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你怎么找这来了？”霍一傲对程音的态度与昨晚截然不同, 门都不准备让她进。
他眉宇间隐隐透着怒火，语气也流露出不耐烦，“昨晚那男人送警局去了。”
“我找叶女士。”程音平淡的声音, 打断了霍一傲的不耐。
“叶澜？你认识叶澜？”霍一傲这才有请程音进门的打算，“你赶紧也劝劝她，那女人发神经给医师协会发了申请，她也不怕人将她的手术当成教材案例, 真特么疯了！”
程音顺势点头：“嗯，我帮你劝劝。”
霍一傲丝毫没有怀疑，因为他身边所有人, 都是站在他这边，反对叶澜做引产手术的。
进入叶澜的酒店房间后, 程音却没看到叶澜的人。
房间浴室门关着，而白色大床上有一大块褶皱, 旁边放了个黑色手机。
只一眼, 程音就看明白了——
叶澜躲进了浴室, 而她前夫则守在床上玩手机, 反正就是不让她出门，两人这样僵持着。
程音走到浴室门边，“叶女士吗？我是程音音。”
“程……”叶澜惊了，“霍一傲居然让你进来了？”
程音这时候才算知道那二货的全名, 她没有正面回答叶澜的问题：“方便让我进去说话吗？”
得到叶澜的同意，进浴室前，她还又装模作样朝着霍一傲点头：“我会帮你好好劝她的。”
霍一傲丝毫没有怀疑, 又趴到床上玩手机。
其实看好叶澜不允许她堕胎这个任务，主要是他妈发布给他的。
不过他自己也觉得，多个小baby也能让他妈分心, 省得她老人家总管着他。
而且，当爸爸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霍一傲就完全搞不懂叶澜为什么那么坚持，就算再讨厌他，也没必要做那么绝吧？
神奇的是，霍家那么多人威逼利诱糖衣炮弹都用上了，没一个能说服叶澜的。
却不知道那个小美女是怎么做到的，只进了浴室半个小时，就将叶澜带了出来！
“霍先生。”程音年纪比叶澜小了五六岁，但身高比叶澜高，护在叶澜前面面对霍一傲，简直气场一米八，丝毫不露怯。
霍一傲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心乱跳，暴脾气又上来了：“你别和我说你也发疯了支持她堕胎！”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陪叶女士去医师协会做个检查。”
霍一傲当即炸毛：“不可能！特殊时期，我不会让她离开我视线！”
“当然，”程音一本正经，“我的意思，您这个做爸爸的，检查的时候自然也不应该缺席。我们只是一起去医师协会做个产检。”
二霍偶尔也会动脑筋，当即反驳：“产检为什么不去医院要去医师协会？”
“医师协会比医院更权威，刚好我也认识一位病理医师。还有，我昨天救的那女孩，她今天要去医师协会考核……”
程音好说歹说又劝了半天，才让霍一傲点头同意一起去医师协会。
她让叶澜换身衣服，自己则又回去了她和宣清桐的房间。
宣清桐和程音的衣服已经快递过来，两人也是收拾了一番。
至于何哲，他原以为程大小姐让他处理的是多么棘手的事。
结果等他人都上飞机了，才收到她的消息说，让他去处理一个男公关，要回总价值不超过一千块的行李，以及三万块的存折……
在她程大小姐眼里，他就是这么闲的人吗？！
他光是坐这一趟飞机的时间，也不止三万块吧？！
何哲心里郁闷，不过正好也趁着这一趟，调查了一下程音到底是为什么回东域，最近这两天又到底在做什么。
另一边，程音带着宣清桐，和霍一傲带着叶澜，一起去了东域一环的医师协会分部。
协会分部的造型从外面看起来和总部差别不大，在东域，同样是非常辉煌的一座建筑，外观看起来有点像图书馆。
从乡下来的宣清桐，虽然换上了程音帮她网上订购的新衣服，但仰望着医师协会大楼时，依旧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不过，在场四位，也只有霍一傲那只纯情二货会毫不避讳地嘲讽她，程音则是朝她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医师协会大楼，也被震撼到了。这一座还是上个世纪建造的，但到现如今看着，依旧很辉煌。”
宣清桐点头，但心里不觉得程音真的会被震撼到。
程音对她的自我介绍很简单，但宣清桐心里清楚，她一定是有钱人家培养出的孩子。
不仅外貌美，皮肤好，还很有气质。
关键是对她好，还没有架子，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纨绔富二代的形象。
也多亏有程音陪同指导，宣清桐的考核没出什么问题。
她考的是1级药毒医师，同样分三场共三张300分的考试。
不过，1级的药毒医师还要考简单的制符。
这个制符并不是道士在账黄纸上鬼画符，而是制作护身符。
在一枚小香囊里，搭配一些简单处理过的药材，要达到驱虫的效果，同时香味不能太难闻，否则驱虫效果再好也不会受人喜欢。
这个世界药材珍贵，所以药毒医师的这个考核并不像病理医师的那样是免费，而需要缴纳三千块的考核费用。
宣清桐身无分文，这个钱，自然也是程音先帮她垫上了。
考核时间一样是一场四小时，程音将宣清桐一路送进考场教室，就带着叶澜去做检查了。
一般来说，病理医师的手术都会存在一定的失败几率，更别说是考核任务了。
因此，为了确保病人的安全，医师协会会为考核任务安排一位辅助医师。
比如引产手术被评定为3级医师才有能力做的手术，那么不管参加考核的人是什么水平，都会安排一位3级以上的医师在旁协助以确保安全。
而一般协助考核的医师，都会是参加考核者的老师。
但程音才刚展露头角，并没有高级医师做老师，只能等医师协会分配给她一位协助医师。
而每一位医师参与的手术都会被记录在册，成功的手术会有积分累计，积分和成功率是3级之后升级考核的一个标准，因此，医师选择协助任务时也会有所考量。
而像程音这样才刚参加1级医师考核的新嫩，根本没有人愿意做她的协助医师。
好在连枫是个心思细腻的，提前帮她安排了一位4级病理医师做她的协助医师。
协助医师叫陶子佳，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整个人看上去严肃又冷漠，容易让人想起读书时最不招学生喜欢的魔鬼教导主任。
程音带着叶澜，在霍一傲陪同下，在陶子佳那里给叶澜做了一个产检。
b超刚出来，陶子佳那本就严肃的脸，越发吓人了。
她看着叶澜，公式化的语气道：“已经14周，之前没做过产检？”
叶澜摇头：“没……”一般第一次产检是在12周，但她12周的时候在忙着打官司。
陶子佳看起来不近人情，说话也很直白：“现在胎儿严重畸形，必须尽快做引产手术。”
她这话一出，霍一傲就拍案而起：“不可能！”
他长得人高马大，整个人都挡在叶澜身前，突然像是想明白什么，猛地瞪住程音，猩红着眼，几乎是嘶吼出声：“是你！是你联合你认识的医师骗我！叶澜那么健康，我也那么健康，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严重畸形！我不信！”
陶子佳不仅是自带魔鬼教师气质，性格也是不容许别人随便质疑。
面对这么情绪激动的霍一傲，她第一个站了出来：“你是在质疑我的检查结果还是质疑我的能力？或是人品？身为一名医师，或许会对病人有所隐瞒，但绝对不会存在欺骗。”
她这话说得异常严厉，甚至眼里隐隐流露出怒意。
但霍一傲偏偏是个嚣张的，仰着下巴，活脱脱不讲理的纨绔：“我就是质疑你的检查结果！我要找我信任的医师重新检查！”
说着，他就要硬牵着叶澜离开。
“够了！”叶澜狠狠甩了下手腕，没能甩开霍一傲的手，却也让他停下了脚步。
叶澜眼眶也有些泛红，但看向霍一傲时丝毫没有情意，甚至带着恨意：
“有什么好怀疑的？我根本不想生你们霍家的孩子，胎儿畸形有什么好怀疑的？！”
霍一傲脸色相当难看，攥着叶澜手腕的力道都不觉加大，恨不得将她骨头捏碎似的！
“我每次都有吃避孕药！我根本不该怀上！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明明吃了避孕药，为什么会怀上……”
说到最后一个为什么，她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颗一颗，黄豆大小，圆润可见。
霍一傲火爆的情绪像是突然被安抚了，攥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
任何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当众表示一遍一遍吃避孕药，避如蛇蝎般不肯要他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一件自尊心受挫的事。
他觉得，以他的性格，真该怒火冲天，将这女人绑起来狠狠虐一虐。
但他似乎难得地没有愤怒，只有莫名其妙的烦躁。
还有一颗沉甸甸的心，随着她的声音晃荡，又随着她的眼泪迅速跌落，胸腔处压抑得发紧，发酸。
而陶子佳对这种情感画面完全无动于衷，面对刚刚流过眼泪的病人也没什么同情心，只是公式化地给她解释一句：“服用避孕药却依然怀孕的情况是存在的。另外，避孕药对女性有一定伤害。一般来说，一年最多不要服用超过三次。”
但叶澜显然不大能听进去这些了，她伸手捂了把脸，整个人又恢复如常，看着程音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胎儿畸形这件事，叶澜之前自己都不知道。
程音之前在浴室却说，做一次产检，就能让霍一傲同意引产手术……
程音脸色很平静，看上去甚至有些冷漠：“猜的。”
叶澜也没再继续追问，她朝着陶子佳鞠了一躬：“我替他刚刚不恰当的言论向您道歉。请您帮我做引产手术。”
陶子佳看了眼程音，程音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此时的霍一傲，整个人都出奇的安静，也没有再说反对的话。
说什么呢？
留下一个畸形的胎儿？一个承载了母亲怨恨的孩子？
他说不出口。
他攥着手指，动了动唇，想问吃过的那些避孕药会不会还影响叶澜以后的生育，但最终也没能问出口。
霍一傲精神状态不太对，因而也没注意到，程音随着叶澜进手术室一起消失了。
就算注意到，他恐怕也只以为她是去看宣清桐的考试了。
而此时的程音，是换好了白大褂，亲自为叶澜做引产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