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个条件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宋莹莹和杨旭没有开口。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宋莹莹清楚二老不好糊弄,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杨旭沉默了一会儿,门外有动静,他下意识转头,正好对上宋正民的目光。
宋正民怔了一下,目光一转,看到宋莹莹醒来,如释重负地说:“我的宝贝女儿,你可算醒了。”
“爸,你这是?”宋莹莹看到宋正民拎着一大袋东西,面露不解之色。
“我去买日用品了啊。”宋正民把这些东西放在一旁,转移话题,“对了,这个帅小伙该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爸,你胡说什么呢!”宋莹莹脸色一红。
宋正民看到女儿的窘态,再看杨旭波澜不惊的表现,心中惊讶。难不成真是普通朋友?这可真是件稀罕事,男女之间原来还有纯友谊的。
宋正民的思想比较开化,对于宋莹莹谈不谈恋爱,他完全尊重自家女儿的想法,不过在某方面得注意安全。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呢,跟我家莹莹是怎么认识的?”宋正民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大腿,一副审视打量未来女婿的姿态。
杨旭挑眉,这是在盘问他的底细吗?
不过说起来他与宋莹莹也算一场露水情缘,宋正民是宋莹莹的老爸,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杨旭干咳了一声,语气恭谨地说:“叔叔你好,我叫杨旭,比莹莹学姐小一届,目前她是我们的班助。”
“哦,姐弟恋啊。”宋正民冷不防的一句话,堵得杨旭哑口无言。
他竟无言以对。
宋莹莹则是气恼地瞪着宋正民,警告:“爸,你再乱讲,小心我把你偷藏私房钱的事抖出来!”
“你这丫头,多大的人,这点事还急眼了。”宋正民嘴上这么说,眼角却暼向玄关处。
他看到,陈瑜进来了。
“哎老宋,你回来得正好,女儿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你去给她买点吃的。”陈瑜的话跟圣旨无俩,宋正民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打饭了。
杨旭给宋莹莹使眼色,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从刚才陈瑜的话以及宋正民的表现,两人家中地位高下立判。而要想宋家夫妇不卷入这场灵异风波,就得从陈瑜入手。
宋莹莹收到杨旭的眼神,脸色没有变化,若无其事地问:“妈,你和我爸买日用品干什么,我都醒了,晚点你帮我问问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出院?你都累垮了,今天就好好休息!”陈瑜不容分说地说道。
“我会好好休息的,哎呀,即便是你们要让我休息,也可以不在医院啊,你难道没闻到医院里到处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吗?”宋莹莹开始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娇。
然而,让宋莹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屡试不爽的杀手锏竟然也有失效的时候,听完她的话,陈瑜不为所动,坚定自己的立场,说:“你甭跟我说这些,医生都说了,留院观察一天,要没事的话,咱明天就回去。”
“我说妈呀,医生说啥就是啥吗,反正我是呆不下去了,我要出院。”既然撒娇不行,宋莹莹拿出压箱底的招数——蛮不讲理。
杨旭在一旁看戏,不置一词。陈瑜拿宋莹莹没办法,无奈地求助杨旭。
她这眼神,看得杨旭讪笑不已。
“阿姨,我觉得学姐说的没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容易滋生病菌,不然也没必要天天消毒。”杨旭帮腔。
陈瑜张了张嘴,叹了叹气,说:“行吧,那就依你们。”
见状,杨旭和宋莹莹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其实,两人之所以这么坚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但凡医院,都免不了牵扯生死。有新生的婴儿,也有死去的人。生死交汇的场所,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衍生脏东西。
原因也简单,绝大多数安乐死的人基本都在家里度过人生中的最后一刻,而恰恰是那些横死之人,死在医院里的,占据很大的比例。
这些横死之人,死后会在人世间游离一段时间,医院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站,所以,这里也是他们执念最深的地方。
宋正民打饭回来,四人在病房里简单地吃过晚饭。窗外的那一轮夕阳不知何时被冷月替代,月如镰刀,清冷的夜,透着凄凉。
医院里并不吵,过道非常安静,刚才的好几个声音突然间都没了,七楼变得静悄悄的,这种诡异的静让人心生不安。
陈瑜催促宋正民去找医生问问宋莹莹出院之后,是否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宋正民走出病房后,半个小时都没回来,打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奇怪了,医院也就这么大,你爸出去找个医生,还能把自己弄丢了?”陈瑜摇了摇头,嘱咐宋莹莹耐心等候,又拜托杨旭帮忙照看一下宋莹莹,这才安心出门。
杨旭欲言又止,宋莹莹见他似乎在担心什么,等陈瑜走后,才小声问:“杨旭,你有没有觉得这栋楼有点不对劲?”
“嗯。”杨旭轻轻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户边,世界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只有一轮诡异的弯月悬在高空中。
如他预料的那般,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略一闭眼,下一秒,鬼眼开启,勉强可以看清黑暗中的建筑了。
这些建筑并没有消失,杨旭隐约还能看到楼层窗户的光芒,只是这些光芒十分微弱,在这扇窗户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挡着。
“啪!”一道撞击声传来,杨旭定睛一看,看到一只蝙蝠冲他龇牙咧嘴,小眼睛透着凶狠。
“啪啪啪!”他还没反应过来,一群蝙蝠爬满了窗户,彻底掩盖住了外面的景象。
宋莹莹似乎看不到这些蝙蝠,窗外啥都没有,她有些紧张地问:“杨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撞玻璃上了?”
“别说话,门外有动静。”杨旭顾不得跟宋莹莹解释,因为他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这脚步犹如踩在了杨旭的心头上,他屏住呼吸,死死地看着房门。
指尖划破手指,有血液悄然渗出。
门外的脚步声愈发靠近701号病房了,没听错的话,那个人就站在门外。可是往房门上的小窗一看,外面啥也没有。
杨旭想到之前看到的身披红色斗篷的怪异小孩,如果外面站的就是他看到的鬼孩子,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毕竟,孩子的身高达不到房门窗户的高度,而且,外面的人要是宋莹莹的父母,不会站在门外不进来,这不合常理。
所以,外面站着的,很可能不是人。
很微妙的气氛,宋莹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死死地抓着床单,干皱的床单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揪得紧紧的。
“砰砰砰!”
外面传来了蛮横的敲门声,声音震耳欲聋。
一下接一下,就像重锤,一下子砸在人的心坎上。
“杨、杨旭……”宋莹莹面露惶恐,抓着被单的手微微颤抖,眼里满是害怕之色。
杨旭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要淌浑水,他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解决门外的东西!
他迈开脚步,小心地朝着玄关处靠近。然而,他才走出两步,紧闭的房门抖动起来,“咔嚓”一声,门自动开了。
外面空无一人。
“判断失误吗?”杨旭死盯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异状,难道第三道诅咒还没到应验的时候?
或者说,来的不是第三道诅咒,而是其它厉鬼?
杨旭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张青,被厉鬼附身后的张青,平时混在人群,表现与常人无二。但那天杨旭与其短暂接触后,非常确定张青身上的那只鬼很不一般。
“苏茹昀。”杨旭唤了声厄运之女的名字。
“又要我给你卖命吗?”苏茹昀的身形凭空出现在杨旭眼前,面有一分疲态,看上去非常慵懒。
杨旭瞧了瞧苏茹昀凹凸有致的身段,不着痕迹地移开眼,说:“外面的过道似乎有诡异,你能帮我看一眼吗?”
“小问题。”苏茹昀走到玄关处,探出头四处张望,然后转身告诉杨旭,“门外有点不太对劲,不过没有鬼。”
“谢谢你。”闻言,杨旭松了口气,既然没有鬼,说明他和宋莹莹暂时是安全的。但是宋莹莹的父母出去好一会儿,现在还不见回来,杨旭担心会出事。
他看了看宋莹莹,发现宋莹莹正用一副无助乞求的眼神看着他,这道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杨旭只看一眼,就明白宋莹莹想表达什么。
“那个,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杨旭看着苏茹昀,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说,“这是我的朋友宋莹莹,她的父母出门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们找回来?”
“你岳丈和丈母娘丢了,想请我出手?”苏茹昀扬了扬眉,面露思索,很快有了决定,“让我帮忙不是不可以,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杨旭来不及辩驳苏茹昀刚才的话,望着后者伸出的一根手指,硬着头皮问。
苏茹昀红唇一挑,说:“我要你帮我找当年我吊颈的那条三尺白绫。”
“昂?”杨旭呆住。
帮苏茹昀找一条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三尺白绫,这太为难人了,即使是丝绸,也不见得能保存这么久。
这笔交易……属于不可能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