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名声
林夫人的一双眼睛不离许春妮的脸，试探着问程老夫人，“老夫人，您还记得我二妹吗？”
程老夫人怎么会不记得？
“你二妹不是嫁到临江的钟家了吗？临江和咱们南回镇离得近，她成亲之后还来看过我。”
说这话的时候，程老夫人的神情有些微妙，似乎话里还藏着什么一样。
林夫人一拍手把手指指向了许春妮，“老夫人难道不觉得，您的这位孙媳妇和我二妹长得极像吗？”
程老夫人一楞随即顺着林夫人的手指看向了许春妮，在许春妮有些莫名的眼神里许久没说话，“你……你还别说，被你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点像。不过，你二妹我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了，说实在的也有些记不太清了。再说，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也是有的，大约是我这孙媳妇和你二妹的缘分罢了。”
程老夫人一边说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说话中若有若无的就想把这事给带过去。
可她是这样想的，偏偏林夫人不愿意。
林夫人情绪十分的激动，招手示意许春妮过去，许春妮朝程老夫人看看在程老夫人有些无可奈何的复杂莫名的眼神里最后还是走到了林夫人的身边。
许春妮一走到她身边，林夫人毫不客气一把抓住了许春妮的手，站起身就梗着脖子去看许春妮的右耳后头。
“天啊！”林夫人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叫声，“你耳朵后头也有一粒红痣！”
许春妮顺着林夫人方才看她的方位伸手去摸了自个的耳后，这个位置在耳垂的后面，很是隐秘，别说就是现代有镜子恐怕单人也很难看清楚这个位置的痣，更别说如今这模糊不清的铜镜……况且，莫三娘也从未和她说过她耳后有痣这桩事。
莫三娘脸孔雪白眼神迷茫又恐惧，她握着帕子的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裳，似乎就是这点薄薄的衣裳阻碍了她的呼吸。
“这……这应该是巧合……”最后感觉到气氛不对打圆场的人还是程老夫人，程老夫人强笑道：“你这还是第一次见我这孙媳妇，她胆子小，可比别吓坏了她。”
林夫人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听得进去程老夫人话中有话，她激动的手直发抖，“我二妹也是在耳后一模一样的地方有一粒红痣，我不信……这世上有两个人会长得这般相似，连痣都会长得一模一样！”
是啊，这也太奇怪了。
许春妮不由想起了她成亲之前的那个晚上莫三娘交给她的那个小包袱，难道说她的身世……
“胡说八道！”
程老夫人的大喝声打断了许春妮的思绪，让她转眼看向了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竭力压抑着自个的情绪，喝完这一声之后似乎又觉得不太好，这个林夫人一是晚辈二人家是真正的尊重她才会这么快就来拜访她，来者是客，再怎么也不能跟呵斥自个儿孙一般呵斥人家。
这么一想，程老夫人又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你仔细想想，你二妹是个极规矩的人，你这样若是传到了外头去，岂不是毁了她的名声？再说，我这孙媳妇和你二妹长得如此想像，说不得就是冥冥中的缘分，日后若是有机会让我这孙媳妇见了你二妹，不妨认个干娘也成，你说是不是？”
程老夫人的话含而不露，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兴奋过头的林夫人头上。
林夫人微微清醒过来，是啊，程老夫人没说错。
就算程家的这个孙媳妇和她二妹长得再像，难道能是她二妹生下的女儿吗？
若真是她二妹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流落在外头？
临江钟家也不是小户人家，一门三进士不说更是当地的望族极有规矩，怎么会让自家的亲骨血流落在外？
所以程家的这个孙媳妇哪怕和她二妹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也和她二妹没关系。
她再这样胡乱嚷嚷，若是传出去了，的确跟程老夫人说的那样那就是她这个亲姐在外头污蔑她亲妹的名声。
野种。
跟外人有染。
荡妇。
这些名声都会落到她二妹的头上。
林夫人急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
“是是是……”林夫人拿帕子悄悄擦汗，强笑道：“老夫人到底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看我这嘴，就是跟那讨人嫌的鹦哥似的，只知道叽叽喳喳却不知道这话多了讨人嫌。老夫人就看在我娘的面上，千万别跟我计较。”
“还有茂儿媳妇，你也别跟我计较，我这人啊就是喜欢一惊一乍。”
林夫人大约是觉得自个先前闹得动静太大，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着说着就从手上捋下一只玉镯子往许春妮腕上套，“我第一次见你，没什么好东西赏你的，这镯子你带着玩别嫌弃就成。”
黄金有价玉无价。
许春妮见这只镯子碧绿如一汪春水，随着林夫人的动作镯子的挪动折射着光线，似乎这汪春水也会跟着流动起来一般，就知道这只镯子绝对是个好东西。
“这……这也太贵重了，我实在无颜收这样好的东西。”
许春妮不愿意收，虽是长辈赏赐可这玉镯明显太过贵重，她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林夫人害了一声，“这算什么？玩物罢了！你若是再推脱，可就是嫌弃这镯子嫌弃我了。”
许春妮无奈地朝程老夫人看了一眼，见程老夫人朝她轻轻颔首，这才收了下来朝林夫人福了福展颜一笑，“那我就谢过姨母了。”
她这么一笑，林夫人又是一个恍惚。
真的……
这世上真的会有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居然能长得这么像吗？
还有那颗痣……
因为许春妮的这一笑，林夫人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今天她的这次拜访似乎也有些继续不下去。
因为林夫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是朝许春妮脸上看过去。
“想来老夫人您这才到事还多着呢，我就不打扰您了，等您都安顿好了，我再下了帖子请你老人家吃酒去！”
林夫人寒暄了几句，最后的最后忍不住又转头看了许春妮一眼，才甩着帕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