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荆轲与盖聂
“盖聂，真的是你。”
荆轲仔细地打量着盖聂，乌黑的瞳孔目光颇为复杂，“二十多年了，是二十五年、二十六年，还是二十七年……没有想到，我们两个竟然有再见面的一天。”
卫庄的眼珠子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最后盯着盖聂问:“你们认识？”
盖聂点头，“在入鬼谷之前，我是卫国濮l阳人。”
说完，他同样认真地看着荆轲，言语中充满了感慨，“当年只差一点，你我二人便会同时被鬼谷先生收入门下。可惜你性格散漫，竟然主动拒绝了。”
什么～
卫庄看向荆轲的眼神愈渐不善，他可从来不知道，当年自己被鬼谷子收为徒弟之前，还有荆轲这么一个存在。
“哈哈，鬼谷派的规矩，鬼谷子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个是纵，一个是横，彼此互为对手，只有胜者才能纵横天下，而败者……”
荆轲揉了揉鼻子，咧嘴一笑，“你是我的朋友，我可不想和朋友打生打死。再说了，我也有自知之明，练剑喝酒在行，什么纵横捭阖之术，饶了我吧。”
盖聂淡漠的面容，少见地露出微薄的笑意，开口道:“这么多年，你变化不大。”
“嗯～”荆轲双手抱胸，托着下巴深深地点头道，“你也差不多嘛。从十多岁起看，你现在的这张脸，简直完全符合当时的预测。”
“娘亲，这个大叔又是谁啊，父亲跟他好像很熟的样子嘛。”天明揪了揪公孙丽姬的衣角，指着盖聂问。
“他叫做盖聂，与我们二人是同一个故乡，十几岁便认识了。”
丽姬回答了天明，但她全然没有像荆轲那样有半点欣喜。
看现场是不会打起来了，而丽姬收剑的动作，却仿佛是只将杀意锁住，下一次就会更恐怖地爆发。
“故乡？那个叫卫国濮l阳的地方。”
天明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突然问道:“那我们干嘛一直住在那么那么封闭的山里，而不是住在故乡呢。”
为什么，因为卫国被秦国灭了，因为……
“这个问题很复杂，天明，可能你要用一生去思考。”
“哦～”
丽姬这边母子 的互动，盖聂当然全都看在眼里，他也算明知故问说了句废话:“她们是你的妻子儿女。”
“是啊。哥哥叫天明，妹妹叫月儿。”
卫庄对于这种无聊的见面现场已经感到厌烦，带着家眷找到这里，荆轲这人不可能有什么阴谋企图，所以他气势汹汹地将鲨齿归鞘，冷哼一声后直接离去。
天明倒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卫庄的背影，结果立即不自觉地打冷战，他双手抱住自己，吐了吐舌头:“噫～那个白头发怪人好可怕。”
忽然，他似有所感抬起头，发现盖聂正紧紧盯着自己。天明嘴角抽出一个微笑，眨了眨眼睛，“那个，大叔，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没什么。”
盖聂看出了些许异常，当即主动带领荆轲一家人去山庄见郭生。
一段时间后……
“啊～～”
山庄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在山谷里回荡。
“我有病？还是天生的？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天明踩在床榻上，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懵逼到怀疑人生的样子。
而房间内的众人，郭生一对浓眉早就是两团乱麻。
“自己一点一滴凝练出的内力竟然无法自主控制，这样的症状也太奇异了。我跟在先生后面行走了半生，也从未见过如此病例。”
丽姬问道:“那，按照先生的诊断，天明的身体可有什么问题？”
郭生摇了摇头，“不，脉象一切与常人无异，小小年纪内功练得很正，按理说，简直再健康不过。但是这症状偏偏切实存在。”
“也就是说，其实我很正常。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有病呢。”
天明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下来，高兴地拍了拍手。
“不是！”
月儿却冲到天明身前，灵眸狠狠地盯住他，表情无比认真。
“到现在为止，你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劈出正常的木柴。那一剑你练了多久，一切诀窍你也都做到了，但无论如何都是失败！这样的症状一定是有原因的，天明你不能大意。”
她哽咽了一下转向郭生，抬起头恳求道:“郭先生，您是药王前辈的弟子，一定能够找到天明的病根，然后治好他 ，对不对。郭先生……”
丽姬看着攥紧拳头、满脸紧张的月儿，纵然心中无比忧心天明，此时也为她感到欣慰，樱唇浅浅地弯出弧度，“月儿……”
郭生注视着孩子纯洁无暇的双眼，点头道:“这是身为医者的职责，我一定竭尽所能。”
“天明是吧，接下来几天你要全部听我的，包括起床、吃饭、练功，不能脱离我的视线，明白了吗。”
“啊？为什么！”
天明第一时间扭头看向娘亲。
丽姬眉目一凝，瞪了一眼，他这才立即咧着嘴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一切都听这个大叔的。”
“郭大叔，你可要好好给我检查身体，别弄错了。我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大侠的人，从小父亲就说我有天分，我的武功可是很强的……”
天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伸手拍着胸脯，又一顿拳打脚踢，竭力想要表现自己的健康。
丽姬知道，儿子这是心慌了。
而同时，月儿也是一样的慌乱。
她自幼就很懂事，聪明伶俐。如果郭生有自信医治好天明，就不会连一句“放心”“我一定治好他”都说不出。
月儿走到丽姬手边，一声不吭地抓住了她的手。丽姬能感觉到小手传来的轻微的颤动。
天明的病情难料，罕见的情况连药王谷都从未见过。一时间，无论医生还是家属，心情都颇为沉重。
但就在此时此刻，作为父亲和丈夫的荆轲，却并没有身在现场。
……
药王谷上方，山崖顶
披风飞舞呼啸，剑被扛在肩头，乱飞的刘海下，荆轲剑眉倒竖，眼神如同沉寂的火山。
韩申师兄，如果你真的，那么盖聂……
如果当年韩申真的在燕王丹的帮助下，潜伏进入到邯l郸，借秦王扶送赵姬灵柩的机会刺杀，那么，杀死韩申的人就是……
“荆轲，你要做什么？”
盖聂察觉到了他蠢蠢欲动的剑意，很是不解。天明患有疾病，作为父亲，这个时候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呼呼～
荆轲将剑转回腰间，右手按上了剑柄，“拿出全力，我是认真的。”
盖聂双目剑光一闪，瞬间，渊虹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