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看轻
镜子里的人儿有些憔悴，许春妮想着今天还得上程家的大门，心里一动。
“上次买的水粉呢？给我眼睛下面遮一遮。”
红樱从梳妆台上找到了水粉罐子，用丝帕团了沾了粉轻轻拍在了许春妮的眼睛下面。
“小姐是担心舅老爷吗？”
“昨天许风公子说的那姓曲的人牙子说，下人的亲人来赎身得看主子放不放人，是有这样的说法，但是如果按照年数算。”
“舅老爷已经卖身到程家十几年了，这都算是老仆了，主子家很容易开恩的。”
她是以为许春妮只担心这个。
许春妮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说实在的，许春妮真不担心这个。
如果说她舅舅真的卖身在程家，她亲自求上门去，程士茂应该有很大的可能会放人。
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士茂。
上完了水粉，眼前的青影遮住了，可看着一张脸过分的白。
许春妮本就白皙，这水粉一抹白的连血色也不见了。
红樱又取出一盒胭脂来，“小姐，要不要上点胭脂？”
许春妮朝镜子里看看，“嗯。”
上了胭脂，嘴唇有太白了。
那好吧，干脆又上了口脂。
许春妮换好衣裳，再往镜子里看了一眼，不见方才的憔悴，反倒比往常越发娇艳动人。
难怪说化妆品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红樱直夸她：“小姐平常也该打扮起来，您看，这样多好看。”
许春妮平常哪里耐烦涂粉抹脂的，今天是……
心里也不得不承认。
她打扮的目的，并不只是单单为了遮一遮眼下的青影。
叹口气，许春妮没了照镜子的兴致。
“摆饭吧，一会儿许风哥就来了。”
果然吃完早饭没多久，许风很快就来了。
程家是本县的大户人家，很容易打听到他程家在何处。
许风先载着许春妮往镇上仙客来送完了菜，这才一扬鞭子往程家而去。
程家是世家，并不在镇上，在离镇子十几里的地方聚族而建。
许春妮虽然上回去了一回程家，可那回坐的也是程家的马车，一路上还只顾着听程士茂讲他自己过往的事，压根没留意路上的风景。
这回许风驾车，许春妮心里又有说不清的烦闷。
她嫌红樱放在车厢里的炭盆烧的太热，掀了帘子就看向了车窗外。
程氏是个大族，程家只是其中的一支。
在离南回镇有十几里远的地方，有一大片乌压压的建筑矗立在一片田野之中。
马车驶近了，打头就是一座高高的牌坊。
许春妮坐在马车里，依稀只能见着“状元”几个字。
马车从牌坊下经过，就像是进了一个热闹的村落一样。
路两边都有人家，许风一路驾驶着马车一边打听，终于找着了程家。
程家和一路看来的人家不同。
旁人家大多都是围墙连着围墙，一户人家隔壁又是一户人家，相邻而依。
而程家则是单独的一个大宅院，两旁没有依附的邻居。
看着既独特又气派。
许风跟着许春妮做事，人情世故上渐渐也懂的越来越多。
他找到了程家，不敢上去敲人家的正门，沿着高高的围墙绕了一圈找到了侧门。
这才下车去敲门。
有门房来开门，“谁啊？”
许风端出一张笑脸来，“小哥，我家小姐找你们家的二少爷。”
那门房往许风身后看了一眼，见是一辆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里面的人。
再看看许风的穿着，那门房就带了几分轻慢。
“小姐？你怕是找错了人吧？我们程二少爷从来不跟外头的姑娘来往。”
许风再憨脑子一转也反应了过来，当下大怒，可他要求人只能忍住了。
从腰带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许风低声下气，“小哥你误会了，我家小姐真和你家二少爷认识，请小哥帮帮忙去通传一声，就说是许姑娘有事来请程二少爷帮忙。”
这块碎银子足有三两重，那门房掂了掂碎银子的分量这才点点头。
“行吧，那你等着，我去通传一声。至于二少爷见不见你们，我可不敢保证。”
侧门在许风跟前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许风“呸”的一口痰吐在了地上，“什么玩意？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许春妮掀开了车帘，神情冷淡，“许风哥，这种小人何必跟他计较，没什么好生气的。”
方才那门房话里的意思，只怕是将她当成外头青楼楚馆里的姑娘。
许风咬着牙，“若不是今天有求他程家，我一定用老大拳头打他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许春妮心里暗叹。
连程家的一个看门的门房都能这样看轻她，何况其他人？
她的决定果然没错。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侧门再次吱呀一声开了。
许风压下心中的恼怒连忙看了过去，一眼就见着了门后的程士茂。
“程二少爷？”
许风在仙客来见过程士茂和许春妮打招呼，犹豫了一下还以为是自个认错人了。
难道说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程家的门房惹人厌恶，用了三两银子才能劳动他去通传一声，可程二少爷却亲自到门口来见他们。
许风一时间不知道自个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程士茂朝许风点点头，一脚跨出了门槛。
“你是许姑娘的哥哥？”
程士茂同样对许风有丁点些许的印象，见许风点头，程士茂又立刻问道：“不是说许姑娘有事找我吗？许姑娘人呢？”
许风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厢里的许春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个的心情，一掀车帘，对着程士茂笑了笑，“程二少爷。”
程士茂一见真是许春妮，立刻笑了起来。
“真是许姑娘！刚才门房来通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不然许春妮无缘无故怎么会上他家来找他？
不用红樱扶，许春妮自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是我，真是有事来请程二少爷帮忙，这才不请自来，还请程二少爷不要见怪。”
程士茂连忙说道：“怎会见怪？许姑娘肯来，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快，快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