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番外十四（22）
沈轶和兰渡对视一眼。
这时候, 沈轶已经牵上马。兰渡作为“无法行走的弟弟”，自然是坐在马上。
他露出感兴趣的目光，说：“哥哥，我觉得可以。”
沈轶便微笑。他知道兰渡是觉得深入湖中, 更能避开旁人视线。沈轶也有一样的考虑, 所以他开口询问：“可以，要怎么租呢？”
旅馆老板舔了一下嘴唇, 回答：“哦, 你们要去找老贝利, 他就住在这条街上, 你们一路走到最后……”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路线。最后, 在沈轶和兰渡的目光中，老板露出一个笑容, 说：“尊敬的客人，实不相瞒，介绍这一单生意，我也会有一些收入。所以, 可不可以劳烦你们在见到老贝利的时候和他提一句？”
沈轶笑道：“好，当然可以。”
旅馆老板笑着点头。他送走沈轶和兰渡, 又去招待别的客人。
沈轶上马，搂住兰渡的腰, 说：“怎么还在往后看？”
兰渡回答：“我觉得……”
沈轶说：“嗯？”
兰渡说：“说不上来。”他坦然，“这好像是一个好人，一直很热情地招待咱们, 也坦诚了他是想赚取一些中介费用……但是，他刚刚有一个表情，和咱们之前遇到的匪徒有点像。”
这让原本就因为沈轶昨天的话而抱有疑虑态度的兰渡更多了一重忧心。
沈轶的态度还是显得随意, 说：“这是在湖边。”
兰渡看他，沈轶笑一笑，轻轻亲吻兰渡的面颊。
他们表现得亲昵。这副场景落入周围人眼中，引来一些视线，不过沈轶和兰渡都没有在意。
……说到底，这是一个亲朋之间用吻面礼打招呼的大陆，沈轶的行为的确不算“过分”。
……
……
镇子不大。有旅馆老板之前的描述，沈轶和兰渡很快找到老贝利家。
老贝利过去是一名渔夫，不过在一次意外中受伤，手臂、腰部都不好再用力。他只能退出打渔的事业
，依靠偶尔租船的租金度日。
这些话，旅馆老板给沈、兰二人说了一次，沈轶和兰渡又从老贝利口中听到一次。
旅馆老板着重强调了老贝利独自抚养女儿有多么不容易，老贝利则热情地赞叹旅馆老板是一个心地善良、对自己多有照料的好人。
沈轶和兰渡听了这些话，只是微笑。
“好了，”老贝利用轻松地口吻说，“我的船，就是那边码头上唯一一条刷了蓝色颜料的船。你们拿着这个过去，”给沈轶、兰渡一个篮子，里面准备了一些水果、点心，“这是赠送的。其他人看到了，就知道你们是和我约定好的客人。”
沈轶和兰渡笑了笑，一起点头。
他们拿着篮子，从老贝利家离开，再骑马去森林里。
两人没再讨论起和镇中人们有关的话题。他们放松地享受着树林中的绿荫、虫鸣，沈轶说：“好像是回到了之前那座岛上。”
兰渡说：“我有点想念那里。”
沈轶笑道：“我也是。”
他话音落下，发现兰渡的眼神也有些许变化。带着一点高兴，不过没有直白开口。
沈轶看了，就知道，虽然兰渡喜欢和自己在外面旅行，但他同样很期待两人一起回去的日子。
沈轶把下巴搭在兰渡肩膀上，说：“我们已经出来多长时间了？”
兰渡说：“506天。”
沈轶笑道：“哦，一直都记得？”
兰渡说：“没有去记，不过知道——啊，蘑菇！”
他被长在树下的蘑菇吸引了注意力。人鱼用手臂推一推沈轶，沈轶好笑，跳下马去摘取。
他不认识蘑菇品种。不过依照从前的常识推断，模样朴素的蘑菇也不一定无毒。所以在重新上马的时候，沈轶特地叮嘱了一句：“还是不要吃。”
兰渡点头。他捏着蘑菇，在手中端详、把玩，说：“可以回去以后问问。”
沈轶说：“现在又相信他们了？”
兰渡摇头，回答：“你们人类，实在太复杂了……”
他
讲话的时候，身体放松地靠在沈轶身上。尾巴垂下来，被衣袍完全遮掩。两人低声讲话，路上还见到了从未遇到的鸟类、长了蓝色面孔的猴子。
他们很有兴致地看完这些，沈轶随意地说，等到他们回到岛上、开始“养老”生活以后，兰渡要把经历的一切记录在石头上，给未来可能抵达那片海域的人鱼“炫耀”。他自己呢，或许也应该做点类似的事情。比如写写回忆录，丰富一下本世界人类对自然的认知。
兰渡说：“好啊，你那么会画画。”
想到自己画在沙滩上的简笔画小鱼、对这句话抱有不一样看法的沈轶：“……”
他抿着嘴巴笑了，心想，被伴侣全心全意地依赖、信任，这种感觉的确非常不错。
两人始终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一直到快要中午，终于抵达湖边。
这里已经有一些正在工作的渔人。他们看到沈轶和兰渡，又见到他们手上的篮子，果然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还有人主动过来帮忙，替沈轶解开小船上的绳索。
他们问沈轶，是否需要他们划船。沈轶婉拒了，渔民们也没有纠缠，笑着祝福过便离开。
临走之前，还要说一句：“你们一定要尝尝小艾玛的手艺！对了，艾玛就是老贝利的女儿，你们有见到她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孩子……”
哪怕是对镇民们抱有戒心的沈轶和兰渡，到了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确每一个都热情、大方，并且对镇子里的一切都如数家珍。好像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本身就把所有人都看做家人。
沈轶把马匹拴在旁边的树上。他们终于上了船，虽然兰渡有推动水波的能力，不过这会儿，他们并未用上，而是由沈轶划桨，兰渡在一旁给他“助威”。
两人撑着船，在渔民们的招呼声里，一点点去了湖水深处。
有风吹来，带来清爽的凉意。
在其他人变成小小的影子时，沈轶和兰渡
停了下来。
沈轶知道，兰渡应该还是很在意那个“这里究竟有没有人鱼”的问题，所以他看兰渡闭目感受，先没有讲话。
过了会儿，兰渡遗憾地睁开眼睛，说：“这里一定没有其他人鱼。”
这个消息也不算出乎意料。沈轶安慰他，说：“应该只是一些以讹传讹出来的噱头。”
兰渡手肘撑在船舷上，撑着自己下巴，说：“那个老板这么说了，我以为……”
沈轶说：“也许只是听错了，也许，他也知道这是错的。”
兰渡：“但是？”
沈轶笑一笑，说：“没有‘但是’。原因可能有很多，不过——”
兰渡挑眉。
沈轶面上的笑容更大一点，摇一摇头，说：“听到这些传闻的旅人，大约会觉得很高兴。他们回去以后，哪怕自己没有见到人鱼，也会兴致勃勃地和其他人说起。到时候，就会有新的人过来这边。”
兰渡嘀咕：“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吸引旅客方式。”
“的确，”沈轶说了一句，很快岔开话题，“你要不要下水？”
兰渡眼睛微微亮起。他还要矜持，不过沈轶已经在笑，说：“好了，咱们把船带去远一点的地方。”
离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兰渡可以不用顾忌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没有人划桨，小船自动在水面上移动。
兰渡依然可以听到远方的声音。那些渔民好像在讨论自己和沈轶，说“他们怎么不见了”，也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前面的那对兄弟”。到最后，定格在“没关系，他们总会回来的”。
这些话，都可以看做平常的担心。
兰渡收拢了注意力。他脱下衣袍，跳下水面。
时隔多日，身体终于完全浸泡在清凉的水中，兰渡畅快得想要高歌。
考虑到附近还有渔民在，他勉强忍耐。
饶是如此，兰渡还是快快活活。
他绕着小船游了片刻，尾巴在阳光与湖水之下闪闪发亮。
沈轶含笑看他。过
了会儿，兰渡重新趴了过来。他手臂撑着船舷，指尖轻轻抚摸着船外围的刻痕，问沈轶，这会不会是本地渔民们中使用的一些有意义的小标记。
沈轶看一眼，头疼，说：“我不知道。”
他到底并非什么语言、文字方面的专家。虽然来到异世界之后，已经接连学会了数门外语，但这始终不算他的强项。
兰渡也不在意。他取了篮子里的点心，掰碎了，去喂围绕过来的鱼群。
一切都显得安然，愉快。
直到一条条小鱼浮上水面，翻了肚皮。
作者有话要说： 鱼：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