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和梁又年比?”
梁笙撇了撇嘴:“那结果不是一目了然?我又不傻。”
说完, 她闷闷地移开自己的目光,铁轨沿途的田野入目,金黄的谷物略入眼底, 逐渐向后移去。
路林修重新坐回梁笙对面的位置, 目光随着她朝着窗外看过去。
“笙笙, 你怎么总是跟个小猫似的, 一个人缩在家里。”
梁笙慢悠悠地偏过头,隔着一张桌子和路林修对视。
“嗯?”
“有一次, 我梦到你白天拉窗帘……”
梁笙:!!!
他怎么连她的这个习惯都知道?
梁笙突然紧张起来,像是被窥探了隐私一样, 随即,眸中的光暗了暗:“你还梦见什么了?”
路林修被梁笙盯着自己的目光刺痛,他故意扯了下嘴角, 漫不经心地笑起来:“也不多, 剩下就是你在杂交水稻方面的成就。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哦。”
梁笙意识到自己太过敏感, 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那些她藏了那么多年的,如今自己都已经看淡的东西, 不太愿意让路林修知道。
路林修的手指头曲起, 扣着桌面, 像是木鱼一样, 一阵一阵地响。
梁笙轻蹙起眉头, 回头朝着路林修看过去,只见他微挑了下眉, 弯了嘴角:“笙笙,你怕我梦见什么?”
说着,他刻意用露骨的目光盯着梁笙, 眼底的情绪混杂着别的味道,深邃至极,梁笙琢磨不透。
她听见他问了一声:“这种事情,梦里也梦不到。要不,下次开灯?”
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路林修和梁笙的谈话,梁笙的心一悸,刻意回避路林修,仅仅是一句话的撩拨,足以让梁笙红了脸。
林兆安推开门,从门缝里探出头,朝着梁笙和路林修说了声:“这火车坐的实在无聊,咱一起玩会儿游戏呗?”
路林修的目光盯着梁笙的后脑勺,嘴角勾着笑,林兆安看了一眼,直觉他魔怔了。
“二位倒是给个话呗?”
梁笙回头朝着路林修看过去,正好撞进路林修灼热的目光,她慌忙回过头,盯着林兆安喊了声:“行!”
林兆安笑了起来,“那你俩来我们这儿,还是?我回去叫田落霞过来?”
梁笙脸燥热至极,她先一步站起来,“我们去你那儿。”
好像这个包间有鬼似的,溜的速度非常快。
林兆安疑惑地盯着溜之大吉的梁笙,回头看向带着一脸得逞的笑意的路林修,他皱了皱眉,有些没脸看,脑海中想入非非。
随后,他还是忍不住朝着路林修啧了声:“不是,林修,要不你节制点?”
路林修没认也没反驳,抬手拍了拍林兆安的肩膀:“要不,你多学着点儿?”
*
看到梁笙窜进包厢,田落霞盯着她通红还没有消下去的脸,“梁笙,你可别跟我说这火车上热!”
梁笙抬手,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讪讪笑了下,没解释,“林兆安说过来玩游戏,玩什么?”
田落霞摇了摇头:“他没和我说。”
田落霞的话音刚落,路林修和林兆安一前一后走进来,路林修找了梁笙旁边的位置坐,林兆安则是坐在了田落霞旁边。
他从包里拎出两瓶酒来,放在桌上,眼睛里闪着光,嘴角一翘:“看我带了什么?”
其余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他:“不是说玩游戏?”
林兆安咳了声:“别着急,我这不是还没说游戏规则。”
“不是,咱们就四个人,要是连酒都没有,那玩个什么劲?”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包间的其他三个人,开始一本正经地说:“咱玩划拳,谁输了谁喝酒!”
田落霞白了他一眼:“你要早说是玩儿这个,谁还乐意陪你玩儿?你直接拉人陪你喝酒不就得了?”
梁笙紧接着说了声:“玩呗!”
林兆安冲着她挑了挑眉,两个人达成共识,朝着对方击掌。
“笙笙,你确定?”
路林修有些担心地看向梁笙,她喝醉酒什么样子,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梁笙似乎也想起来了,她有些犹豫,要是再在路林修面前说一些不着边际,甚至丢人至极的话,那怎么办?
就在梁笙犹豫的档口,林兆安伸出手,摆好了架势:“梁笙,来!”
路林修身子往后移了移,没说什么。
如他所料,梁笙和林兆安玩了几把,输得一塌糊涂,原本就红着没有散去的脸颊更是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路林修接过梁笙手里的酒杯,朝着林兆安扬了扬眉:“我和你玩儿。”
林兆安赢得正上头,听到路林修说的话,他笑了声,也更加专注,“来!”
田落霞长长地叹了口气,眉眼盯着对面的梁笙,心里啧了声,这怎么人菜还瘾大呢?
接下来的几轮,都是路林修赢,林兆安败下阵,偏偏他还不服气,拉着路林修还要再战。
路林修没上头,朝着林兆安说了声:“今天就到这儿了。”
说完,他扶着有些醉了的梁笙回包间。
梁笙睡在软榻上,路林修蹲下身去帮她把鞋脱了,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睡会儿吧。”
“我没醉。”
梁笙低声朝他解释。
路林修忍不住笑:“这件事儿,你可没有发言权。”
梁笙看到路林修不信,咬了咬牙,再次强调:“真没。”
路林修顺着她,也没再反驳。
等梁笙睡着了,他坐在软榻上,靠近车窗,拎起桌子上的报纸,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起来。随后盯了一眼双眸紧闭着的梁笙,目光移向了窗外。
眼前略过风景,万物倒退。
他的眸光幽深,又带了几分落寞。
自从在现实生活中找到梁笙以后,他的梦境越来越少,只能梦到有关于她的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在那些片段里,她不再张扬自信,像是个竖起刺来的刺猬,明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却又像是写满了不可靠近四个大字。
她在意的,是属于她本身的那段童年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的光线稀微,火车包间里渐入昏暗。
他很想告诉她,在她那段只有一个人扛过来的日子,他在另一个世界,默默等着她的到来。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
路林修带着梁笙回北榆,两个人提着行李到家的时候,李爱萍正在屋里和路径嘀咕:“老许家那姑娘都怀二胎了,听说没?”
路径抬手推了一下眼镜,盯着自己手上的报纸,“文工团那丫头?有点印象。”
正说着,门被人推开,李爱萍以为是哪个邻居过来窜门,没想到,居然是路林修和梁笙回来了!
她连忙招着手,朝着路径喊了声,“路径,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路径把报纸放桌上,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怎么忽然回来了?”
路林修听到路径的问话,笑着说了声:“笙笙说三年没回来,有点想你们,非要回来。”
梁笙忍不住笑,虽然是她说要回来的,但也没路林修说的那么夸张……
梁笙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黑长直简单地编了一个蜈蚣辫。她站在路林修身边,笑意盈盈地朝着李爱萍和路径喊了声:“爸、妈。”
李爱萍对梁笙这声妈格外的满意,脸上的法令纹深陷在鼻子两侧,笑得格外慈眉目善。
她知道梁笙和路林修已经领证了,本来还想催着他们回来快点把喜宴给办了,但是两个人都忙,一直没时间。这次说什么也得办!
“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梁笙朝着路林修看过去,她只要在开春前回去就成,但路林修的时间没定。
路林修:“半个月。”
李爱萍一听,双手一拍,就张罗着说:“这半个月,办个喜宴刚刚好!”
梁笙这回没什么意见,都听李爱萍的安排。
*
路林修带着梁笙回自己的房间,把她的行李放一个屋,但没拿出来。
梁笙疑惑地盯了她一眼:“怎么不收拾?”
“这是爸妈住的地方,这半个月咱俩不住这儿。”
路林修笑了声:“城东有一套新房,离这儿不远,咱们一会儿过去。”
“哦。”
梁笙一边听路林修说,一边扫量着他的房间。她慢悠悠地朝前走,最后停在一个书桌前面,只见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下面压着路林修的照片。
梁笙微微曲了曲膝盖,半蹲着身子盯着他的照片看,笑了起来:“你小时候长得也跟个祸害似的。”
路林修走到梁笙身边,梁笙手指头指着的那一张,是他五岁的时候,五官还没有张开,带着孩子的稚气,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
“梁笙,你呢,要夸我,就正经夸,这都用的是什么词儿?”
梁笙眉眼弯弯,偏过头看向她身侧的路林修,低低笑起来:“好词儿啊!”
说完,她的手指移动,指在了另一张照片上,此刻的路林修稚气未脱,但是五官轮廓和现在已经没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时候?”
路林修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仔细盯了眼:“上大学前不久拍的。”
他补了一句:“当时我爸妈拉着我去照的,说是成人礼。”
十八岁的路林修?
梁笙特意扫量了一眼路林修,五官没什么变化,但是气质却十分不同。照片上的少年朝气蓬勃,而此刻的他……
风华正茂。
梁笙仔细想了想,想到他的“精心策划”,有关于描述他正气的词语咽回去。
她总结出来,这人有点阴!
梁笙盯着照片看的异常的仔细,路林修站在她身边,亲眼看着她对着自己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的扫过,他忍不住笑了声。
手指曲起,敲了敲桌面:“真人在这儿呢!”
路林修盯了一眼她的细长的手指,故意拖着音调,补了一句:“摸起来不比照片舒服?”
梁笙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回过头看着路林修一本正经地带腔儿,“林修——”
“你连自己的醋也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