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番外十五（15）
老霍尔笑了, 说：“你之前还说，不要节外生枝。”
沈轶镇定自若，回答：“当时是觉得, 修复机甲、离开这里最重要, 这也是老师一直以来的目的。不过，现在看……”
他微微停顿一下。
虽然不知道兰渡为什么那么说，不过沈轶相信，兰渡不会无缘无故地开口。
那个方向一定有什么东西。
沈轶道：“我们离开的时候, 可以在那边稍微绕一圈。”
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答案。如果真的有好东西，沈轶不会错过。他看了，觉得没必要费心的话, 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兰渡、老霍尔都没对这个提议发出什么异议。他们就这么决定下来，等到机甲完全修复，沈轶和老霍尔再次坐入驾驶舱。老霍尔感叹一句：“这下子，就真的要走了。”
沈轶没说话。
他保持着机甲的伪装形态，将操作杆拉高。
机甲离开地面，缓缓上升。
沈轶的目光落在攻击冲向的方向。最初的时候，他的视野里仍然是沙尘。到后面, 和兰渡一样, 他看到了一点金属色……
还有围在外面的人们。
机甲停在半空，屏幕拉近距离。沈轶和老霍尔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那边发生了什么：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建筑，聚拢在建筑入口的人们。
老霍尔轻轻地：“哦？”
语气惊讶。
沈轶也惊讶。他瞬间明白, 兰渡要自己过去看看, 就是为了这座建筑。
他脑海里冒出无数疑问：里面会有什么？e109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无数困惑围绕着他，不过，沈轶克制着没表现出太多。
他转向老霍尔，语气带上迟疑, 说：“老师……”
老霍尔看他，说：“他们似乎打不开那边的门。”
沈轶点头。老霍尔说：“你觉得自己能打开吗？”
沈轶握住操作杆的手微微缩紧。
他神色没有太大变动，只在脑海中呼唤：“兰渡？兰渡——”
他的系统回答：“可以。
”
之后，兰渡就不说话了。
他不止可以打开那扇门，还能直接知晓里面有什么东西。
但兰渡觉得，适度的“违背规则”是为这次“蜜月旅行”增加趣味、保障安全。可如果自己直接把所有事都探索明白、一口气“通关”，就太没意思了。
还是交给先生来决定吧。
他闭口，老霍尔也在等待沈轶的答案。沈轶呼吸了三下，终于说：“老师，我过去看一下——很快回来。”
老霍尔没说话。沈轶倒是笑了，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老霍尔：“嗯？”
沈轶：“同样是在e109上，异兽们敏捷、健壮，可以在这个星球上自由自在地穿梭、来去，好像它们天生属于这里。”
老霍尔心中某个角落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从沈轶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但当下，他没有开口，只是听沈轶继续讲了下去。
沈轶道：“相反，我们‘人’的情况要糟很多。异兽可以互食，可以吃这里的植物，也能随意地喝水……可‘人’来做这些，会削减寿命，和它们完全不一样。”
老霍尔眸色一闪。
沈轶说：“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对e109来说，‘人’只是客人，异兽们才是主人。现在，我可能遇到一个知道答案的机会。老师，请你等我一天。虽然没法进去，但从建筑外表，一样能发觉很多有用信息。我还是想去看看，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从外界知道答案。”
他话音落下，老霍尔的唇角扯了扯，点头。
“那就去吧。”他说，“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
两人说好。机甲停留在距离基地入口有一段距离的山丘后，沈轶跳下去，小机器人则熟门熟路地爬到他肩上，与沈轶一同离开。
老霍尔坐在驾驶座上，闭上眼睛。
他的脑海中重现着刚刚看到的场景：离开的少年，他两边的肩膀……自己这个学生有秘密，这点，从老霍尔收下他的第一天，他就知道
了。目前来看，这个秘密不仅无害，还很有用。那么，就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吧。
这也算是他和沈轶之间的默契。
……
……
绕过几个土丘之后，沈轶给自己贴了隐藏芯片。
他按照兰渡的指示，七拐八拐，来到基地之后。在其他人都围绕着入口大门时，沈轶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基地当中。
这里已经废弃多年，四处都是厚厚的灰尘。
好在用小机器人的话来说，其中的备用能源还在维持着基地各种设施最低水平的运作。否则的话，就真的只能依靠蛮力撬开大门。而不是跟他一样，直接入侵基地内部系统。
沈轶听着，心想，你还真不掩饰一下自己有多厉害。
他没说话，就着旁边亮起的一点细微光线，去看周围。
整洁、冰冷的长廊，两侧的门扉……沈轶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门上的一个牌子。他读了出来：“一、二、零、四？”
“是编号，”肩膀上的小机器人开口，“一区，二层，第四间。”
沈轶“唔”了声。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将屋门压开。
锁子已经很久没有转动，好在还能运作。
“吱呀”一声，屋中的景象映入沈轶眼帘。
模糊的家具、没再往里面延伸的备用灯……沈轶的眼睛轻轻眯起，这时候，小机器人又说：“你进去，把门关上，我可以把灯打开。”
沈轶照做了。等到房门阖上，屋中骤然亮起。光线夺目，短暂地吸引了沈轶的目光。
棚户区当然是没有灯的。城中会有，但灯光不会这么白、这么明亮。
沈轶看了片刻，才收回视线。他想，这里倒是和那些课程中会出现的屋子很像。
视线从灯管上离开后，眼前出现一点黑斑。
沈轶没在意。他环视一圈，看到床、桌子……他的手擦过书架上厚厚的灰尘，在上面找到两张纸。沈轶想要将它们拿起，可刚一碰到，过于脆弱的纸张就散成灰尘。
沈轶略有尴尬，动
作停顿一下，转而去看旁边的桌子抽屉。
这一次，他吸取教训，动作更加轻柔。
把抽屉拉开以后，也没去触碰里面的纸张，而是弯下腰，仔细辨认。
“是一张数据单，”他说，“里面提到一些……我看不懂，不过好像是基因方面的专业术语。对，我认识这个词根。”
他说话的时候，小机器人从他肩膀上跳到桌面，趴在上面，和沈轶一起看抽屉里的东西。
“对，”兰渡赞同，“这是一份检验报告。”
沈轶看他：“你懂的真多。”
兰渡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吧？”
“对，”沈轶说：“而且……”
兰渡：“嗯？”
沈轶说：“这里的人走得很有条理。所有私人物品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一些没多大用处的东西。”
他和老霍尔之前的“打包”也是这么做的。以至于沈轶一看这间屋子，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屋子主人离开时的场面。
听着他的话，兰渡若有所思，没有开口。
“走吧，”沈轶主动说，“你应该可以把我带到这个地方的中心？”
兰渡回神，答道：“对，可以。”
……
……
他们重新行走在基地中。
备用廊灯是一种贴在墙壁上的灯带，里面散发的光线是莹莹绿色。
这样的绿照在沈、兰二人身上，小机器人的外壳也变得绿幽幽。
沈轶屏息静气地走了一阵，脚步再次停下。
这次，他有了全新的发现。
沈轶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块内容，想了半天，说：“这是一块粪便？”
兰渡客观地：“很像。不过我也没办法在这里做检测。”
“是的，”沈轶的语气变成肯定，“我见过，这是一种异兽的粪便。看来在你和我之前，已经有客人来过这里了。”
兰渡对此不置可否。
沈轶自言自语：“好吧，接下来，还是得再小心点。”
他绕过那块异兽的粪便，继续前行。
路上，还轻声和兰渡讨论。如果没有前几天那次落在e109上的攻击，自己、其他人，都绝对不会发现这个埋在地下的地方。可是，异兽却能进入。
“外面确实没有直接敞开的地方，”沈轶回忆了一圈，“所以，这个建筑比暴露在外面的部分要大很多吧？下面有其他通道，可以通向——”
另外的出口。
沈轶话讲到一半，突兀地停下。
他的身体稍稍往旁边侧去，整个身子都贴在墙壁上，仔细分辨。
这是一个“丁”字形岔路口。沈轶在“丁”字下方的竖处，不远处，就是横。
此刻，他听到横的方向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动。
“咔嚓、咔嚓——”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咀嚼。
沈轶舔了舔嘴唇，目光转向自己对面。
那边的墙壁上，有一道深深的，一看就是异兽螯足造成的裂口。
“咔嚓、咔……嚓……”
声音更接近了。
一道庞大的影子，在沈轶身侧逐渐浮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时候，如果有队友的话，队友应该会被灰尘呛得打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