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别离
启程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三天之后。
程家这边老少主子都要上京城，这动静自然闹得极大。
而许家这边，莫三娘虽然只有一个人，可要跟着一块走的人不少，动静也不小。
许春妮是新媳妇还没满月呢除了回门那天回去了一次之后，不好常回娘家，程士茂就常常去丈母娘这看看、帮帮。
莫三娘虽然依旧不舍许春妮，不过这虽然嫁了一个女儿可也得了个半儿，这心里总算能舒服一些。
到了启程的日子，大清早，程许两家分别拉出了长长一列马车。
这阵仗比当时许春妮和程士茂上京城的时候还要大。
这一趟去京城，等于是迁居，日后南回镇未必还会回来。
所以，能带的几乎都带上了，不说全部身家至少一大半的都在这车队里。
程士茂亲自出面找了南回镇三家镖局，除了镖局的人还拿了自个的帖子请县太爷行方便，县太爷只看在探花郎的份上也不敢怠慢，不仅派了衙役护送，还亲自在三里亭送行。
三里亭外杨柳依依，早就摆上了一桌践行宴。
程许两家的车队停在官道的一边，程士茂下了马车亲自与来送行的县令、乡老众多亲朋好友饮酒饯别。
许春妮和程老夫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她实在想念莫三娘，忍不住频频掀开车帘子往许家的车队望去。
程老夫人知晓她和寡母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想了想招手让于嫲嫲过来，“我和春妮两个人这一路过去也孤单，你亲自去把亲家太太给请过来，咱们娘仨说说笑笑也热闹。”
许春妮红了眼圈依偎在了程老夫人的身边，“祖母，您真好。”
程老夫人自个生了儿子又养大了孙子，唯独没养过女儿、孙女，被许春妮这么一撒娇心里又是软软的又有忍不住的高兴。
“你嫁给了茂儿，那就是我的孙女，我不对你好那怎么行？”
程老夫人也不是没想过当初自个那样反对孙子娶春妮，小夫妻俩如今会不会记恨她，可她在许春妮的眼中没有看到半分怨恨，有的只有尊重和仰慕。
这个妮子是个心底良善气度大的。
品行决定命运。
程老夫人哪怕从没有后悔过当初的态度，可许春妮这样落落大方她心里也会有愧疚感，就会忍不住想加倍补偿许春妮，对她好。
莫三娘很快被于嫲嫲请了过来。
于嫲嫲一边笑一边请莫三娘上马车，“亲家太太还不肯过来呢，说是怕打扰了老夫人。”
莫三娘有些激动也有些慌张，“我……我这不是想着怕扰了老夫人清静嘛。老夫人恕罪，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若是哪里说错了话，老夫人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程老夫人出身不同，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若不是因为她女儿，莫三娘怎么敢真来？
实在是太想女儿了，她只能忍住退缩的念头强迫自个跟着于嫲嫲来了。
程老夫人满脸堆笑一脸的慈和，“看亲家太太说的这话，咱们是亲家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说话随意就好了，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
莫三娘这才放松了不少，许春妮连忙依了过去，“娘！”
感觉似乎才嫁出去几天的功夫，对许春妮母女两个来说，却仿佛一日如隔三秋。
莫三娘顾不得程老夫人就在一旁，连忙拉着许春妮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面若芙蓉唇红齿白，比没出嫁之前似乎还要过得滋润，可见在程家过得极好没有受什么委屈，莫三娘才能大松一口气放下心来。
许春妮心里有些难过，就这么几天没见，她娘似乎就老了些。
鬓角的头发白了几根，眼角的皱纹似乎也多了。
“娘，您肯定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许春妮嘟着嘴，“您看您都瘦了。”
莫三娘嘴角是藏不住的笑容，一副见了女儿就像是重新捡回了自个的宝贝似的样子，“胡说！没有你这个小妮子在身边烦我，我每顿都能多吃三碗饭！”
到底是谁在胡说母女俩都心知肚明。
许春妮垂下眼皮掩住发红的眼圈，“那这一路上我天天都要缠着娘，好叫娘少吃两碗饭！”
莫三娘连忙看看程老夫人，见她始终含笑，这才放心。
“哪有嫁了人的女子还天天缠着自个娘的？没的让老夫人笑话你！”
许春妮一手挽了程老夫人一手挽了莫三娘，“祖母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
程老夫人和莫三娘相视一眼笑了，“对，咱们是一家人！”
程老夫人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勉强的意味，相反很是真诚的样子，莫三娘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微妙的心酸。
女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日后有更多的人疼她宠她。
莫三娘含笑点了点头，“那我就厚着脸皮赖在老夫人身边了，不过，老夫人不能光疼春妮也疼疼我，不然这一路上我可要闹老夫人了。”
程老夫人见莫三娘终于放开了拘谨也高兴了起来，“你们母女俩我都疼还不成吗？”
说笑声传到了马车外头，喝了践行酒脸有些微微发红的程士茂走到马车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嘴角忍不住上翘。
“祖母、岳母、春妮，马车就要出发了。”
程士茂上了马，回首朝站在三里亭外的众人作揖道别，手一扬程许两家的马车就缓缓朝前行驶起来。
杨柳依依，众人都高举了手洒泪挥别。
这一别再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莫松红了眼夹在人群里不停地朝着马车挥手，“大姐、春妮，一路保重啊！”
莫晴晴早已经哭倒在柳氏怀里，“娘，姑姑和春妮表姐这一去什么时候才回来？”
柳氏用帕子掩着嘴藏住了嘴角的笑意，面上却哀哀戚戚地安慰莫晴晴，“傻丫头，你姑姑和春妮表姐这是上京享福去的，你哭什么哭？若是你有本事也嫁去京城，不也又能见到你姑姑和你春妮表姐了吗？”
莫松听在了耳朵里，却懒怠理她。
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他还留着柳氏没有休妻，并不是说对柳氏还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一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二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
但是柳氏想趁着他大姐和春妮离开就作妖，那是想都别想。
莫松的眼中满是坚毅，他大姐和春妮信他才把南回镇的一切都交到了他手里，他若是辜负了她们母女俩的信任，那他还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