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规矩
这野葡萄不光熟得早，还特别甜。
许春妮的心思活泛开了。
新疆的葡萄为什么特别甜？
白天阳光充足，夜间气温低。
白天有利于光合作用加强作物养分积累，晚上气温低降低作物养分消耗。
所以新疆的葡萄特别甜。
而许四发现的这个山谷，白天日照足，夜间山谷的温度肯定比别的地方低，难怪这野葡萄这样的甜。
“娘，我想请小叔带我去那山谷看看。”
莫三娘回头看了一眼许春妮，“看那山谷干什么？万一有什么野狼的，多危险？”
“娘，咱们做完了桃干，接下来做什么您想过吗？”
莫三娘灵机一动，“你是打上了这野葡萄的主意？”
许春妮但笑不语，“先得看看再说。”
要是那山谷的地理条件真跟洪秀莲说的那样，她还不光只打上野葡萄的主意呢。
“行行行！”
莫三娘端了一大盆的豆腐鲫鱼汤上桌，“反正啊，娘都听你的。”
“咱们吃饭！”
这头莫三娘母女两个已经高高兴兴地喝起了鱼汤吃起了晚饭，那头董元娘刚刚踏进了家门。
刚进院子，一只破鞋就砸到了她脑袋上。
“猪出圈羊闹栏千人骑万人压猪油蒙了心的东西，你怎么敢让我的宝贝大孙子烧火？”
董元娘一脸木然什么神情都看不出。
这段时间王婆子行动不便本就心里不舒服，再加上老许家分家的事，王婆子把所有的责任都堆在她身上。
什么难听的话没骂过？
董元娘早已经麻木了。
许宝书在一旁跺脚，“奶，都说了，是我让我娘出去打听事的。”
王婆子拄着拐直不起腰来，“你娘不是个好东西啊！”
许宝书好话说尽这才哄的王婆子进屋，转头就来找董元娘。
分了家各吃各的，大房和许老桩老两口的饭她不做就没人动手。
董元娘正在厨房顶着王芳子的嗤笑和洪秀莲的打量做饭，许宝书就凑了过来。
“娘，你打听到了什么了？”
董元娘抬头看了看王芳子和洪秀莲，小声道：“待会儿娘再跟你说。”
许宝书急了，“娘，我等你多久了，我急着赶回去呢。要不然，那马阿娇能放过我？”
说着又埋怨起了董元娘，“就让你打听个事，你能出去大半天，害我等了这么久。”
董元娘有苦说不出，只能继续小声道：“你三婶和春妮，现如今大约做什么果子买卖。”
“那许阿发嘴紧得很，我在他婆娘那磨了大半天又是帮忙给她择菜又是帮忙给她做饭，她才漏了一句。”
大半天就打听来这么一句话？
做果子买卖，能跟万东来勾搭上？
打死许宝书，许宝书都不信。
“娘，你就没打听出别的什么来？”
董元娘在人家家里当免费的帮工当了大半天，这大热的天水没喝上一口热饭没吃上一口，回来还得顶着骂饿着肚子又得做自家的饭。
“真没打听出别的来。”
许宝书一跺脚，“娘，你可真没用！”
这一句话夹着恼怒脱口而出，连声音都没顾上管。
一下子，本来也在一旁忙着做饭的王芳子和洪秀莲都回过头看向了董元娘。
老许家虽然分了家，可老许家厨房就一个。
也没地方另外重新再撘两个厨房，只好在原来的厨房里再搭了两口灶，各房各烧各的灶。
这一下，木头菩萨般的董元娘脸皮涨得通红。
“你这孩子……”
到底是自个的宝贝儿子，董元娘再羞耻恼怒也不舍得将脾气发在他身上。
许宝书懒得再理董元娘，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哎，宝书，你不吃晚饭了？”
许宝书理都懒理亲娘，开了院门跟背着锄头一路咳回来瘦的皮包骨头的许老桩擦身而过。
“咳……这不是宝书吗？”
许老桩还在回头看呢，许宝书跟风一样直接刮走了。
连声爷都没叫。
许老桩站在厨房门口，把个锄头当拐杖拄着。
“老大媳妇，刚是宝书回来了？还是我看错了？”
方才许宝书转身就走，王芳子第一个忍不住哈哈大笑。
洪秀莲好些，背过身也抿嘴笑了好几下。
被自个亲生儿子这样在本就不怀好意的妯娌跟前打脸，董元娘再深的城府一时间也羞愤难当。
“爹，是宝书。”
许老桩一时间也有点楞，“这孩子怎么来去匆匆的，连声爷都不叫？”
王芳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爹，宝书现在当了人家镇上马家的入赘女婿，哪里还看得上咱们？别说没叫您，咱们这些二婶、四婶什么的，人家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
“咱们啊，哪里配当咱们家的状元郎宝书的亲戚呢？”
这不是打趣了，明打明的打脸。
许老桩怒了，“轮得着你说话？”
没分家前许老桩就不欢喜王芳子。
嫌她管不住自个的男人。
分家之前，王芳子那一剪子，更是让许老桩恨毒了她。
王芳子撇撇嘴，“说个真话，偏还不爱听。拉倒，谁稀得说一样！”
董元娘勉强扯了扯嘴角，“爹，宝书急着赶回去，他马家……马家的规矩严。”
许老桩人老成精，知道绝不会跟董元娘说的这样简单。
只是当着已经分了家的王芳子和洪秀莲，他也不好多问。
“那是富贵人家奴仆成群的，自然要做规矩，不然岂不是让下人们看了主子的笑话？”
王芳子和洪秀莲互相看看，都忍住了到嘴的笑意。
是规矩严，这还没成亲呢，就让男方住到女家去了，天天朝夕相处着。
就是乡下村里，姑娘小伙大了，都不敢一席吃饭。
还什么富贵人家规矩严？
真真是说给自个听的吧？
到了晚饭的时候，老许家的正屋没了旁人。
董元娘站着伺候老两口的饭食，许春娇是跟着王婆子一块吃的。
她没位子，如今分了家，老许家本来男女两桌的盛况早已经不见。
董元娘平常都是伺候完了，自个独自一个人在灶下吃点剩菜剩饭。
正要转身出去，许老桩叫住了董元娘。
“老大媳妇，现在没了外人，你给我好好说说，宝书今天到底干嘛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