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水落石出
两人就同时开口，同时唤了一声对方又同时闭上了嘴。
对视一笑之后，还是莫三娘先开了口。
“方才小林夫人您说过，客随主便，那我就不客气了，请问小林夫人今趟来是不是还是为了我家春妮？”
我家春妮……
这四个字像刺又像是一股酸意滑进了小林夫人的心里。
小林夫人缓缓点了点头，“是，不瞒莫太太，我真的觉得二少夫人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莫三娘悄悄叹了口气，“小林夫人可还记得，当年您女儿走失的时候身上穿了戴了什么？”
走失只是说得好听，她捡到许春妮的时候许春妮还在襁褓之中连站都不会站，怎么可能走失？
不过是面上说的好听点罢了。
小林夫人睁大了眼睛，惊喜居然来得这样突然，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莫太太，您……”
莫三娘垂眸摸了摸自个的茶盅，“你我皆是为娘的人，这片娘心旁人不晓得，我却是明白的。”
一句话把小林夫人说得眼泪汪汪，差点哭出声，急忙忍住就要冲破眼眶的眼泪，小林夫人起身朝莫三娘深深一福。
“无论二少夫人与我有无瓜葛，莫太太您的大人大量我林淑没齿难忘。”
莫三娘主动提出这话，就证明了莫三娘的态度。
与她原本想的，程家二少奶奶拒她于千里之外，程家人的态度包括程二少奶奶的这位娘，对待她的态度一定也会敬而远之。
可事实给了她大大的惊喜。
莫三娘看着小林夫人心情喜怒难辨，“小林夫人客气了，如我所说，我也只是体谅您的一片娘心。”
小林夫人重新坐下，迫不及待地将当时自个女儿被钟启楠遗弃时候的穿着说了出来，如数家珍。
“当年我女儿被她爹抱走丢弃的时候，大红绣百子千孙包被身上穿的是蜀锦丝绵小袄，脖子上还带着一只金项圈。”
莫三娘沉默了下来，在小林夫人期盼又担心的目光中叫了圆儿来。
“去把我房里的那个小包袱拿来。”
圆儿很快回来，把小包袱放在了圆石桌的中间。
莫三娘伸手将小包袱打开，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小林夫人忍了许久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砸在了茶盅里，浅碧色的茶汤溅起了朵朵涟漪。
“这是……”
一只颤抖不止的手急不可待地拿起了一只金项圈，小林夫人泣不成声，“是……是，这就是当年我女儿戴的金项圈，您看……您看！这背后还刻着字，‘瞳瞳’，瞳瞳就是我女儿的名字！”
莫三娘哪里识字？
当年捡到许春妮的时候，她等了好些日子也没见人来认领，到处问过谁家也没丢了孩子。
她本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只当了是老天爷可怜她特意送她一个孩子和她作伴。
就干干脆脆地将许春妮收养了下来，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养大。
这些年再穷再难，她都没打过这小包袱里的东西的主意。
莫三娘是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但是她明白，人总要有根，而这些就是能证明许春妮身份的东西，绝不能动用。
财不露白，她也怕被人知晓了她手上还有这样贵重的东西，这个小包袱一直被她藏得严严实实。
所以，到如今，莫三娘才第一次知道这个金项圈背后刻的居然是字。
莫三娘转念一想，许春妮认字，这么说来当时她把这个小包袱里的东西给许春妮看到时候，许春妮早就应该认出了这两个字，可她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提。
想到先前许春妮的态度，莫三娘的脸色变了变，心里酸汪汪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又十分的幸福安定。
她的女儿，一直都在努力做她的好女儿。
那她又有什么好不放心，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看小林夫人的样子，若是春妮认了亲娘，那春妮日后不是会更幸福吗？
会有更多的人来疼爱她，护着她。
“是我的瞳瞳，是我的瞳瞳！”
小林夫人哭得不能自己，“真的是我的瞳瞳！”
翻来覆去，她似乎已经不能再说旁的字眼了，只会说这么一句。
似乎恨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认同这句话，都承认许春妮就是她的女儿。
莫三娘被她哭得眼睛也红了起来，“这么说，春妮真的就是您的……”
“是！”小林夫人高亢地喊了一声，一张苍白的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又布满泪痕，“是，春妮就是我的瞳瞳！”
不会错了的。
两人长得这样相像，如今又有物证。
小林夫人与许春妮之间的真实关系，呼之欲出。
莫三娘一颗提心吊胆了不知多久的心，这会儿却突然落回了实处。
“您想见见春妮吗？”
小林夫人岂会不想？
“莫太太，求您成全！”
莫三娘道：“有些话，还是要您和春妮当面说开才好。至于‘成全’二字，就太过了。”
程家的下人找到许春妮的时候，许春妮听说是莫三娘请她回去，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可等到暖房一见着和小林夫人对坐的莫三娘时候，许春妮先是一楞，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娘，夫人。”
小林夫人一见许春妮从外头进来，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含着期盼和热情的眼神瞬间落在了许春妮的脸上。
“瞳瞳……”
许春妮默不作声地站到了莫三娘的身后，“娘，您叫我回来是有事吗？”
莫三娘见她二话不说就站到了自个的身后，心里更是一定。
指了指圆石桌上的小包袱，莫三娘握着许春妮的手道：“春妮，这是当时我捡到你时候你身上穿的戴的，小林夫人一一都对上了，这金项圈的背后还刻着小林夫人女儿的名字。”
“春妮，小林夫人应该就是你的亲娘。”
“瞳瞳……”
小林夫人已经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就想去捉许春妮的另一只空着的手。
许春妮想抽开手可被莫三娘握着的那只手却被猛地紧了紧，一瞬间的迟疑，她空着的那只手就被小林夫人结结实实地握住了。
“瞳瞳！”
许春妮的手或许不够细腻，但切实的体温和真实的肌肤相触，不再是梦里出现的场景虚幻缥缈，小林夫人这一刻流下的眼泪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