鱼初需要的满足感，时钦表情细微地变化了一下。然后慢慢让自己沉稳温和起来，低声问她，“梦见什么了？和我说说？”
深夜醒来的他，好像有了不同于往日乖张或者纯情，这幅慵懒沙哑哄她的模样，意外的性感撩人
许鱼初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梦见你了……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许鱼初垂下眼睫，轻声说道。
在听到她可能做噩梦后，时钦格外耐心，对许鱼初缓缓安抚情绪：“没听说过吗，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既然是噩梦，那现实肯定对应的是好事。”
他的声音带着极其温柔的诱哄，“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许鱼初认真思考了一圈，摇摇头，“好像，没有。”
从这几天参加综艺来说，网上关于她的舆论很多，好坏参半，说什么的都有。
另一方面，由于从京市回来后，剧情一些细节都在临时拍摄时有些细节调整，有个别情节甚至被大改，导致许鱼初交给出版社的小说，也连带着有所修改。
现在录综艺，冯竞给许鱼初的观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时钦被这样乖萌的语气萌到心口一软，“那说不定明天就有了。”
许鱼初小声诧异地嗯了一声，她再问会有什么好事，时钦却不肯再说。
时钦就这么哄了她半小时，声音低低的，磁性又温柔。
“困不困？”他倚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感应灯昏黄的光晕照在他银发上，他背脊微微弯曲，衣服褶起弧度，懒散又落拓。
许鱼初犹豫了下。没有很困，但这么拉着他，让他陪自己聊天，好像不太好。
刚想说自己困了，时钦那边就柔声道：“我知道了。”
“犹豫的意思就是，不困，但又不想我陪你熬夜，对不对？”
许鱼初一下就笑起来了。
“没关系。”时钦看了眼时间，“不用顾及我，和你聊天比睡觉有意思。但明天有任务，你不睡的话，体力跟不上。”
“所以。”他顿了下。
许鱼初心领神会地接了一句：“晚安？”
时钦笑了，“所以，为了我的女朋友的睡眠着想，我唱首晚安歌吧。”
许鱼初咦了下，居然不是提前道晚安，而是给自己唱歌。
她这个反应，让时钦有点害羞，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我哄女朋友睡觉，唱个歌怎么了！”
许鱼初也笑了，对着话筒轻轻啾了下，然后小小声地说：“谢谢男朋友，我很喜欢。”
有种被他真切在意到的宠溺幸福感。
许鱼初真的觉得，时钦是那种，越了解，越觉得喜欢他是值得的。他总能在她觉得他已经足够好的时候，做到更好。
听到那一声小声轻微的亲啾声，时钦整个人困意都没有了，他笑的眉眼上扬，黑亮的眼睛满是荡漾。
耳朵有些红，整个人春风得意的像球场上出尽风头的男高中生。
“那你躺到床上，戴上耳机，乖乖闭上眼睛。”
说完他出了卫生间，没想到冯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起来看着卫生间的方向，看到时钦出来，他倒是挑挑眉，“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许鱼初啊。”
时钦瞬间变了眼神，冷冷地扫他一眼，披个外套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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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着那件黑色风衣，下到一楼。
在一楼客厅一角找到竖起摆放的吉他，然后扫视了眼四周的定位摄像机，选了一个死角的位置，再把刚刚拨打的视频电话缩小页面，只要许鱼初看见他就好，他还是要尽可能不暴露许鱼初在自己生活的出现。
不是说不能，而是要再等等。
他和杜景已经在计划公关方案了，想要再尽可能不给许鱼初带来的负面舆论的情况下，让她光明正大地出现自己身边，站在自己面对。
想到这些，时钦表情情不自禁地柔和起来，对着摄像头笑得温柔之际。
许鱼初带着耳机，把自己蒙到被子里，呼出来的热气，和心跳因为某个人而躁动的心，让她在这的雪夜里有些难以克制对他的喜欢。
她在蒙起的被窝里，对着散发荧光的手机屏幕，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毫不克制地放纵自己的目光，在眼前的银发少年身上。
一楼客厅，他坐在沙发一角，只打开旁边的地灯，灯光照在他那一头银发上，像被蒙了一层温暖的色调，尤其黑色大衣使得他整个人更具有棱角分明的骨骼感。
他低垂眉眼调试吉他，偶尔抬眼和摄像头对视的时候，许鱼初有种跨越屏幕和他面对面相望的心悸。
许鱼初一直都知道他长相极佳，骨相和皮相优越到很多糟糕考验五官的发型，放到他身上，依旧有别样的风华。
可是，他穿着黑色大衣，一头银发坐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唱情歌哄睡的时候，许鱼初觉得他总会好看的有别样的惊艳。
他的一头银发有种冷艳贵气的少年感，乌沉沉的眼眸让他格外出挑。
身上那股意气风发，不把世界放在眼里的狂傲不羁，以及垂眸眼尾扬起的独属于时钦的自持，让他整个人介于一种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气质神采。
而这个时候，他突然扬起眉眼，扯唇一笑。
许鱼初心空三秒，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时钦调试音准后，用修长的直接轻轻拨了音，在第一个和弦出现后不久，他对着手机的摄像头，轻轻开口——
—“想起我不完美/你会不会逃离我生命的范围”
—“想着你的滋味/我会不会把这个枕头变得甜美”
他刚睡醒又加上和自己断断续续一直讲话，嗓音有些低哑，但又磁性醇厚。因为饱含感情，使得他一开口，就有种诱哄情人的低语诉说。
比原曲多了缠绵缱绻，少了哀愁与伤感。
他继续唱着——
—“只怕感情如潮水/远离我梦中的堡垒”
—“一个人失眠/全世界失眠/无辜的街灯/守候明天”
—“幸福的失眠/只是因为害怕闭上眼”
客厅的灯明亮，时钦蓬松凌乱的银发后面，是一盏落地灯，他身形一晃，遮住了光源，有种全世界都跟着他一起忽明忽暗起来的感觉。
“你会不会好像我一样不能睡/想象你的暧昧”
…
…
“一个人失眠/全世界失眠”
他唱得过于动人，额前的碎发偶尔晃动一下，眼睛全是炙热可见的温柔爱意。
灯光就在他身后，这是许鱼初第一次觉得，人是可以被太阳以外的事物，闪耀到短暂性失忆的。
—“如何想你想到六点”
—“如何爱你爱到终点”
许鱼初继续愣神地听着，耳边他的歌声和心脏脉搏一起震动，震得她有种山海一齐朝她涌来，浑裹着压抑克制了六年，无从释放的、澎湃又难以自持的爱意。
躯体仿若一座岸堤，被不断涌来的，一波又一波狂热的爱意冲击。
伴随着最后和弦渐渐收尾，时钦对着摄像头微微一笑，然后挂掉视频，快速发了条消息过去。
许鱼初完全失神，手机震动过后，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去看消息。
只有寥寥几个字，却像引发隔海海啸的蝴蝶振翅，也像雪崩前的那个一片微小到不可察觉到雪花，让许鱼初的所有感情犹如山崩海啸，无法自控。
他说——
「晚安，我的全世界。」
而他唱的这首歌的歌名，就叫，《全世界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