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反思
这个问题问得还挺绝, 让沈谦猝不及防的回想起上辈子孤独终老，以致于头风都发作了。
感受着恍若电钻呲呲钻脑袋的痛楚，沈谦愈发佩服自己教育有方。毕竟沈琮还是发挥出一个优秀家主具备的深谋远虑。
于是, 他隐忍着疼痛, 冷着脸，把沈琮拉到了练武馆, 暴揍了一顿。
在拳击对打中，身体上的疼痛仿若一剂良药, 能够减缓他脑子里的痛苦, 甚至还会因为运动让他迸发出极限运动所具有的热血。
“投降了, 叔叔，不, 婶婶！”沈琮看着沈谦面色泛着些苍白，额头青筋都开始狰狞了, 忙不迭直接趴在地上，恍若幼时一般，娴熟无比的拽着人的裤腿, 求饶道：“手下留情啊，就剩下我这么可可爱爱的独苗苗了，打残了就莫有了！”
边嚎着, 沈琮边给一旁的助理使眼色, 示意人赶紧联系好医疗团队，准备治疗。
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也算一回生两回熟了。
天才都有些天才病, 像他四叔，未来的四婶婶就有病！还十分神奇！不是学术界耳熟能详的阿斯伯格综合征，而是头风。只有中医有研究的头风！这病吧, 比每年台风光顾海城的路径还难以预测——到达时间永远预估不准确，威力也难以准确形容，刮风下雨就算了，偶尔还连带海啸，连带山崩泥石流。
头风发作起来也一样，四叔偶尔还被刺激的精神亢奋，跟嗑了兴、奋、剂一样，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呆在实验室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都没事；偶尔疼得是浑身抽搐，得进icu，所有专家会诊，中西医一起上，才救得回一条小命。
感慨着，沈琮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谦，做好随时扛着人冲向担架的准备。
瞧着沈琮眼底带着的担忧，沈谦缓缓吁出一口气，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也值得了，就连头疼的症状也缓解了几分。
因为自打获得先知后，他这辈子哪怕孤僻了些，有些不敢信任人了，但也记着沈家培养的恩情——沈家的培养的确是严苛了些，但学到的知识却是自己的。且若是没有沈家的人脉资源请到专业的教授培养，他沈谦的天赋可能就会消失了。
且也是沈家家主当机立断，把沈谦送国科大，接受最正统也是最精英的天才培训。不然以沈谦的偏执性情，恐怕就是个疯子，干得出毁天灭地的事情。
因此，沈谦也给了沈家回报，没有无视着沈家大厦倾倒，反而出手相救。
所以……
沈谦眼眸沉了沉，静静的看着表情凝重的沈琮，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他的选择，让沈家迸发出了新的生机，留下了这么个小家主。
也挺好。
回忆着自己选择带来的改变，沈谦忽然间发现自己先前那一阵抽风似的疼痛是彻底减缓了。因此，他看向沈琮的神情也就没有隐忍疼痛的无情，自然的柔和了起来，带着长辈的殷切，叮嘱道：“全族的希望，你好好学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准许你们群殴！”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沈琮差点要泪洒练武馆。
欣赏着沈家小家主又红转青又变黑的脸色，沈谦愈发觉得自己此刻通体苏爽，没有那由内而生的痛苦。
挥挥手示意助理递上毛巾，他一边给自己擦汗，一边毛巾揉成团直接砸向沈琮，无奈道：“都几岁了，还这么不沉稳？赶紧起来！”
顿了顿，沈谦话锋一转，和声道：“放心，我没事。头疼这毛病就跟传说中的大姨妈一样，每月总有那么一回，习惯就好。”
沈琮闻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谦冒汗的额头，沉声道：“四叔，您这比喻也绝了。”
“生动形象，便于理解就成。倒是你别缩手缩脚的，不拿出全力来。谁知道你进步多少？”沈谦说着，面色一板，语重心长：“练武都是从挨打开始的，否则没办法进步。现在其他人不敢打你，怕把你打残了，也就我不怕了。”
诉说着自己训练时是实打实武力输出，沈谦声音冷了几分，不满道：“但你别一副怕把我打残了的模样，拿出你小时候敢朝我脑袋揍的狠劲来。”
沈琮：“…………”
沈琮看着说得认真的沈谦，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瞧着跟头狼崽子一样，狠厉劲十足的沈琮，第二回合对打结束，沈谦满意的点点头，再一次把人揍趴下，问：“相亲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群殴，你也得努力啊。”
沈琮气得磨牙：“本家主以后和四叔，亲四叔联手给你套麻袋！”
“行。”
沈谦应得毫不犹豫。
“还有啊……”沈琮捂着毛巾，眼角余光滴溜溜的盯着沈谦，瞧着人眉眼间带着的喜色，微微眯了眯，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你头风这个病得遵医嘱的，不然我总不能琢磨着让我亲四叔守活寡吧？”
沈谦捏了捏毛巾，恨不得塞人嘴巴里：“你这孩子真是打小就深谋远虑啊！”
“是个家主的好苗子！”
沈琮缩了缩脖子。
自觉解决了家庭问题，就连以后争执处理办法都解决好了，沈谦在人生计划中着重加了一条大目标——努力心宽体胖，不生气，不操劳，免得媳妇守活寡后，便琢磨着如何收拾不开窍的崔磊磊了。
崔磊磊：“…………”
崔磊磊压根不知道竟然还被人如此惦记着，他领完任务后，就积极的在操控舆论铺垫。临时举办了一场名为“庆祝崔主持人成功举办校庆”的晚会，花十分钟炫耀自己的主持后，他就开始炫耀哥哥以及未来的大嫂，着重将两人秀恩爱买飞机的事情传遍整个燕城商圈。
然后崔磊磊还直接朝其他城的富二代子弟发了游戏组局的邀请函。国家领域很大，但商圈，尤其是富二代暴发户的圈子说大不大。大家不是买车就是买表买邮轮的时候认识，互相也都算点头之交，而游戏里的朋友更是跟他性情差不多的，都是爱炫耀的。
因此打一轮游戏换一城的富二代，崔宝诚和厉莉莉的神仙爱情，就传得整个商圈人尽皆知。所有华商圈子都知道了两人打算买定情的飞机——元隆国际的客机，编号为9873937。
铺垫到位后，厉总和崔宝诚迎着某些好事人的打趣，也就“无奈”中承认了。然后开始名正言顺的聊起买飞机，以及给元隆国际发出了商务邀约。
元隆国际消息回得挺快，但开出的价格十分漂亮，远超新客机市场价的三倍，还说被赋予了爱情的美好溢价。
负责商务的众人：“…………”
众人又忙不迭开了个会议。
崔磊磊和许聪聪像模像样的拿着会议本，记载。
“钱都准备好了，就当买个心安理得。”厉总面色来回变化，眼角余光撞见自家发小兼未来妹夫阴沉沉的脸庞，忙不迭从喉咙里憋出话来，“买回来就拆了研究！也算咱们砸钱为牛肉面ai提供强有力的实践支撑！”
说完人还唯恐崔宝诚铁公鸡性子发作，猛得一拍案：“我出钱听我的，你们所有人都不许有任何异议。”
哪怕没有点名道姓，但最后一句话崔宝诚完全觉得厉总是指向他，当即开口：“有钱也不是给人这么赚的。商务谈判还是我去。”
厉总一听到这话，吓得眉头都变形了，“不行，我曾经旁观你一分一分的磨价格，那简直就是阴影。”
“买布料不磨价格？”
“老大，你那是买地造房啊！跟人一角一角的磨，对方都哭了。”厉总纠正自己的用词，“我都不好意思回想自己的商务谈判了。”
崔宝诚闻言翻了个白眼。厉总大概是从小就被叫厉总，顺风顺水惯了，但凡遇到技术合格的项目，人在商务上就十分好说话，逼得厉叔叔把人踹到他身边当秘书历练了半年。不为别的，就想厉大总裁懂赚钱的难处。而他崔宝诚扪心自问是穷过的，知道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商务谈判的风格属于精打细算型，凡事都爱讲究性价比。
比如眼下买飞机一事，一架已经行驶六年的飞机，还敢卖出高出新机三倍的价格，那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他崔宝诚真爱厉莉莉，也绝对不会买这破飞机！
厉莉莉托腮，瞥了两个谈判风格迥异的总裁，莫得感情的拍案：“我去谈判，你们两个负责联络另外两家飞机的事情。”
两人话语一滞，齐齐回眸看向厉莉莉，异口同声：“你？”
厉莉莉沉声：“买飞机是打着哄我开心的旗号。我自己上场，这个飞机要不要买的主动权就在我手里。”
诉说着自己出场的好处，厉莉莉不容置喙的吩咐道：“聪聪，你率队全网营销直男的礼物不如自己选之类的话题，冲上热搜后，磊磊你最好以小号方式搞一个要不要让大哥不买飞机另选礼物送大嫂的投票，然后营销号跟进搞投票。”
“营销的自然一点，别节奏太快。等我开启第二轮商务谈判的时候再放投票结果。”
被点名的两人齐齐点头。
厉总看着自家妹子分析的合情合理，还一口一个大嫂喊得自然，当即放心道：“那行就你去。”
说完之后，厉总又担忧起来，“你没事学磊磊他们，总裁和任性大小姐两个身份切换自如。还有聪聪，把女孩子买三金买嫁妆纠结的话题刷上热搜。毕竟买东西，咱们也可以临场改吗！别让元隆国际只觉自己是唯一就成，免得他们拽起来，不好谈。”
崔宝诚闻言眉头微微一簇，“那我陪你一起去？”扪心而论，就元隆国际以及茜香国整体商贾的商业信誉而言，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厉莉莉带队前往的。
厉莉莉冷不丁的听到这话，抬眸看了眼崔宝诚，嘴角弯了弯，“也行。你第二轮商务谈判的时候到，带着投票结果来。直接带着我走人。咱们演个戏。”
崔宝诚点头应下。
若不是情况特殊，崔磊磊真想凑在自家老哥身边，暗暗观察人开口提陪同的缘由。但无奈现在两位当事人都公事公办的模样，他作为一个会议纪要的小弟，自然也要专注眼下的燃眉之急。
会议结束后，崔磊磊和许聪聪马不停蹄的进入第二轮舆论铺垫。
第一轮铺垫为了显得买飞机一事合情合理，不傻逼。
第二轮铺垫就是为了不当小肥羊被人宰割。
道理是合情合理的，但一实践操作，就发现有问题了。
微播等社交平台，是国内版！
就算有国际版本，可也不能精准针对茜香国，也怕消息传递不进元隆国际核心领导层的耳朵里！
发现这个棘手的难题后，崔磊磊沉思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瞧着被自己揪断的头发，默默改成沉思者的造型。
许聪聪看着轻而易举刷上热搜第一的直男礼物，跟着托腮忧愁下一个环节的舆论铺垫，“除却艺人转发外，我总不能翻墙去刷茜香国的社交网吧？这得跟海外版权部联系了。这部门在我家老爷子眼皮底下，十分强势，不听我的话。”
“收买元隆国际代表的助理或者秘书？”崔磊磊眼里带着锐利的光芒：“像我爸他们收集信息都是助理们在收集的。而且据说助理们也是有自己的交际圈子的。”
顿了顿，崔磊磊声音压低了几分：“机场不是有广告位吗？我找老妈问问元隆国际的机场有没有我家的服饰。然后让助理们八卦一句？”
“真要这样可以，我早就联系海外版权部了。我们家从茜香国引进多少版权了？”许聪聪摇摇头：“这样拐着弯，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反倒是引对方怀疑。你还是先把小号投票的事情刷起来。如何把消息传递到元隆国际领导层耳朵里，我……”
许聪聪说着，眸光诡异的一亮，凑近崔磊磊身旁，低声道：“要不要一事不烦二主，我们请教一下a总？”
崔磊磊闻言紧张不已：“圈定飞机的事情他都替我们办好了，再去麻烦他不好意思吧？”
“都已经麻烦过了，再麻烦一次又怎么了？”许聪聪无赖着：“拿出你当初碰瓷，打算拔他头发的豪情无赖来。”
崔磊磊：“…………损友，你真损。”
收到拜访消息的沈谦：“…………”许聪聪这个大侄子，没准是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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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时间紧迫，沈谦面对上门求助的两人，也没端着架子，痛快的给出答案，“我让小白给元隆国际的代表打个电话。”
两人满脸问号：“这也行？”
沈谦从容开口：“试一试，我好像有他们李代表的名片。”
说完沈谦按了内线让小白进来。
小白听到沈谦的要求后，迅速找出李代表的名片，并且开口诉说获得名片的场景：“元隆国际的母公司的崔代表为了跟沈家洽谈一个合作，曾经三次来海城求见您。元隆国际的李代表是作为陪客前来的。”
崔磊磊佩服的看着沈谦。
牛人，科技商业双开花，真……真……真按着智商看，都不是崔家真太子爷。
毕竟小说里的崔家太子爷可是被排挤的跟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出道选秀赚零花钱的。
哎！
浑然不知崔磊磊离开真相越来越远，沈谦示意小白打电话。
小白开了免提。
崔磊磊听得一句带着些冷傲茜香语，眉头微微一簇。但还没来得及担心呢，他就听得小白自报身份，言简意赅说华语：“李代表，我是a总的首席助理小白，你可以叫我白总助。”
这话刚落，崔磊磊就发现电话那头传出操着茜香口音的华语，甚至还有些热情：“您好，您好，白总首席，好久不见，您可好？”
而面对如此热情的恭维，小白竟然一句商业寒暄都没有，直接进入正题：“李代表，听说你一架飞机翻了三倍？厉害啊，是想材料也翻个九倍吗？a总命我问问这事。因此我琢磨着跟您也算有缘，就直接打电话询问了。”
崔磊磊崇拜的看了眼小白。
大佬的助理气场也是一米八啊！
“说起来贵国那么爱学习，难道没有学习过我朝自古流传的一句名言吗？打着骨头连着筋。沈家枝繁叶茂，厉家也是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家族历史没准都比茜香国的建国时间长。”小白没错过崔磊磊的表情，愈发摆出个狐假虎威的模式，开口道：“厉家大小姐要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够规规矩矩的按着市场价来谈。不要让她不开心，她不开心了，我们沈家或许就要跟你们的母公司好好聊聊。”
崔磊磊听到这话，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看向沈谦。
这……这生意这样做的？
正困惑的时候，崔磊磊就听得对方激动的调子都变了，“白首席请您一定要跟沈董……不，跟a总好好解释，我绝对没有冒犯他的意思，请您放心。购买飞机邀约的事情，是副代表在参与，我现在马上就了解详细的情况，一个小时后给您回复，您看如何？”
一句话说的是卑微至极。若对方真人在现场，崔磊磊觉得自己都能够看见人弯腰屈膝道歉的名场面了，因此不由得瞳孔都震惊圆了几分。
等人挂断电话后，崔磊磊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表情有些纠结。
沈谦见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有数，开口：“聪聪少爷，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您出面跟您舅舅谈谈。”
许聪聪闻言觉得自己名字取得不错。他打小就聪明会看眼色，于是毫不犹豫顺着小白的借口跟着离开办公室。
顷刻间屋内就剩下两人，沈谦直白的开口：“你有什么担忧吗？不说出来不像你的风格。人、情欠都欠了，索性问出来，没准我会解答呢。”
迎着如此鼓励的话语，崔磊磊捏了捏拳头，让自己鼓足勇气问出心理的困惑：“您……您……您的生意都是这么做的吗？”
万万没想到崔磊磊问的竟然是这简单的问题，沈谦矜持的点点头，“没错。有问题吗？”
“不用喝酒……”崔磊磊说完，面色又有些急，觉得自己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但转眸间看着沈谦依旧带着鼓励的眼神，他还是咬了咬牙，小心翼翼诉说自己的感想：“也……也不对，就是不知道该这么形容吧？”
深深叹口气，崔磊磊头都垂了垂，有些丧：“从小到大，我看爸爸妈妈他们做生意不是靠酒桌拼杀低头附和，甚至还得那个求爹告奶奶塞点红包的。因此我妈妈在原材料的把控上是出了名的抠门，买布料都得精打细算到一分钱。”
回想着父母做生意的艰辛，崔磊磊愈发崇拜的看向沈谦：“哪怕生意做大起来，遇到厉叔叔他们了。但厉叔叔好像也就是文雅一些，可也得耗费不少心神谈判厮杀的，在我的朋友圈里就没见过像您这样的，完全吊打的商务。”
说完崔磊磊昂头，定定的看着沈谦，眼里燃烧着敬畏的光芒，再一次感慨：“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一次，沈谦却骄傲不起来，甚至无法开口言说，傲然一句技术垄断，自然吊打。
反而是双手颇为不自然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随着崔磊磊的话语，他头风又发作了。
这一回，不像先前大概因为熬夜研究牛肉面ai伤了脑，引发的阵痛。这一回仿若清明时节的绵绵细雨，疼痛绵绵不绝，还带着悲戚。
亲生父母是白手起家创下的财富。
崔磊磊是跟着他们一起历经风风雨雨的。
上辈子的沈谦单凭借着血缘关系，就要求父母一视同仁，也有点……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3 01:05:19~2021-08-08 00:3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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