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愧是他
桃源县衙。
捕快领着张猎户和糖人徐到了县衙正堂,方主簿坐在祁连玉下首的位置,连知远立在祁连玉身侧。惊堂木拍响,祁连玉继续审理虎皮盗窃案。
“此案经由本官明晰条理,查辨真相,现已查明,确由徐关所犯,依律条所言,当赔偿纹银五十两,收押牢中三月。”
徐关便是糖人徐的本名,祁连玉落下判决,自有捕快将徐关押下。而徐关自然口称冤枉,并不认罪,再三呼喊他没有偷窃张猎户的虎皮。
张猎户眉飞色舞,拱手笑着:“县尊大人明察秋毫,明辨是非,小人佩服。不过……徐关他哪里有五十两赔偿于我,大人,您看?”
祁连玉温言回应:“若是没有足够银两,县衙会做主从徐关家中以物相抵,再不济,他家的房子地契总值一些钱。你身为苦主,本官自当为你出头,否则,岂不是枉顾律法。”
张猎户笑容更加招摇了,磕头称谢,还夸赞县令大人不愧是科举榜眼,桃源青天,为国为民。绞尽脑汁说了几句文绉绉的夸赞之词,就哑然了,只能反反复复的感慨县令老爷的英明神武。
方主簿看在一旁,脖子想要转向连知远那儿,然而又记得对方说的,不宜太过亲近,只能按捺住心思。可他又在想,这虎皮案竟然就这样结束了?他为何觉得有些不对。
这般纠结了会儿,方主簿脖子微微发酸,只能压着疑惑。
祁连玉让张猎户签下结案文书,走下堂去,“张猎户,这几日委屈你了。”
“大人说的是哪儿的话,要不是大人,那贼人又怎么会绳之以法。”张猎户谄媚的笑了笑,“大人,这……赔款需得几日才能够给我?”
祁连玉问:“你可是有急用,要是真有急用,本官可以先垫付一些,免得耽误了你的事情。”张猎户起先推辞了一番,然后话音一转,说自己的确需要这笔钱,因此只能麻烦大人。
“好说,好说。”祁连玉笑眯眯的从兜里取出十两银子。
张猎户拿了银两,就要出县衙,连知远喊住了他,“吉祥楼的邵老板说了,你那虎皮既然是在吉祥楼被偷的,不论如何,也有他的一分责任,因此今晚在吉祥楼摆了席面,让你一定要去。”
张猎户听说之后更是满心欢喜,笑着谢过了连知远将这事告知他,紧接着乐呵呵的加上了一句都是托县尊大人的福气。
祁连玉还站在正堂内,听见这话,对着张猎户露出温和的笑容。
人走了之后,宋扬思量再三,还是想要问问这位“县尊大人”,今日为何匆匆审理就将此案了结。祁连玉低着头,挑出了自己这绛纱服上的两个线头,漫不经心,“案子审完了便是审完了,难道还需要耗上个十天半个月才算完?”
宋扬一噎,心说您顶着这位置,那好歹得像模像样的办办案?面上只能附和:“大人说的极是。”反正天塌下来了也有那位师爷顶上,他这是操得哪门子的心。
“大人,既然案件审完了,那么卑职就带人巡视街头了。”
宋扬领着两三人上街,出了县衙像模像样的巡视了一条街,就跟着拐进了保康门瓦舍中的勾栏。
天大地大,比不过今日梅大家的《柳青娘》。
祁连玉换上常服,看着屋内陈设,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仔细翻找过杜若舟的房间。也许在这其中,能够找到他之所以被人暗害的线索。
他之前只想到了暗害杜若舟的人,是冲着桃源县令这个身份,或者说他所探查的案子牵扯到了对方,因此惹来仇杀。却忽视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杜若舟手上的某些物品。
那日祁连玉及时赶到,将人赶跑,仓促之下,那人有很大的可能没有得到那件物品。要真是这样,他只要早些拿到那件物品,以那个作为诱饵,不愁仇家不再来桃源县衙。
想明白了这一点,祁连玉开始翻箱倒柜,想要找到杜若舟留下的东西。
只是杜若舟的房间也十分的简单明了,压根就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密室也没有一个。他甚至跳上了房梁,想要看看是否另有机关。
“我既然能够想到这一点儿,他当然也会有所防备,那么他一定会将这样物品藏在一个他认为是极为安全的地方。”
“可安全,有什么地方能够称得上是安全?”祁连玉眉头拧起,片刻后又舒展开来:“断案陈情,推导线索,似乎也可以用来寻找东西。”
祁连玉让人寻来了连知远。
“师弟渴不渴,刚煮好的热茶,你快尝尝。”祁连玉笑着说。
连知远接过热茶,有些不知所措,反常,实在太反常了。他不由得看向茶盏,难道元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觉得自己欺骗了他,所以茶水中莫不是下了什么毒药。
一日丧命散?含笑半步癫?
祁连玉目光热切,“知远,你怎么不喝?”
连知远无奈之下,只得将生死置之度外,将茶水一饮而尽。看得祁连玉也愣了,“烫,烫,这不烫吗?”
连知远后知后觉,毒药没尝出来味道,舌头倒是差点烫了个泡来。
祁连玉接了杯凉水,让连知远漱口,“我是让你喝茶,不是让你吞茶,你这么急做什么?”
连知远清咳了声,解释:“口渴,口渴。”
祁连玉眯起眼:“知远,我们来做个游戏怎么样?”
游戏很简单,祁连玉藏起了一件东西,让连知远来找。
“知远,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将东西藏在哪里?你要是能够找到,我答应你,这就为你修书一封,让你送回家去,也好让连叔放心。”
找东西?连知远怀疑自己听错了,“找东西?”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找什么东西,这难道又是什么新的招数,用来检测他的身份真实性?
“对,我藏了意见很重要的东西,你要是能够找到,不仅修书一封,我还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祁连玉发了狠,又下猛药。
连知远:“……”
连知远知道他再装傻充楞不行了,他深呼吸了下,尽量平缓道:“找什么东西,可有提示?”
很好,终于答应了,祁连玉食指敲击桌面,缓慢而又节奏,“和案情有关,且是我今年最在意的案子。”
连知远愣住了,祁连玉现在假托杜若舟的名目行事,那么这句话其实就是说,杜若舟今年最在意的案子。
连知远看着熟悉的面目下,那包含试探的眼神,突然能够理解他的这些反常举动。
连知远突然道:“让我想想。”
祁连玉大喜,要不是顾忌杜若舟的脸面,他都要在旁端茶倒水扇风,请连知远加快进度。
祁连玉对自己能够想出如此巧妙的办法和借口,只觉得佩服无比。
不愧是魔教前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