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何不食肉糜
乔郎中、季郎中听懂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杨香薇解释，能不能种是一回事，能不能填饱肚子又是另一回事。
山上的东西虽多，但能够填饱肚子的就只有这几样，但凡农民，他们第一反应种的，肯定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敢舍得手里的地，去种别的东西？
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如果不是杨香薇之前的表现，让他们知道这并不是一位“何不食肉糜”的皇子，一定会当场甩头就走。
“福成皇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不愁吃穿，大部分农人光种粟米，都填不饱肚子，更不可能将仅有的那点土地浪费在别的事情上面。”乔郎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希望自己能够说得委婉一点，同时也能够让对方听明白。
“不是啊，”杨香薇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说的就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啊。你们想啊，粟米那么难种，那么讲究，难道我们就不能找一点能够代替粟米的东西种？既能够填饱肚子，对土地又没有那么高要求，连种植环境也没那么讲究，那大家不就可以在现有的土地之外，再随便种点不那么讲究的，不就能够填饱肚子了？”
乔郎中、季郎中呆住：是啊，为什么没有呢？！
“可是，”颜士看两人被问住，赶紧出声，生怕他俩被给饶进去，说道，“到目前为止，天底下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就只有粟米。大家不是想，而是没有找到替代的东西。”
“没找到？”杨香薇摸了摸下巴，“我怎么没感觉有谁在找？大家都是怎么找的？会不会是找的方法出了问题？”
当场，和他们讨论了起来。
颜士十分无奈，他对这块了解不多，顶多读过几本游记。还是跟着乔郎中、季郎中两个，才对种地多了一些了解。
所以，他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何况这里面还藏了一个“潜水的大佬”。
杨香薇左一句，右一句，看似不断的“刁难”着乔郎中、季郎中，其实是在点拨他们。
“这有什么难的？多养几只动物，收集天下能够吃的东西，先让动物吃一下，看有没有毒，再拿给太医确定一下，没有问题就研究一下这东西能不能种。能种的东西多了，我就不信了，还挑不出一种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其实在挑选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分类了，比如树上的果子，我们明显知道它不能填饱肚子，就可以放在后面，等以后大家填饱了肚子以后再研究。”
“粟米为什么能够填饱肚子呢？试吃一下，不就知道了。”
……
全是一堆馊主意，却大概摸出了一个方向，那就是——向天下收集可以食用的东西，南来北往，每一个地方总有自己的特色。
也许有的东西，某一个地方有，只是其他人没有发现而已。
各个地方的都收集起来，总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即使一时之间没找到能够代替，或者与粟米相当的粮食，那也没办法，天底下的食物摸清楚了，摸清楚怎么种了，对现在的种植技巧也有帮助。
到时候朝廷甚至可以出一本《种植指南》，指导全天下的农民，也是大功一件。
他在那里巴拉巴拉，说得漫不经心，乔郎中、季郎中却被他“远大的目标”给震惊了：“种植指南？！”
瞬间，他们联想到了某些大家之作，从四书到医经、水经注，哪一本不是传世之作？
他们要是能够弄出这么一种全天下都能够用的“种植指南”，其成就之在，定能流方百世。
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两个豪情万丈：“福成皇子，你放心，我们就算花费毕生的精力，也会将这本种植指南给写出来。”
杨香薇表情无辜，说道：“我说什么了？你们那么激动干嘛？”
好像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个，并不能影响两位郎中的激情，他们翻出笔记，一边讨论一边记录，决定着手“种植指南”一事。
而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当这种《种植指南》出世之后，简直就是跨时代的经典之作，其成就不压于医经、水经注。
虽然农民不识字，看不懂这本书，但地方官能看不懂吗？
只要是有识之士，即使不会种地，有了这本书，与农民交流起来，将更加方便，为拓跋皇朝地方官必读之经典。
颜士望向杨香薇，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他一直知道这小子看似“愚蠢”，却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但杨香薇是不是有点“聪明”得过了头了，竟连这种事情都想得到？！
“你怎么这么看我？”杨香薇见乔郎中、季郎中已经讨论了起来，无暇顾忌他人，他的注意力挪到了颜士的身上。
不过颜士这表情，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我以前从来没有看清过你。”颜士说道。
杨香薇问号脸：“没看清我？你眼睛瞎了？”
颜士失笑：“不是这个。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最近，有跟秋公子碰面吧？”
“有啊，经常见面，怎么了？说到这事，我想起来了……”杨香薇看了乔郎中、季郎中一眼，一副“做贼”表情，招呼着颜士，往旁边走一点。
颜士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一头雾水：“想起什么了？”
到底旁边，杨香薇凑近他，低声道：“你是不是跟泰安说了什么，搞得他这么紧张，没事就跟着我？”
“我说了什么？”颜士神色不动。
“上次要不是泰安来得快，我差点让人给探了脖子……”
颜士顿时紧张：“什么时候？！”
“有几天了，”杨香薇说道，“还好有泰安在，他把人给抓住了，要不然我还真够呛。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居然想对我动手，我又没招谁惹谁……”
不等他说完，颜士就瞪他：“你还没招谁惹谁？你都快把整个朝廷翻了一个个儿。”
杨香薇表情无辜：“哪有？我老实着呢，本来想做生意赚点钱，结果被父皇把弄走了，只分了我一点分红，就不让我沾手了。剩下的时间，我不是上书房，就是侍卫处，连花街都没去了。”
“咳咳！”一听到“花街”二字，颜士不自在的脸红一下，“你怎么还去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