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七八月的白天特别长, 到晚上八点，都还有点落日余晖在。
程音从医师协会出来时，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如意馆距离医师协会不远, 是座仿古风格的园林建筑，舞榭歌台，相当雅致，是医师交流聚会的最佳场所。
程音跟在连枫后面, 进了处楼阁。
楼阁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几乎都和连枫差不多，中年男子, 袭白衣，身旁跟个小年轻。
有处颇具古意的屏风后边, 似乎还有女子着汉服弹古琴。
明明是医师聚会，倒弄得像是古时的文人聚会, 而没见过世面的程音则感觉处处惊奇。
落座后, 连枫并没有介绍程音, 而是径自与同龄的中年男人们聊了起来。
程音自己也不插话, 坐在连枫旁边，安静地听这群“雅士”聊些什么。
结果听得她心里直乐。
这群穿着打扮副淡泊名利样的大叔们，开口就是特别做作的吹嘘！
整个聚会，根本不是什么交流会, 而更像是吹牛大会，炫耀大会。
这个刚说完自己治好了某位9级药毒医师简直功不可没，紧接着就有人冒出来说自己的最新研究很快就能拯救世界……
简直像是约定俗成般, 个个吹嘘完自己辉煌的历史，再吹嘘下璀璨的未来，紧接着连带过来的小辈都不放过。
程音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同时注意到其他小辈们似乎也是脸羞愧。
明明平时教育他们要懂得谦虚，结果这群老不羞吹牛皮吹得热火朝天，还不带害臊的……
程音与连枫认识时间也不算太长，结果连枫拿她吹嘘起来是点不含糊，好像程音的成就全是靠他教导有方似的。
吹着吹着，胜利的大旗似乎是被连枫握在了手里，而这群老不羞们的话题，也渐渐转移到了程音身上。
坐在连枫对面的那位大叔似乎和连枫有什么深仇大恨，直在怼他：“s级的评价确实难得，不过也才是1级考核，那些会背书的高考状元们，也不是不能考到s级。”
连枫则完全没有面对程音时的温和与斯文，笑得特别嚣张：“啧啧，不知道南大今年的高考状元的医师考核有没有拿到s级评价呢？别说今年了，南大历史上出过s级评价吗？啊？老姜教授？”
对面老姜脸色涨红，不甘心地狡辩：“不过就是个1级考核，我们学校优秀的学子的目标可是更高的等级，哪能把时间都浪费到理论知识上。反正多实践几年，理论知识自然扎实了。咱们在座的再回去考1级的试卷，哪个不能拿s？”
“嗤——”连枫笑得更猖狂了，“我家音音和你们学校的学子是个年纪、甚至更年轻吧？怎么她就有时间把理论知识学扎实呢？你个把年纪的糟老头和我家音音比？还要不要脸了？”
老姜翻了个白眼：“呵，臭不要脸的口个我家音音，你问问人小姑娘姓什么？”
旁边另位白衣飘飘的大叔也跟着附和：“就是说，人小姑娘本来也不姓连，和你连家可没半毛钱关系！”
有位大叔笑得合不拢嘴：“就是说，咱们音音可是准备就读我东大的，推荐信我都给写好了。”
那大叔显然是东大的导师，边说着，还真直接变出个黄皮信封，朝着程音抬了抬下巴：“呐，音音，就等你实践考核成绩出，东大的录取通知书直接递到你手上。”
那位老姜也炸了，很快也摸出个黄色信封，赶苍蝇似的朝东大导师挥着信封：“去去去，你个垃圾学校也好意思递狗屁录取通知书，不嫌丢人啊你？”
对面东大导师气得拍案而起，脸红脖子粗差点打起来：“哀鸭你个狗东西骂谁垃圾呢？你个挨着垃圾场的破烂学校也有脸在这瞎哔哔？”
“你学校风景再优美还不是败絮其中？去年是哪个学校连普高联盟都没打过，简直丢医大的脸！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出门！”
“哎哟卧槽！姜晋峰你想打架是不是？！”东大导师已经气到爆粗，袖管都撸起来了。
这室的火药味蔓延，结果旁边其它几位大叔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脸兴致勃勃，就差加油鼓劲了。
而包括程音在内的晚辈们简直看得目瞪狗呆，完全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师父私下是这么些狗样子。
简直是……开了眼界了！
特别是连枫，好好位中年美男子，看别人打架他最乐，生生笑成了朵菊花……
程音感觉自己处在风暴的中心，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她算是有点理解这场交流会的意义了，却又有点想不通——
刚刚那位老姜说的其实不错，1级考核评定为s级虽然难得，但也只能说明她理论知识掌握得扎实，将来能走多远还很难说呢。
这样想来，这两位争得面红耳赤的导师，表现得实在有点过了。
程音垂眸细想了想，觉得他们虽然骂得激烈，但感情应该算是好的，甚至是有点靠争吵取乐的成分在。
至于这么积极地抢她，恐怕也不是因为s级的评分，而是他们以为她掌握了珍贵的古医师传承。
6级以内的医师，虽然也看天赋，但其实可以靠后天的勤奋去向别人学习。
但到6级之后，需要荣誉值，需要个人能力去研究创新，那就是勤奋者可望不可即的。
而掌握了古医师传承，几乎就是掌握了份珍贵的创新资料。
只要她成功达到6级，并愿意将创新资料公开给医师协会，她很可能成为第二位7级医师！
这份荣耀，哪个学校不想要？
据说，连老能晋升7级病理医师，就是机缘巧合获得了古医师传承。
不过，连老与古医师门派之间，似乎有过不小的矛盾，靠着古医师传承升级，也是经历了番曲折。
程音不清楚矛盾是什么，只知道古医师门派与医师协会是势不两立的对立面。
而古医师门派虽然没落了，但在几百年前曾经是拯救人类的英雄角色，中央直有关于古医师的保护法，几乎是将其当做物质文化遗产般供着的。
也正因为那些保护法，医师协会觊觎古医师传承上百年，却直没能将古医师门派锅端了。
小说中几乎没怎么提到古医师相关的信息，只是笔带过地提到，有位从古医师门派里偷跑出来的小小少年，因为违背师门考了个医师证明，被师门发现后差点被打断腿。
程音突然觉得，她虽然用古医师传承回避了某些怀疑，但恐怕也招来了不小的麻烦。
这边连枫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适时地劝了个架，然后非常不厚道地将程音也拖下了水！
“丫头你自己选，想去东大还是南大？”西大和北大是不用考虑的，语言和生活环境都是障碍。
“我……”程音动了动嘴唇，感觉心里毛毛。
如果她说她入学就想转去药毒系，会不会被当场打死？
连枫不懂她的忧伤，豪爽笑道：“想选哪个直接选，不用担心打击报复，大伯罩着你！”
程音：“……”这是哪里来的大伯？认亲这么随意的吗？
东大导师邓勋瞧着程音，眯了眯眼：“丫头还是该选东大，毕竟是你家乡。不少同学都是报的东大吧？家人朋友都在东域吧？只要你来，不用参加入学考核，学校破格给你安排最优秀的导师，并且直接给你奖励1000学分！”
医大每年招生五千人左右，这些人般都是在大讲堂接受讲师讲课，效率较低。
为了培育批尖子生，每年入学军训结束后，医大会统举办入学考核，考核前20名将由导师亲自教导。
这就有点像是古代门派里，亲传弟子与记名弟子的区别。
邓勋的意思，就是直接给程音内定前20的名额，让她成为亲传弟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与资源。
而医大的学分并不是毕业用的，而是医大的流通货币，包括在食堂购买药膳，在药库兑换药植等等，都是用学分交易。
医大学分与人民币的兑换比例，官方是1:1000。
也相当于邓勋白送了程音百万。
这对个大新生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丰厚的奖励了，主要还是因为东大最近几年确实惨，现在心想在明年春季联赛中打个翻身仗。
旁边姜晋峰却冷笑出声：“最优秀的导师？东大最优秀的导师好像教了个联赛垫底的班底出来。”
“姜晋峰你够了啊！”邓勋怒目瞪过去，看向程音时又像是变脸般和颜悦色，“丫头你的想法呢？还有什么其它要求也可以说说看，我都可以帮你争取。”
“我……”程音默了半晌，刚要开口，突然感觉后背股寒气，顺着骨头缝往上钻。
整个雅致楼阁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屏风后传来的泠泠古琴声，听在耳里也已经不是原先的味道。
程音听到声冷哼，顺着声音转过视线，看到位冷面老者，后面跟着两位神情端肃的年轻男子，朝着阁楼走过来。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充满敌意，显然不是来参加聚会，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而连枫看到来者，却是下意识将程音护在身后。
程音很快就猜到，这来者不善的三位，恐怕是古医师门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