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糖炒栗子
牛大珍的话有点没头没脑的,许根愣了愣。
“你说什么?”
牛大珍嗐了一声,“我意思就是你别因为春妮把建庄子的事交给了大有,你就心里不舒坦。”
许春妮方才直接给了许大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让许大有赶紧找人开工建庄子。
对许春妮来说,都已经八月十六了,冬天还会远吗?
这庄子要建在深山上,才这么点时间能够吗?
当然是动作越快越好。
牛大珍就误会了许根是不是心里不舒服,觉得许春妮把要紧能得钱的事交给了许大有。
许根嗐了一声,“你在瞎想什么?”
“春妮不是说了吗?要是这野茶树能行,她以后还要办茶园,她都把这事交给我了,我能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
牛大珍捅了捅许根,“那你怎么从春妮家回来就不说话了?”
许根抓抓头,“我这不是在回忆当时当兵时候,那老乡怎么制茶的嘛。”
“这野茶树行不行,还得看它制出来的茶香不香。”
牛大珍皱了皱眉毛,“看现在都是秋天了,这茶叶不是春天才长的吗?”
许根笑了笑,“它这野茶树,老枝发嫩芽,我看着虽然不多,能炒一撮。”
“不行,我明天还得去趟山里。”
牛大珍有些心疼,“才从山里回来又去?”
许根拿定了主意,“就是去把那点嫩芽采回来。”
再用那嫩芽炒茶叶,若是成,春妮说不定就愿意办茶园。
到时候,他就能跟那许大有一样。
许根心里没有不舒服,只是跟许大有起了竞争心。
他要是帮许春妮办茶园,指定比许大有建那庄子要搞得好。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许根就一个人出发了,一个儿子都没带。
牛大珍目送他远去,又是想笑又是想叹气。
想笑是都一把年纪还不服输呢。
想叹气是心疼自家男人。
这些许春妮都不知道。
倒是许四大清早来敲门要银子来了。
许四倒是实在,自个不会写字,就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糙纸上写写画画,当成记账。
“喏,春妮你看,买锄头镰刀还有犁耙,这些就花了八两银子。”
“盖棚子买砖瓦木料这些也花了八两银子。”
“还有请人帮工,一共请了五个人,一天三十文工钱一共二十天三两银子。”
“吃喝用这些花了一两银子。”
许四的脸皮都被日头晒得爆了皮,嘴唇也干得起了口子。
“实在是手上没银子了,才厚着脸皮来找你。”
许春妮默了默。
其实说起来她先前的确只是要用许四夫妻两个,却不是像信任许根两家人一样信任许四夫妻。
可看到眼前像是一下老了好几岁的许四,许春妮也有些反思自个。
是不是对许四夫妻有些不公平?
许春妮把五十两银子塞到了许四的手里,“小叔,我也姓许,我怎会不信你?”
“这五十两银子你拿着用,该用就用,该买点肉啊鸡子啊就买,你们干的都是力气活也该吃点好的,别替我省。”
许四没想到许春妮这么好说话,还又给了这么多的银子。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还是感动。
“春妮你……”
许春妮歉意地笑了笑,“其实先前我还不敢信任小叔你,是我的不是。”
“小叔替我卖力做事,我太不地道了。”
许四愣了楞,哑着嗓子道:“春妮你可别这样说自个,你已经很大度了。”
“我们老许家……对你们母女两个不公平。”
“就是我,从前也从来没有替我三哥照顾过你们母女俩一点。”
许四自嘲一笑,“我这个小叔,对你们真还不如旁人。”
“就是后来,你爷奶他们……”
“好孩子,是你大度不计较。”
“你做什么,小叔都不会怪你,只会感激你。”
看着许四离开的背影,许春妮忍不住叹了口气。
莫三娘拍了拍许春妮的肩膀,“好孩子,你没有做错什么。”
许春妮苦笑,“我也没指着小叔四婶感激我,只盼着他们不要回过头来坑我一把就成。”
莫三娘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时光深处。
“从前你小叔不是这样的,你小叔年纪小和你爹玩的最好。”
“我刚嫁到老许家的时候,你小叔一口一个‘三嫂’待我可亲。”
“后来就是大房的宝书出生了,自打那之后你爷奶的心就偏了。”
“你小叔本来是老来子最受宠,突然就变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那之后,你小叔的性子就变了。”
许春妮知道莫三娘想起了许三,抱了抱莫三娘。
“娘,我们请人把爹的坟修一修吧。”
莫三娘擦了擦眼泪,“好,这是好事。你好了之后还没给你爹去磕过头呢,借着这机会给你爹磕个头让他也高兴高兴。”
许春妮脆生生应了,“好!到时候还要给我爹带上几壶好酒,几碟子好菜。”
“娘,我没见过我爹,您跟我说说我爹是怎么样一个人。”
“好好好!”
莫三娘含泪笑道:“你爹啊是个最斯文不过的人,偏偏人又聪明……”
中秋节过了,冰皮月饼下市了。
这天也凉了,糖画姑娘的摊子上也不卖冰粉果子冻了。
卖什么呢?
糖炒栗子。
一个炭炉上面一个大铁锅,铁锅里热腾腾的都是裂了口的糖炒栗子。
那叫一个香。
谁经过的都忍不住掏腰包买上一斤两斤的。
反正现在糖画姑娘的摊子是真出了名,总是有新鲜玩意卖。
而且人家卖的东西,虽然只是摊子,可都是又干净又新鲜的,吃着都让人放心。
所以不少富贵人家都会派了下人到许春妮的摊子上来买吃食。
“这是什么?”
许春妮刚忙完一波客人,正想歇口气,突然头顶上方又传来一个似乎有点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
心中一跳,许春妮抬头看了过去。
真真没猜错,果然真是老熟人。
“程二少爷。”
这不是那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嘛?
怎么总往她的摊子上跑?
上次来买糖画,这一次呢?
难不成买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