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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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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才会喜欢蔚先生。

    黄争鸣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已经不会再在意,只忽然想起从前的事。

    偶尔陷入回忆时,总觉得“从前”早就过去了很久, 但其实不过几年的时光。似乎只要生活一旦艰辛, 时间也会变得格外匆忙,度过的每一天都像很久以前。

    我可以肯定,自己在大学期间没有见过蔚先生。

    在我的印象中,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一屿娱乐的公司楼下,他西装笔挺地从门厅走来,气势沉稳威严, 一眼就知道身份特殊。可他却忽然看向我, 还阔步走了过来, 和我说话。

    后来我们又偶遇过几次,彼此间不过点头问好的上下级关系。

    至少我这么以为。

    那时候,我算得上处于最困难的时期,进入娱乐圈拼了几个月, 刚用工作间隙换了一次住所,搬进了公司分配的单间里。公司给艺人分配房间比我原来住过的城郊的隔断和半地下要敞亮, 离公司也近, 但我的心境却远比之前拘束。

    大城市繁华又冷漠, 每一个奔赴这里的人, 都是在为了生活而漂泊, 无人是例外。人们选择留在这里, 总有自己的野心或苦衷。

    无望要咽在心底, 成年人没有时间放纵情绪。

    心底的贫瘠往往源自生活的艰难,扪心自问,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起过有关感情的事。儿时努力学习, 长大努力生活,因为习惯了孤身一人,习惯了自我保护,我早竖起了满身的刺,没考虑过让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生活的可能性。

    蔚先生说不定早看出了这一点。

    所以直到他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再没有做过其他的事。

    而我也没发现过任何异样。

    室内外的空气凝重,吕特助和会所老板大气不敢出。我叹了口气,抬脚走进了包厢内,拉住了蔚先生的手。

    蔚先生本就处在紧绷的状态,被拉住后动作明显一顿,然后想到什么一般,僵硬回头,和我对上了视线。

    霎时,他肉眼可见地慌乱了几分,反握住我的手,忙开口解释说:“我……”

    像在外闯祸被抓现行的孩子。

    “蔚先生。”我朝他笑了笑,“我们回家吧。”

    他没有再理会黄争鸣,朝我点头。

    “听你的,回家。”

    “何枝。”

    黄争鸣站起身,叫住了我。

    我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径直朝外走去。

    离开房间前,只听到了黄争鸣的最后一声嗤笑:“行,我输了。”

    ————

    吕特助留在会所,和会所的老板商讨损坏赔偿的事。

    我和蔚先生走到了地下车库。

    蔚先生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我们在他的车面前停下,他才开口问:“……剧组聚餐结束了?”

    “还没有。”我说,“吕助给我发消息了。”

    蔚先生皱眉冷脸:“他又想扣奖金了。”

    我笑了:“是不是也要扣我的?”

    蔚先生:“……”

    “何必跟黄争鸣计较。”我劝说,“就算再和他起几次冲突,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可能黄争鸣的“喜欢”是真,但他的狂妄也是真,两相融合,无论是谁都感受不到一点真情实意。过去的两年,我都只以为他是看不惯我,借贬低、嘲讽我来给蔚先生下绊子。

    甚至直到现在,我仍旧是这个看法。

    蔚先生没有说话,只忽然抱住了我。

    我站在原地,任他抱着。

    过了片刻,蔚先生却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不解,环住他宽阔的后背,笑问:“谢我什么?”

    “原来我做错了那么多事,上次的事也是,黄争鸣的事也是。”他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但你还是愿意给我机会。”

    我说:“蔚先生怎么知道我是在给你机会呢。”

    他松开了我,抬起头来看我:“不是吗?”

    我看着他轻笑。

    如果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而对方又是一个很好的人,何必蒙蔽自己的内心,和深藏的情绪作对。往前走一步,可能仅仅只差这一步,就能看到很好的风景。

    我说:“我也是在给自己机会啊。”

    那场风波很快过去。

    我和蔚先生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张导的电影仍旧在筹备阶段,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估计要再多一两个月才会开机。陈林导演的《全城通牒》上映后获得了不俗的成绩,票房和口碑都达到了预期,导演组和演员们都很开心。

    陈导邀请我参加电影的庆功宴,并着重强调了胡泽良现在很安分。

    我想了想还是推辞了。

    我不是电影的重要角色,没必要先生,将气氛弄得不如意。

    陈导只叹息一声,没有多劝。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工作除了和张导的团队一起探讨剧本,就是参加通告、出席活动,算不上太忙碌。只是过了一个新年,我的工作状态却变得悠闲了点,连粉丝都在好奇。

    健哥将明天的行程发给我,忍不住感慨说:“奇了,难得你没有玩命地工作。”

    我好奇:“有吗?”

    “当然有。”健哥说,“你都不知道,前两年也就蔚总找你的时候,你会休息一下,其他时候劳模都没你敬业,好像不工作就会死一样。”

    一旁的小戴听了,连忙搭话:“呸呸呸,正月十五都没过呢,怎么能提‘死’字?健哥,您太不注意了!”

    健哥摆摆手:“行行行,怪我嘴快。”

    小戴看向我:“不过健哥说的是事实,吱吱哥以前工作的时候太拼命三郎了,无缝进组就算了,通告、活动什么的也都一个连一个地接,连轴转不停。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工作也要量力而行啊,不然身体迟早要遭不住的。”

    健哥也说:“是这个道理,可持续发展才行。”

    他们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让我自己都觉得从前是不是太拼了。

    或许是吧。

    以前只要空闲下来,就会觉得茫然,哪怕是欠款还清之后,也是如此。似乎人生不学习、不工作就没有其他事可做,只要把自己逼到极限,才会觉得踏实一点。

    现在反而开始享受偶尔的闲暇,明白无所事事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还是极其难得的那部分。

    所谓的享受生活,其实也是享受平静。

    “我以后会注意。”我说,“在养好身体的前提下,好好工作。”

    小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很奇怪:“反正吱吱哥开心健康就好,我就跟在后面默默支持,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健哥笑骂她,“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脑袋瓜里肯定都是奇怪的事,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别整天想东想西。”

    小戴嘟囔:“就想一下而已嘛,健哥也太严肃了……”

    “行了,别耍宝了。”健哥摇了摇头,“时间到了,你们该跑行程了。”

    我站起身:“那我们出发了。”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健哥抽出一根烟,按了按眉心,“我也还有别的事要忙,之前手上带的那个新人又给我惹事,营销和公关费劲得很。”

    听到这话,小戴兴奋起来:“什么事什么事,又出了什么大新闻吗?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看热搜。”

    “一说八卦你就两眼发光,赶紧给我工作去。”健哥说,“还是何枝好、省心,从来不给我惹其他的事。我现在对公司让我带的新人已经没有太多奢求了,遵纪守法听从安排就行。”

    小戴瞬间骄傲:“那可不,吱吱哥工作认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连黑点都只能靠凭空想的——”

    “小戴,再吹嘘就要迟到了。”我无奈出声,打断了小戴的话,“我们该走了。”

    “怎么就是吹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小戴不服,边拿起背包边嘟囔说,“本来就是黑子都找不到喷点,只能无中生有……”

    就这样,在小戴时不时的碎碎念中,我们抵达了今晚活动的会场。

    今晚,我受邀出席一场品牌活动。

    活动按部就班地进行,陶诗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她遥遥朝我颔首,算作打招呼。活动快结束的时候,她朝我走了过来,与我大方得体地寒暄。

    我笑:“陶诗姐,迟来的新春快乐。”

    陶诗弯眸:“小何枝,新春快乐啊。”

    我们之间私交不多,没有太多可聊的话题,就静静站在一旁等待活动结束。过了一会儿,陶诗忽然说:“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我微怔:“有什么不一样?”

    “没那么难过了。”陶诗抬头看向我,“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才对。”

    我轻笑:“陶诗姐说的是。”

    一个月前,陶诗说我应该听听自己唱的歌。我那时候人忙、心更忙,来不及听,也没有去看自己出场的综艺。

    但现在再唱,一定不是同样的心绪。

    陶诗说:“遇到好事了?”

    “陶诗姐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

    “听你的语气,我应该排到百米开外了。”

    “没那么夸张。”我笑了笑,“但我平时肯定特别阴郁吧。”

    “不是阴郁,就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陶诗启唇解释,“其实挺招人稀罕的,但是太冷感、太孤单了。当然,你现在也有那份气质,就是稍微阳光了一点。”

    “陶诗姐观察得真细。”

    “我只是单纯喜欢观察和我相像的人。”

    我不解:“相像?”

    “某些方面。”陶诗看向我,“家庭之类的。”

    我顿时明了,没再多问。

    “不过我现在混得很好。”陶诗摸了摸自己艳红精致的美甲,“都过去了。”

    “是。”我低声说,“都过去了。”

    活动很快结束。

    离开活动会场前,陶诗忽然叫住了我。

    “何枝。”

    我回头看她。

    她笑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我说:“什么?”

    “原生家庭再不幸,也不要从感情和婚姻中找归属感。”

    我们沉默相顾。

    陶诗没所谓地耸肩轻笑:“经验之谈。”

    我凝视她的眼,从她眼底看到了苦涩和无可奈何。

    “陶诗姐。”我轻声说,“其实我也是刚做好决定不久。”

    陶诗问:“什么决定?”

    我朝她礼貌地笑了笑:“相信一个人的决定。”

    “你很容易相信一个人吗?”

    “不会,不如说很难。”我语气果决,“所以也只有他。”

    “那比我好,我以前太天真。”陶诗终是忍不住露出一点愁容,“何枝,那就过得好点。”

    “陶诗姐。”我说,“往前走吧,总会遇到好的事。”

    曾经我也以为生活不会变得更好,但是蔚先生愿意不顾一切走向我,过分执念、过分笨拙。

    我不想伤他,只好收起浑身的刺。

    于是我们得以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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