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番外十二（18）
这天晚上, 兰渡在沈轶房中睡下。
考虑到外间还有林助理，明天也有正事要做，两人未有什么额外举动。
到第二天, 试镜正式开始。兰渡在排队时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少部分还与他是同校的学长、学弟关系。
对兰渡, 大多人是觉得面生。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很快挪开。
只有一个小生和他打招呼。此人这两年经常在网络剧中露脸, 这次是冲着男二一角来的。如果操作得当, 兴许还能成为男一。
被对方叫到, 兰渡原本觉得意外。不过对方很快笑着解释, 自己同样是王老师的学生。前段时间回母校拜访老师, 恰好见到老师桌上放着兰渡的论文。
听他这么说，兰渡恍然, 露出一点笑脸。
小生干脆开始和兰渡聊天, 问他是否签订公司，从哪里拿到试镜机会。
兰渡一一答了。他没说自己和沈轶的关系，只提到机缘巧合之下，自己在《沈居言》剧组里饰演了一个小角色。现在《沈居言》的拍摄工作走到尾声, 柳导大约觉得他表现不错, 所以让他过来试试。
两人简单聊天。旁边有人竖着耳朵听了两句, 更觉得兰渡没有威胁。
没身份、没背景，只有一句柳导玩笑似的“过来试试”。按照各人的经验, 兰渡能拿到的, 约莫只是十八线配角。
可等结果出来, 兰渡要饰演的，却是男四清霄真君。
这个角色的戏份比不上男一男二，也不像是男三那样经常逗女主开心, 几乎成为女主早期昏暗生活中的一束光。他清冷寡言，女主时常会有一种兄长并不喜爱自己、对自己十分失望的感觉。可正是这么一个角色，在日后，却生生为女主抽出自己的仙骨，助被男主磋磨至死的妹妹重生。
典型的美、强、惨。但凡造型好看一点，不愁吸不到粉。
消息不胫而走，兰渡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波关注。
虽然定妆照还没拍，但已经有不少人对这个横空出世的青年
好奇。
对兰渡本人来说，他的生活倒是没什么改变。
天越来越冷。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和沈轶一起回了京市。接下来整整三个月，都是他们的二人世界。兰渡对此非常期待，暗暗定下无数计划，决心到时候一一实现。
不过，回京市之后，两人亲密无间的假期生活只过了几天，兰渡就被沈轶提溜起来，去了凌华科技。
沈轶早有这个打算。
兰渡之前申请的几个专利目前都已经被受理。不过，从受理到公布，仍然需要一年左右时间。
这也无妨。当下，兰渡已经可以出售专利的申请权。
一般来说，申请权的价格会比专利权要低一些。但有沈轶就兰渡把关，凌华科技又是“自家”地盘，他会帮兰渡拿到应有的报酬。
律师已经找好了。带兰渡到公司，只是走个流程，签订文件。
沈轶提前给兰渡解释过这些，兰渡欣然点头。
到了会议桌上，随意地翻了翻合同，就在最后一页签字。
从头到尾，都明摆着信任沈轶，懒得多管。
兰渡这样的态度，沈轶自然高兴。但高兴过后，他又有点头疼，觉得兰渡是否太没警惕心。
在自己面前这样倒是无妨。可到了外面，如果还是这样，不得吃大亏吗？
沈轶决心与兰渡谈谈。
回家路上，沈轶开着车，挑了个红灯的时段，语重心长开口，问兰渡：“我看你刚刚签字，根本没怎么看条款，就这么相信我？”
兰渡理所当然，回答：“对。”
沈轶唇角快速勾起一瞬，又记起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恢复严肃神色，语气还是带了点调侃意思，说：“要是哪天，我把你卖了怎么办？”
兰渡转过头来看他。
有一瞬间，兰渡的眼神好像发生了变化，又清又冷。
但紧接着，他眼睛眨动一下，恢复成惯常的样子，说：“不可能。”
沈轶：“嗯？”
兰渡分析：“这是一个唯物世界，你不可能被其他
人占据意识，当然也不会做这种事。”
沈轶心跳漏了一拍。他完全没想到会从兰渡口中听到这么一个答案。看似不着边际了点，可话中更深的意思，却是兰渡相信，沈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他不好。
又有点窝心了。
沈轶笑了下，语气柔和下来，轻声说：“我的意思是，以后遇到这种签合同的场合，还是得认真看看。”
兰渡说：“你已经帮我看过了——”一顿，笑了，“要是没有你在，我当然会看。”
沈轶笑着摇摇头，到最后，只能说出一句“你呀”。
“正事”解决了，接下来，两人回到假期模式。
沈轶每日六七点起床的生物钟被一点点打乱。两人一起赖床到九点、十点，都是常事。
他们度过了颇为“没日没夜”的一段时间。转眼到了一月，之前分别时积蓄的思念终于被完全排解。沈轶和兰渡在家看了几天电影，又把注意力转向工作间。
不过，家中的工作间还是太小了。两人时常是有了新的构想，却没有足够的材料、空间来实现。
一来二去，沈轶和兰渡开始去凌华科技的研发部每日打卡。
他是这家公司股东的事，只有很少数人知情。
公司里逐渐有了“这几天上下班的时候会遇到一个和那个拍戏的沈轶特别像的人”的传闻，不过传这些话的人并未发现，自己、同事们遇到的就是本尊。
沈轶之前就知道，有兰渡在身边时，自己生活的舒心度会上升很多。但他并未想到，除了生活方面，兰渡还是一个自己做各种研发试验时绝好的助手。
这个假期里，沈轶甚至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就连吃年夜饭的时候，两人依然在讨论一些技术问题。
可惜二月一过，兰渡又要进组。
……
……
因是仙侠剧，很大一部分戏会在棚内完成。仙界的琼楼玉宇，大妖府中的亭台楼阁，在拍摄过程中，其实都是绿幕。
作为男四，前期，兰渡的戏其
实不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兰渡并没有偷懒、轧戏，而是从始至终待在剧组，从其他人的表演、导演的指导中吸取经验。
他用功，沈轶虽然遗憾两人分开，但也乐见男友上进。
两人的关系目前还是只有少数人知道，柳导作为沈轶的好友，同样是知情人之一。
慢慢地，他动了心思。在和兰渡聊过、确定对方可以接受之后，清霄真君的戏份开始增加。
原本的剧本里，清霄真君作为男四，他的所有行动都与妹妹有关。虽然美强惨，但本质上说，还是一个为了塑造女主而出现的工具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导演、编剧开始给原先有的苍白骨架上填充血肉，让清霄真君的人物形象愈发丰满，还增加了他单独的感情线。当然，为了贯彻“美强惨”的人物标签，清霄真君的感情线必须以悲剧收尾。
于公，柳导喜欢兰渡这种聪明刻苦的新生代。于私，这可是“嫂子”，不得多照顾一下？
要是兰渡自己躲懒耍滑，柳导还找不到借口。可兰渡的态度、悟性，和其他一些青年演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给清霄真君加感情线，同时也是给另一个投资方捧的女艺人增加戏份，一举多得。
就这样，拍摄继续进行。
天又一次热起来的时候，沈轶低调地以柳导朋友的身份前去探班。
他这次过来，是打算给兰渡一个惊喜，事先只和好友打过招呼，兰渡对此全不知情。
柳导和沈轶确定了日期之后，笑道：“巧了，到时候正好拍清霄真君最重要的那场戏。”
抽仙骨。
沈轶作为半个投资人，事先也看过剧本，自然知道柳导在说什么。
他同样笑笑，说：“那正好，我到时候过去看看。”
两边讲好。到了探班当天，沈轶到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带着口罩、鸭舌帽，站在导演旁边，看着镜头中的兰渡。
兰渡一身白袍广袖。原先是气质出尘、清冷飘逸的仙人，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可就在这
一天，听闻妹妹的死讯之后，仙人终于露出了与以往不同的一面。
他抢回了妹妹的遗体。这时候，女主刚刚被男主挖去仙骨，浑身是血，倒在清霄真君怀中。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清霄真君的神色依然没有极大波动。
他定定看着怀中的妹妹。好像过了一息，又好像过了万年。
镜头拉近，定格在兰渡面上。
仙人睫毛颤动，半晌，上面出现一丝水光。
清霄真君痛到极致，对自己也狠到极致。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自己后颈上，又慢慢将手抬起。
在剧本设定中，“仙骨”是一根莹莹发亮、宛若玉质的短骨，会依靠后期去制作。
所以这会儿，兰渡完全是无实物表演。
可他对表情的管理已经精准到了极致。明明身处一片绿幕之中，手上空空，看到这一幕的人们还是屏住呼吸，好像感受到了清霄真君的决心与悲痛。
作者有话要说： 兰兰：对系统来说，表情管理小意思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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