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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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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鬼崖,是血族的三大禁地之一,崖底黑漆一团,封印了万千罪大恶极,无□□生的怨魂恶鬼,煞气极重,千百年来几乎无人敢靠近。

    而此时,血容涣和血染晴正被一群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逼至此处,血容涣张开双臂挡在血染晴身前,血染晴则捂着心口,因受了内伤,面色难看。

    看向缓缓走到他面前的血洵风,血容涣眉头紧蹙:“把我们抓来这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血洵风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当然是致你们于死地啦。”

    血容涣怒道:“你疯了,旁系对嫡系出手,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话虽说的大义凛然,但血容涣还是一边盯着虎视眈眈的血洵风,一边紧紧的将虚弱的血染晴护在身后。

    血洵风敛起笑脸,一本正经,眼底蕴藏着复杂的情绪:“若不是顾及到她的嫡系身份,你以为本世子会让你们活到现在?其实你们只要乖乖听话,本世子也许会考虑留你们一命,可现在,你们实在是太碍事了,还真是逼本世子除掉你们啊。”

    下一刻,他的目光又变的狡黠:“再说,若你们死在万鬼崖,大可以说是失足跌落,谁会查到本世子头上?谁又敢?”

    血容涣一怔,仔细想来他说的也没错,姐姐因血脉、灵力之事素来不受待见,朝政上亦无愿恭维追随她的人,而血洵风不同,他父亲是血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连尊主和长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与其沆瀣一气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换言之,哪怕他和姐姐死在万鬼崖下,尸骨无存,只要不把打压谋害嫡系之事摆在明面上,他们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那个位置?”血染晴眼神冷漠的看向他,却似乎又带着不屑。

    血洵风也毫不忌讳:“是,这本就该是本世子的,其他人倒不足为惧,只要名正言顺的你死了,尊主之位,手到擒来。”

    血染晴捂着伤口猛烈咳嗽几声,目光依旧淡漠:“好大的口气!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尊主知晓?”

    血洵风轻蔑的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能见到尊主?整个血族谁人不知,连尊主都嫌弃你,而且一旦坠入万鬼崖,九死一生,本世子倒想看看,你的命有多硬?”

    说罢,血洵风飞身而来,推开挡在前面的血容涣后,一掌打在血染晴的肩膀上,而受了伤的血染晴根本来不及反应,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朝后倒去。

    “姐姐!”

    血容涣立即冲上前,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坠崖的血染晴,眼神慌乱紧张,手上力气不敢松懈一分:“姐姐你抓紧,不要松手。”

    下面是万丈深渊,姐姐若掉下去,恐怕会摔的粉身碎骨。

    “还真是姐弟情深呢。”

    恐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血容涣身躯一顿,瞳孔骤缩:“你,你要干什么?”

    血洵风凑上去:“既然这么在乎她,那就陪她……一起去死吧。”

    话落,血洵风眼神突变,一抬脚,直接将血容涣踹了下去,直至看见他们的身躯被黑暗吞噬,彻底消失无影后,才满意的离开。

    呼啸的寒风从脸上划过,光线也越来越弱,此时他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坠落,血容涣费力的睁开眼睛,可眼前除了姐姐外都是一片漆黑,感觉快到崖底时,血容涣伸手拼尽全力筑起一道结界。

    他灵力微弱,结界肯定脆弱,虽然不一定能保住他和姐姐的命,但至少不用真的粉身碎骨。

    就在即将摔落崖底时,血染晴却突然伸手拥他入怀,将自己垫在下面,血容涣还未反应过来,顷刻间她的后背撞碎了结界,而后落在了满是坚硬锐石的崖底。

    砰的一声巨响,激起尘土飞扬,亦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耳边听见她闷哼一声,安然无事的血容涣立即从她身上爬起来,蹲在旁边:“姐姐,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姐姐!”

    看着从她额头流至下巴的鲜血,血容涣内心一阵拔凉,想到某种可能,嘴里叨念着不会的,但手指却依旧颤抖着伸到她的鼻尖下,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至少姐姐还活着,活着就好。

    于是他将血染晴扶起,同时发现她的后背竟鲜血直流,满是小小的伤口,衣衫也破损了,目光瞥向地上沾血的碎石,恍然大悟。

    刚才若不是姐姐护着他,恐怕现在昏迷不醒,身受重伤的就是他了吧。

    感动之余,血容涣扶着血染晴靠在岩壁边,用尚干净的袖角勉强为她擦拭脸上的鲜血,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却又像是自我宽慰。

    “姐姐,你快点醒来吧,你一定会醒的对吧,别,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别丢下阿涣……”

    从前他孤苦无依,只能日复一日的苟且偷生,但现在,对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他太过珍惜,也更害怕失去。

    正当血容涣自言自语时,却倏地听见周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诶,活的,是活的。”

    “有血的味道,好香的血啊。”

    “好久没活人掉下来了,谁也别跟我抢。”

    “做梦去吧你,该轮到我了。”

    “要来也是我先来,老子好几千年没吸食过灵气了。”

    杂七杂八的空灵声音不断在空旷阴森森的崖底回响,声音凄厉,伴随着尖锐的笑声,不似活物,血容涣顿时神经紧张起来,搂紧血染晴,眼神慌乱看向周围,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突然,只见一团团似黑雾的魂体朝他们发起猛烈进攻,片刻之间,将伤重的血染晴掳走,托至半空中,如毒蛇一般缠绕绞杀着猎物,与此同时,还在不断吸噬她的鲜血和灵气。

    “姐姐!”

    血容涣连滚带爬的起身,他没有武器,只好捡起石头朝黑雾砸去:“滚开,都给我滚开,别碰她!”

    可不管他扔多少石子,却无一例外的穿过了黑雾,没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猛然想起他们刚才似乎提到了……血。

    眼睛一睁,主意一定,他利索的用手上的碎石划破左手掌,瞬间鲜血溢出,再将手掌朝向那群恶鬼,大声喊着:“看这里,这里也有血。”

    血腥味虽淡,但也吸引了一些恶鬼的注意,顷刻,大半恶鬼脱离血染晴,朝血容涣袭去。

    他同样被高高托起,此时意识清醒的他,清晰的感受到手掌的鲜血不断溢出,亦在不断的被舔舐掉,力气也在逐渐消散。

    全身的骨头如同被拆散了一般,剧痛无比,五脏六腑也似在被万鬼啃食撕裂,恶鬼紧紧缠绕束缚着他,几乎快要窒息了。

    原来,万鬼噬心……是这种感觉。

    随着时间消逝,血容涣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嘴唇发白,面色苍白如纸,想最后看一眼姐姐,却架不住沉重的眼皮,最终,他闭上了双目,脑袋无力的偏了过去,整个人也逐渐被黑雾吞噬。

    正当血容涣以为要命丧于此时,突然,一道明亮的剑光划过,伴随着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顿时,纠缠他们的恶鬼被驱散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立马四散而逃。

    没了支撑的他摔落在地,也顿时缓过气来,他睁开眼,虚弱的咳嗽几声,抬头看去,视线虽有些迷糊,但仍可见血染晴倒在不远处,刚一伸手探出去,却摸到了一具白骨。

    血容涣倏地惊坐起,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摸到白骨,不免有些害怕,而且那圆溜溜的头颅,还一直盯着他,一股不安渗人感涌上心头。

    血容涣咽口气后,选择绕道而走,来到血染晴身边,把着她的脉搏,感觉到还有点微弱的跳动。

    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血容涣警惕的转过身,大声喊着:“谁?”

    只见一身着玄衣的少年朝他们靠近,面色冷峻,神情淡漠,倒有几分老成模样,深邃的眼睛扫了一眼血容涣,但当他瞧见他身后之人时,顿时变了脸色,开口打破了沉默。

    “染晴!”

    “你干什么?别过来!”血容涣手中紧攥着石子,一副准备同归于尽的模样。

    少年皱起好看的眉头,但见他似乎是在保护她,便放下了些戒心:“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们,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但见血容涣依旧满脸防备的看着他,少年无奈解释道:“我跟她认识。”

    “我凭什么信你?”

    “管你信不信,反正,要么一起走,要么把她给我。”

    血容涣垂眸想了想,姐姐若继续留在此处恐怕性命难保,看他实力不俗,能驱万鬼,或许真的知道怎么离开。

    于是血容涣决定暂时相信他,背起奄奄一息的血染晴后,朝着他走去,却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是谁?”

    少年转过身,迈步前进,抛下一句:“冥族少主,冥无殇。”

    一路上,血容涣听冥无殇讲述他和姐姐从小认识,只是后来因各种原因见面少了,此次来万鬼崖是奉命来加固封印,恰好瞧见崖底暗潮汹涌,便下来一观,碰巧救下他们。

    如此说来,他们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知不觉中,他们回到了血族,回到了濯幽殿,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血染晴,血容涣目光焦急的看向冥无殇:“姐姐她到底怎么样了?”

    冥无殇收回为血染晴输送灵力的手,深吸口气后说道:“暂时性命无忧,不过,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了,以我的身份,不便在此太久,也无法带她回冥族医治。”

    想了想,冥无殇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扔给了血容涣:“每日服一颗,先保住命,我回冥族想办法,你照顾好她。”

    血容涣点头应下,其实他不交代,他也会照顾好姐姐的。

    冥无殇离开后,血容涣每日按要求喂药,几日来,冥无殇也送来不少治伤的良药,血染晴的面色虽逐渐好转,但依旧没有转醒的趋势。

    ……

    “听说了吗?血染晴和血容涣掉下万鬼崖,竟然活着回来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要不是那位冥族少主正好经过,他们早死了,不过,血染晴受了重伤,估计也撑不了几日了。”

    血容涣在暗处听着他们的谈话,怒火中烧,双手逐渐握成拳,正想冲出去与他们打个你死我活时,却听见另一人开口,又隐忍了下来。

    “这可不一定,冥族少主可一直在帮她治伤,之前不是发现悬崖边正好有一株千年灵芝嘛,若用它入药,血染晴肯定能醒。”

    “但不是说那灵芝正午时分药效最好嘛,冥族也居于永夜之地,虽不像我们这般惧阳,但也受不了多久。”

    “那就得看会不会有傻子去摘了。”

    之后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再随便聊了几句后,各自离开。

    血容涣听罢眸色一深,虽觉得他们突然谈到此事有些可疑,但万一那千年灵芝真的有用呢?不管怎样,为了姐姐,当次傻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旁敲侧击打听好悬崖的位置后,第二日,血容涣便来到了崖底,还特意披着一件黑色斗篷。

    悬崖上不远处有人族出没,而且还是在正午时分,比较下来,从崖底爬上去要稳妥些。

    见时辰差不多,他左右观察一番,确定没人后才开始攀岩,刚开始时,落脚之地还算多,手脚并用攀爬了一段路程,可到后来,悬崖越来越陡峭,他只能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插入岩壁中,再费力的向上移动。

    约半个时辰后,血容涣已大汗淋漓,但依旧没有任何想要放弃的念头,此时他抬头,终于瞧见了他们口中所谓的灵芝,在烈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但他若此时去摘的话,以灵芝的位置,恐怕他上半身就会完全暴露在烈阳下,虽然犹豫了片刻,但想起仍昏迷不醒的姐姐,最终下定了决心。

    血容涣一手抓着插入岩壁的匕首,一手揪着斗篷,挡住阳光,小心翼翼的伸手摘下灵芝,竟比想象中的容易。

    灵芝刚得手,血容涣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一阵强风袭来,直接吹落了斗篷的帽子,血容涣一惊,立马偏头。

    即便他尽快的用斗篷挡住了脸,但当阳光洒在他脸上的那一刻起,那半张右脸就如同被烈火灼烧了一般,变得通红水肿,甚至冒出了些细烟。

    “啊!”

    血容涣尖叫出声,眼角泛起泪花,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顿时失了力气,径直朝崖底落去,即便是凌厉的寒风也无法化解右脸的滚烫。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摔死时,突然,一道力量将他托住了,而后平安的落在了地上。

    正当血容涣愣神时,手上的灵芝却突然被人夺走了,他立马翻身站起,发现竟是昨日的那几人。

    拿着灵芝的人笑了笑:“看吧,果然有傻子去摘了,也不枉我们在这蹲了一日。”

    “把灵芝还给我!”血容涣嘶哑喊出声,扑上去抢,却被他轻易的躲开了。

    “现在灵芝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若不是怕摔坏灵芝,鬼才救你!”

    “还给我,还给我……”

    他们将灵芝抛来抛去戏耍着血容涣,好一会儿后,又无情的将他一脚踹在地,而血容涣早已筋疲力尽了,却仍不肯放弃。

    “你差不多得了,告诉你吧,这灵芝的确可以增长灵力,但至于治伤,还有什么正午时刻药效最好,随便说说罢了,你还真信了。”

    血容涣一怔,而后恍然大悟,他不甘的大吼道:“你骗我,你们骗我!”

    “你自己要信,怪得了谁,变成如今这副丑八怪的模样,活该!”

    “对,丑八怪活该!”

    一句句“丑八怪”的刺耳声音传来,伴随着讽刺的嘲笑声,血容涣反抗的怒气渐渐变为了自卑,他憋住委屈的泪水,戴起斗篷,狼狈的逃走。

    从此刻起,他又沦为了血族新的笑柄。

    但唯一庆幸的是,几日后,血染晴醒了,但面色依旧虚弱,她侧头看去,正好瞥见血容涣在她屋内忙碌的身影。

    “……阿涣。”

    屋内鸦雀无声,因此血容涣清晰的听见了这声呼唤,他激动的转过身,跑上前蹲在床榻边:“姐姐,你……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以为……”

    血染晴慢慢坐起身,刚想安慰他时,却发现血容涣的右脸竟变得扭曲红肿,如同被火烧过,顿时震惊的瞪大双目:“阿涣,你……你脸怎么了?”

    血容涣一惊,刚才太激动竟忘了自己如今的丑陋模样,姐姐被吓到了吧,于是立马侧过头,含糊道:“没,没事。”

    血染晴却强硬的捏着他的下巴,使他正视自己,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血容涣却垂眸闭口不谈,如果姐姐知道了他又被人骗了,还搞成这副模样,会不会对他很失望?会不会……不要他了?

    片刻沉默后,见他不肯开口,血染晴松开他,也不再逼迫,反而问道:“疼吗?”

    血容涣摇头,甚至还咧嘴笑着:“没事的姐姐,一点儿都不疼,况且右眼也没事,虽然现在,是有些难看,但很快就能恢复,而且顶着这张脸也不是什么坏事,日后我跟姐姐出去,就不会有人嘲笑姐姐脸上的彼岸花了,挺好的。”

    明明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却还无所谓的笑着硬撑着,反过来安慰她。

    血染晴看着他,轻轻抚上他的右脸,满眼心疼:“对不起阿涣,是姐姐没保护好你,但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血容涣笑道:“嗯,阿涣相信姐姐。”

    之后几百年间,靠着本身的自愈能力和血染晴寻来的药草,勉强治好了些,至少没从前看上去那么恐怖。

    可血族因自愈灵力强,素无医者,连书中大多记载的也是提升灵力的草药,根本就无法痊愈,若是去寻外族医治,恐又会落得勾结外族的罪名,最后也只能作罢。

    但在外时,血容涣便会在血染晴的要求下,戴上一副面具,遮住右脸伤痕,保住他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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