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雪白血红
钟求一直关注着凹形建筑主战场，见那边战况越来越紧张：怪物尸体已盖住了之前的斜坡，直逼屋顶，变成一个大斜坡。群怪开始直接冲击屋顶，人类的巫师、正在恢复的法师和弓箭手都参加了肉搏战！
“那边情况不太好！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支援！＂说完腾空而起，飞越百余米距离，直接落在凹形建筑南翼。
“所有人离开这里，到对面去！＂钟求喊着，几个正在射击的弓箭手急忙跑了过去。
钟求又下到废墟上喊：“大家注意！我们要我们退守北翼！我左边的人，保持阵形！以我为圆心，圆弧后退！＂
“还有箭的人先撤到北翼！巫师、第二批撤！＂
“盾阵右移！＂李鹿野在正面下令。
“注意！我在你们后面！＂钟求在左侧喊：“保持队形！退两步！边杀边退！＂
每杀一批怪物，等尸体堆到一定高度，钟求才下令后退两步。在军官们协调下，队伍有点乱但总体有序地退上了凹形建筑的北翼。这时的废墟上已铺了几层尸体，凹凸不平的表面都填平了。
北翼的建筑只有不到十米宽，再加上所有人都集中在此，防御力大大增强，原来岌岌可危的阵地又巩固了。钟求下令：“中间放进来杀！不要让怪物死在外面！两边杀！把怪物捅到楼下去！＂
此时阵地只有一面临敌，而且战线缩短，只需三分之一的人即可守住阵地，其余人便撤下来休整。然而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北面公路上海量的怪物，刚脱离战斗的人一见此情景不禁又感到惊恐！
有人惊呼：“卧槽！还有这么多怪物！＂
有人喊：“钟求！是不是怪物潮提前爆发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一寒！除了在战斗的人，所有人都看向钟求，坐在地上的法师和巫师都无法进入冥想，竖起耳朵听着。
“哪的话，＂钟求勉强挤出个笑容：“最多四五千而已。真正的怪物潮，可是上百万的。＂
有人问：“那我们现在杀了多少了？＂
钟求随便想了想道：“杀了这一批应该就有两万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股强烈的绝望感从心底升起。
见大家面色灰败，精神颓丧，钟求喝道：“怕了？怕有什么用？怕死就不会死吗？你们努力杀怪，在怪物潮到来前，每个人都升到十级以上，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有人小声嘟嚷：“你会飞当然不怕。＂
有人说：“十级又怎样，一个顶十个，我们这两百多号人，也就等于三千个人，怎么挡得住啊？唉……”
钟求怒道：“那你想怎样？坐着等死？＂
刚撤下来休息的李鹿野闻言人插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团结起来，一加一会大于二，三千个人顶三万人也不奇怪！＂
周斌道：“大家不要恢心，看看我们这几百人，都杀了上万怪物了，只损失了三个人。＂
“啥？＂钟求一楞：“损失了谁？在哪？＂
众人瞬间凝固。
周斌苦笑道：“打完这一场再说吧。＂
钟求四下张望，想找出队伍中少了谁。有人把脸转开，有人起身参战，就是没人给他解释。
“第二排！换防！三排准备！＂
“弓箭手过来集合！＂
“有人受伤了！巫师！巫师快来！＂
风雪中，杀伐之声不断；人来人往，头盔下一张张疲惫的脸布满血迹和尘土。
钟求叹了口气，抬头见袁帅等人还在奋战，纵身飞向山坡上的电塔。
张慧组织弓箭手在屋顶北面列队，射杀公路上的怪物。韦辰明也集合法师们准备来一波火球，这时他发现怪物的走向有点不对，有大股怪物向南方而去，像是发现了什么。
“难道基地派人来支援了？不对，基地已经没人了。是王老师？还是之前离队那十几个人？＂
想到这，韦辰明连忙下令：“美女们！我打哪你们就跟着打！＂说完，对着冲向南边的怪物流后背火球连发！一众女法师也纷纷跟随，公路上瞬间像下了一场火雨般。这下很多怪物又转身向着他们吼叫着冲回来。
“好了，坐下恢复。＂韦辰明幷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救了几十个人的性命。
王靖远有点失去理智，等他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冲得太近。
他见电塔上有几个人正在作战，像钟求的风格，但看不清是谁。又看到大楼似乎是双子座结构，南面屋顶出现了一排弓箭手，看上去幷不慌乱，列好队后才有秩序地向下射击。
他心中一喜：看样子好像没什么事啊！然后才发现大批怪物向他杀来，又是一惊！当即转身就跑。
才跑出几十米，就见前方的物体都被照亮，自己的影子在雪地里拉得老长。回头一看，见身后火光冲天，密集的魔法火球如流星雨般射向怪物群。
守在大厦废墟上的人把王靖远拉上来，一个人道：“王老师，你这次引得有点多啊。＂
看着追来的两百多怪物，王靖远苦笑道：“还好吧，刚才追我的比这个多三倍。＂
钟求一上电塔，立即吸引了大批怪物乌泱泱地从公路上漫过来，很快包围了电塔，像蟑螂般争先往上爬。但钟求幷没有落在电塔顶部，而是落在上山的方向，离电塔五六米的电线上，随即取出弓箭开始射击。
此时气温更低，风雪更大，电塔的铁架上挂满冰凌，变成一座冰塔。怪物们爬得很难难，不时有一两只失手掉下去，砸在同类的脑袋上。钟求射了一大半的箭，怪物们才爬到塔顶。面对坐在不远处电线上似乎伸手可及的人类，犹豫了片刻，一支箭就射在脸上，怪物们愤怒了，立即踏上了电线。
北风疾劲，电线光滑，加上一支支迎头射来的利箭，第一批上线的怪物们没有一个能走到钟求面前，统统掉了下去。后面的怪物不敢再走钢线，改成爬行。但此处电线向山顶延伸，有一定坡度，怪物一手抓棍一手抓电线，比爬电塔更难上许多。直到钟求射光所有箭，还没有一只怪物爬到面前。
接着钟求收弓出矛，开始刺杀。长矛的伤害比箭要多一倍，怪物们的死亡速度也翻了一倍。而且，随着怪物不断地攀爬、被刺、垂死挣扎，电线下面吊着的冰凌纷纷跌落，连个卡手的地方都没有，爬起来更是难上加难，钟求甚至要经常停手等上几秒钟，才能杀到下一个怪物。
刚把电线上的冰蹭掉，怪物们的血又沾满了电线，不管结不结冰都令电线变得滑不留手，于是怪物的遭遇更加悲惨！没过多久，电线下方的尸体便堆成了小山，钟求也升到了十级。
因为太过轻松，他突然奇想，准备抽支烟。挪了挪身子，发现屁股和腿上的衣物已经被冻在电线上，身上的积雪和冰碴纷纷掉落。好不容易摸到怀里的烟，掀开面罩叼了一支在嘴里，取出长矛杀了一只怪，又去摸火机。
狂风中火机怎么也打不着，他想了想，双手一合，一只火球出现，赶紧将烟凑过去点着了，才将火球发出去。在怪物的惨叫声中，钟求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扫视了一下战场：
袁帅的小队在苦战中，极度的疲劳是他们最大的敌人。骑兵们还可以均出一个人休息，步兵则要一直顶着怪物。弩手危险性小，却是最累的。郑坤和熊宇得到了野外光柱的弓箭手职业，同时还保留着基地弩手的职业，所以射完弓箭射弩箭，直到腰挺不动了、手也伸不直了，才休息片刻。
主战场还好，怪物一只只被从钢板阵两边捅下去，弓箭手和法师有条不紊地射击，还有很多人坐在废墟上休息。
在钟求看不到的王靖远那边，此时却是危险万分！
新就职的弓箭手们经验不足，在强劲的北风中经常把箭射偏，打头的十几只三级怪很快就爬上了大厦的棱部，与盾阵展开厮杀。才杀了几个三级怪，后面的二级怪也爬了上来，众人只得背靠楼的一端，在一条大裂缝后组阵，所有钢板都出动了，才围出一个够他们站立的半圆阵。幸好他们不是在平地，倒下的大厦又有无数裂隙和门窗孔洞，怪物们无法全面突击，否则早将他们推倒、冲垮。
拿钢盾的人使出浑身解数要把怪物推进裂缝里，一只只怪物跳过裂缝抓住钢板边缘不放，卯足劲往上爬，甩都甩不掉！拿短兵器的人上来对着怪物的手指狠砍猛砸！钢板上沾满血肉，地上到处是断指。
不断有怪物冲进阵中，不时有人受伤，仅有的一个巫师法力很快用光，战士们只得带伤作战。一只手受伤就用另一只手战斗，腿受伤就顶着盾牌坐在地上战斗！
风越来越猛，雪越来越密，迎着风几乎睁不开眼。气温直线下降，刚流出来的热血，不一会就结成了冰。废墟的表面本来就流满了血，此时都变成冰面，怪物向上爬的速度大减，有些还滑了下去。
王靖远忽然喊道：“怪物的动好像变迟钝了！＂
不断奋战都觉得寒气透骨的陈洪生也喊道：“该不会冻僵了吧！＂
“很可能！＂王靖远兴奋地喊：“各位！我们有希望了！＂众人闻言也都精神大振！
另一边的战场情况也开始好转，许多人都发现怪物的行动变得迟缓了。
钟求先是发现怪物爬得越来越慢，等待的时间从一两秒变成三四秒，再变成五六秒，最后竟等了十几秒都没爬过来。这让他有点不耐烦，因为太多怪物要杀，速度一慢，时间就会拖长。另外，天气实在太冷，又加上大风更是冷上加冷，十几秒不动，他感觉自己都要冻僵了。虽然没有温度计，但他知道，在黄金日的冬天，气温可以降到摄氏零下五十度。
“妈的，现在不知多少度了。＂钟求开始向前挪，屁股下传来啪啪的冰块撕裂声。看看左边的主战场，在战线后方休息的人都不停活动手脚、走来走去，有人原地蹦跳，看来一不动就冷得不行。
袁帅那边情况更糟糕，几个人手和脸都冻裂了，在一个地方坐不了多久，裤子就冻在铁架上。郑坤觉得自己的手都累肿了，刚坐下休息了十几秒，就感觉寒气渗到了骨头里，急忙想起身，膝盖竟然像生了锈似的，吓得他大叫起来！
作为引导者，袁帅知道是什么回事，转身背对着风喊道：“坚持住！不要停！会冻僵的！怪物也冻僵了！我们不用紧张，慢慢杀！＂
几个人早就发觉怪物的动作越来越慢了，经他提醒，马上明白过来。弩手和巫师都拿起铁矛开始肉搏战，怪物们徒劳地反抗，格挡、闪避都像电影的慢镜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钟求飞回凹形建筑上，对众人大喊：“同学们！怪物冻僵了！反攻！我们反攻！把钢板撤了！反攻！＂众人心中大喜，想喊几句万岁，嘴唇却哆嗦着发不出象样的声音。
“噢！噢！＂“喔！喔！＂
古怪的叫声中，钟求拿出盾牌和短剑，率先冲进怪物群中砍杀！众人一拥而上，砍倒前面几排怪物，后面的怪物反应更加迟钝，几乎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就像站在那里让人杀一般。这下所有人都兴奋了，开始大开杀戒！
李鹿野哆嗦着喊：“同鞋蛮！让女同鞋杀一些！＂
邓飞见大家一哄而上，抢着杀怪，一片混乱，急着想喊“保持队形＂，但冻木了的嘴巴发出的却是：“把齐歹形！＂
但除了还能远程攻击的人之外，所有人都争着往前冲。队伍很快就踏着怪物的尸体冲下了北楼，重新杀到主楼上，再顺着斜坡一路杀了下去。韦辰明站在北楼屋顶，看着人与怪物交接处，只见盾牌起伏、刀剑飞舞，飞溅的血花形成一条红雾。
閰飞“哈、哈＂地喘着气，杀不动了，后面的人便挤过来取代了他的位置。战线离他越来越远，但刀矛刺入肉体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挥舞的利刃带起的血珠还不时飞到他的脸上。
大队人杀出凹形建筑，有人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却时王靖远带着三十多人赶来了。众人合兵一处，杀到公路上，发现公路上的怪物几乎被冻成冰棍，差不多是任人宰割。
虽然怪物的力量大大超过同等级的人类，但人类有衣物御寒，且基本上加了一到两点的体质，抗寒能力比怪物强得多。饶是如此，这些一直在奋战的人也都被冻得够呛，在包围圈外几乎没有参战的怪物们就更吃不消了。
李鹿野带人去支援电塔上的袁帅，此时大雪已积了半人深，行走都很困难。好不容易走近电塔，袁帅等人也一路杀了下来。两拨人内外夹击，将行动极为迟缓的怪物杀了个人仰马翻。
钟求解散了大阵，命令所有人以三步三骑为核心，分成小组杀怪。近三百人的队伍立即分散成三十多个小队，沿着公路杀过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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