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缘生缘灭
她竟然这样迫不及待！
程老夫人本来很是恼怒这钟家夫妻俩把她程家当成了自家一般地吵吵闹闹，可事情发展到如今，小林夫人决意要和钟启楠和离，这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可钟启楠也居然答应了。
程老夫人表示自个果然是老了，这些晚辈们的事她是真看不明白了。
不过，程老夫人还是看懂了一点。
小林夫人为什么一定要厚着脸皮请她做见证人，还是在她程家，当着她的面……不，当然不仅仅是当着她的面，更主要是要当着她这个孙媳妇的面和离。
这为的是什么？
程老夫人深深地看了眼小林夫人再侧头看了眼扶着她一声不吭的许春妮，“你真想好了？”
小林夫人再磕了一个头，“我真想好了。”
“缘生缘灭，既然你们夫妻二人都商量好了，我看在你娘的面上这个见证人我当了。”
程老夫人本来不想揽这事，这劝和不劝离，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她当这个见证人其实就是当了恶人。
可……
小林夫人大喜，深深地磕头下去，“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钟启楠嘴角紧抿，跟看仇人似地看着小林夫人，“林淑，你我到底多年夫妻，看在这份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与我和离？”
“当真！”
相对于钟启楠的阴森，小林夫人简单多了。
“我最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在发现瞳儿不对的时候，我就应该和你和离，带着瞳儿离开你们钟家，这样瞳儿也不用受那么多罪，我们母女俩也用不着分开这么多年！”
“好！”钟启楠最后再看一眼小林夫人，这一眼里的薄凉让人心惊，“林淑，纸墨笔砚难道还要我准备吗？”
小林夫人转头看向了程老夫人，“老夫人，求您赏一套文房四宝。”
程家是书香门第最多的就是文房四宝，程老夫人既然决定要做这个恶人，就不至于吝啬一套文房四宝。
很快，有下人端了纸墨笔砚来，还有人抬了一张长条桌来。
钟启楠冷哼一声捉着自个的袖子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字，字迹还没干透就将纸丢给了小林夫人，又埋头写起了另一份。
一式两份和离书，很快就写好了。
小林夫人连看也懒怠多看一眼，直接签字画押，又请程老夫人签字画押。
就这么简单，近二十年的夫妻今日就到此缘尽。
钟启楠将他的那份和离书折好放在袖中，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么多年，林淑活得仿佛一个活死人，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由着她。
可但凡林淑老老实实的，又何必和离？
林夫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这日后可该怎么办？”
小林夫人却转身深深朝程老夫人福了福，“老夫人，我今日非要和钟启楠和离的目的想必您已经看清了吧？”
程老夫人有心不承认，可看看形销骨立的小林夫人再看看沉默不语的许春妮，到底狠不下这个心。
“你这又是何苦？本来你还是好端端的知府夫人啊。”
小林夫人苦笑，“我这一颗心早就死了，名分什么的再好听能有抵什么用？我如今只想着我女儿，只盼着她能原谅我，我也不敢奢求她还能认我，只求她别不理我不愿意见我就成。”
程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孙媳妇，这事你怎么看？”
许春妮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小林夫人投在她身上仿佛要灼伤人一般的视线，“祖母，这是长辈之间的事，哪有我这个小辈置喙的余地呢？”
“你！”
林夫人实在没想到，她妹妹都做了这样大的牺牲，可这程家的二少夫人还是这般的油盐不进。
“你还有没有良心？方才难道你没听见？是钟启楠抱着你去丢了，又不是我妹妹，她为了你这么多年日日自苦，好好的一个诰命夫人活得跟苦行僧一般。你这般心狠，可还知道究竟是谁生了你吗？”
许春妮八风不动，“夫人您这话说得有意思，我也是好好的一个诰命夫人，竟不知道您在满口胡诌些什么？我是谁的女儿，我姓许，我娘姓莫族里排行第三人家都叫她莫三娘。这世上总没有这样的道理，只要谁见了谁说一句要认亲，这被认的就得承认就得认？”
“你！”
林夫人气结，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小林夫人给拦住了。
“姐姐，你别说她。总是我对不住她。”
林夫人跳脚，“你有什么对不住她，再怎么，也是你生了她，若没有你哪里今日的她？”
程老夫人微微耷拉下来的嘴角一紧，“孙媳妇，这话是没错。”
有花才有果。
虽然生恩不如养恩大，可没有亲娘生养，又哪来今日的许春妮？
许春妮低着头淡淡地道：“祖母，这桩事就是桩断不干净的公案，究竟我是还是不是，对我而言一点不重要。我已经有娘了，祖母，我也怕我娘会伤心。”
知道今天林夫人要来，莫三娘已经远远避开了。
生怕遇见了又要听见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心里不好受。
这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她干脆和芽儿一块去了将作监，帮着芽儿做土炸药。
可若是莫三娘知晓今天来的不光有林夫人，还有小林夫人和钟启楠，只怕她也没心思跑去将作监做土炸药了。
就算不知道，可莫三娘还是有些心神不属。
“哎呦太太，这是硝石，我要的是石灰。”
莫三娘回过神来连忙把刚递出去的硝石收了回来，“哎呦你看我，都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芽儿看看莫三娘，小心翼翼地劝道：“我看太太您也没心思待在这，不如您还是回去吧？”
莫三娘叹口气，“我回去做什么呢？”
若是林夫人是来劝许春妮认亲娘的，她回去了就杵在一边这不是给孩子压力吗？
让孩子不敢做出真正的选择。
莫三娘心很痛，像是自个珍藏了一二十年的宝贝就要被人夺走一般。
甚至这感觉，比当日许春妮出嫁那天还强烈。
芽儿却道：“太太，我就没见过比咱们家二少夫人还明理的人，您压根就不用担心。”
莫三娘想想自个的女儿嘴角带上了骄傲的笑容，“你这话说得对，春妮就是懂事明理。”
想想自个的小肚鸡肠，莫三娘的耳朵有些发烫。
一甩手上的东西，莫三娘站起了身，“芽儿，你先忙着，我先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