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东方轶垂眸,看着手腕上散发着柔和莹光的镯子,材质像玉又不似玉,有些透明的若隐若现。
东方雪落的残魂在消失前告诉她,承天镯在上一代谷主移交给她的时候,便缺少了一部分。因此,这个镯子里面的空间根本就无法打开。
人人都知道神农谷拥有能颠覆天下的古老丹方、仙品灵丹,对其虎视眈眈,艳羡不已,他们指责神农谷隐世不出就是自私,为了独掌这一切,缺乏正派修士兼济天下的美德。
却不知道这些东西连他们自家人都不曾见过。
但东方雪落一直没有解释一句,她对外,是一个神秘冷漠的形象,是高高在上的药尊。只有在自己女儿面前,她好像永远都是暖阳里柔和的春水。
东方轶一想到那个温柔的女子,唇角带着一点笑意。旋即这点笑淡了下去,她回想起了神农谷覆灭那天。
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死。当时她生机被吸食殆尽,干枯苍老的皮肤紧贴在骨骼,连气都喘不上一口。
然后还因为用了神识,脑子都快爆炸了。一边是身体干涸,一边是脑子爆破,本来就够惨了,天上那个疯子还突然捅了她一剑!
简直让她死得不能再死。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脊背,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无相玉救了她。
原书中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可它竟然需要用整个家族的人的生命去唤醒,只怕它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她先前还担心这东西在她身上会吸食她的灵力、修为什么的。
结果发现……
哦,她没有修为:)
变成妖怪偷她的钱和她的灵石?
哦,她也没有钱和灵石耶:)
……特么的越想越心酸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富二代的快乐生活她还一天都没有享受到。
她家就垮了。
修真界白富美的美好生活。
没了!
东方轶看着手腕上的菩提子,喵的,她全身上下的家当就剩这里面几个小件,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别人随便给的。
她不是来过退休生活的吗!为什么还是这么惨?
以后在这遍地大佬,妖魔横飞的世界,她要到哪里去讨生活?
貌似……她除了打架啥也不会唉。
回想起前世风餐露宿、刀口舔血的糙汉生活,她脸色一变。
“不,绝无可能1
球球了,她也想精致的活一回!
东方轶目光落在手腕上半透明的承天镯上,她抬起手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顾上面隐隐的排斥之意,啪一口亲在了上面。
柔声道:“宝贝儿,我的后半生就靠你了。”
她在碧空门醒来后就能看到承天镯淡淡的影子,上面有所感应,它缺失的碎片必然就在这里!
地面被爆炸的冲击掀开,露出地下三层的隐蔽巷道,东方轶感受着手腕上温润的触感,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动指引着她往下。
下面第一层完全被炸毁了,第二层露出残破的一角,她找了个缝隙跳进去,紧接着便闻到了一阵腐臭。
定睛一看地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死尸,死状千奇百怪,一旁有一个池子,泛着腐酸的味道,里面浸泡着半边残破的躯体。
这里是处理毒尸的地方。
东方轶小心翼翼地从尸体间走过,尽量不踩到他们的尸身。
“咯吱”一声,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东方轶收了一下脚,紧接着,旁边一个陶罐里面发出摩擦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脚在里面爬。
她侧目过去,别了吧,她有密集恐惧症。
只见,一个漆黑的三角头从里面探出,顶部带着两瓣活动的黑钳,是只蜈蚣,一条和蟒蛇差不多大的蜈蚣。
东方轶松了口气,还好只有一只大的,而不是满满一缸。
它腹部长满密密麻麻的腿,一溜从陶罐里跑出来,身上还带着从死尸里面爬过的暗红色血迹。
就向着她冲过来。
东方轶指尖微抬,掌心中几点微不可察的银光。但她迟迟未动手,余光微微侧向入口的位置。
此时,蜈蚣已经越来越近。
只差半步,一口就要扎到她身上!
“咔1一声,一把破剑从她面前横劈而过,斩在地上,两截蜈蚣的身体在地上疯狂扭动,看起来恶心至极。
东方轶突然身子往旁边一歪,预备开始猛女撒娇,口型已做好,可一声“嘤”还没来得及出口,忽然看清来人的脸。
她瞬间站直,“怎么是你?”
绽出的绿色汁液溅了他一腿,那块黄澄澄的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蚀。李必立刻用他锈迹斑斑的剑费劲地割开布料,一扯开扔在地上。
长裤的一边裤腿变成了短裤。
“那什么……我来保护你,免得你死在这里了。”李必结结巴巴地说。
“你会这么好心?”
“呵,我姐的死疑点重重,我还有事要问你,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你死了。”
东方轶看了他一眼,李必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她要对自己做什么似的。
她收回目光,算了,她身有要事,懒得管他。
从这一间石室里面走出去,迎面撞上了几个面黄肌瘦、背负木剑的人,他们吓了一跳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仙尊!我们不是要离开,只是太饿了想找点吃的,我们不会放弃修炼的……”他们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洞眼。
李必哼了一声,“仙尊?”
东方轶抓住他们的话头,“你们说的修炼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仙尊?”其中一个人道,“仙尊说我们虽然没有修炼资质,但是通过外力也不是不可以获得天赋,事在人为,要敢于反抗天命。只要我们成功开悟,就不用挨饿了。”
“什么狗屁仙尊,碧空门的门主是毒尊你知道吗?他就是在拿你们炼毒啊1李必大声吼道,把那几人吓得一愣。
他们看到李必身上的黄衣,他们认识这是碧空门炼丹师的衣裳,“黄衣尊者,您说的是真的吗?”
“咳咳,没错。”李必一本正经:“太息山打过来了,我们门派快要灭了,想活命就快逃。”
“什……什么?”这几人的眼睛忽然就灰暗了下来,看了看前方的巷道被炸的千疮百孔的模样,再侧头互相看看同伴,还有同伴眼里的自己。
这鬼一样的样子,哪里有一点修士的模样?
东方轶:“我问你们,其他人在哪?”
其中一人回想了一下,道:“还有一部分人在前面,他们似乎……不是自愿过来的,就被关在那后面。”
不是自愿的就要被关?这几人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什么门派会这样强逼人修炼,原来,他们都是被利用的实验品!
“你们到前面左转,从那间石室找到裂缝爬上去,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东方轶提醒他们。
“好……好的。”
东方轶两人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得后方传来几声尖叫。
“快跑!他们想害死我们,那间屋子里面全是尸体,还有一条好大的蜈蚣精1
“我们走这边1
他们几人从那间石室里冲出来,直接撞进了对面的石室。
“等下……”那间石室里她没去过,不确定里面有什么。
东方轶话音未落,就听到那几人发出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屋子里传来细密的摩挲声,从墙面擦过,发出呲呲的声音。
她一把拖起旁边的人,就往前猛冲,“快跑1
“跑……又跑?”李必一愣。
他一回头,只见巷道壁爬满了黑色的长条,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腿脚沙沙挪动的声音,它们速度极快像一股黑色的潮水般向着他们而来。
“我去1
两人一路往前疾冲,被一道紧闭的石门拦住了去路。
李必抬剑往上狠劈,在石门上溅出一道火星,门丝毫未动。
他回头看了那越来越的蜈蚣潮,“这怎么办?”
“等会。”东方轶掏出牵丝。
李必认出了这是医修常用于悬丝诊脉的一种特质银线,他郁闷开口,“这要是被这蜈蚣潮吞没了,尸骨无存,还治什么病?”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到她把那根线插进了石锁中。
“你还会开锁?”
他转头提剑面对越来越近的蜈蚣群,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我挡住尽量为你争取时间,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结果下一秒,“咔”一声。
东方轶一把将他拽进门里,两人迅速把门推了回去,最后一刻,黑色潮水轰地撞击在石门上。
他长出一口气,对她竖起大拇指,“这速度,厉害了1
两人转身一看到这间石室的场景,都被惊呆了。
这间石室面积十分宽阔,一个一个的长方石棺立着,前侧用透明如同水晶的材料铸造,便于观察……里面的实验体。一列一列摆放地整整齐齐,数量奇多,每一个里面都浸泡着一个人。
甚至有的连人形都没有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双方眼里的不可思议。
这毒尊……简直是修真界版变态科学怪人有木有?
大地开裂,灵气与毒气交织。烈火与浓烟齐飞,剑影人影交织不清。
四大堂主……啊不,现在是三大,还有一个被爆破火焰冲上天后就一直没能下来。
或许是已经变成了空中飘散的千千万万火星中的几颗。
此时剑光占上风,几名剑修身着蓝色道袍,执剑而立,将几人包围。
中间那人修为最高,其气质出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凝眉,剑指前方,“你们几人作恶多端,还不束手就擒,待我们替□□道,还这世间一个海晏河清1
“打就打杀就杀,随口拽文傻不傻?”北堂主大喝一声。
一旁的南堂主翻了个白眼,“不错不错,你也十分押韵。”
南堂主的绿爪已经被浸得血红,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难道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可笑,想不到最后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她十分不甘,手指缓缓合拢,愤恨地道:“要不是我们状态不佳,今天死的就是你们了1
三位堂主已是强弩之末,其他门人早就死的死伤的伤。
就在这时,天际一片形状奇怪的云速度极快,像一支箭一样越来越近,转瞬即至。
他们仰头,看着那葫芦形状的云狂喜不已,“毒尊!是毒尊回来了1
他们仨热泪盈眶,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毒尊得知了消息,竟然这么快就赶过来救他们了。
“什么?毒尊?”其中一名剑修脸色大变。
“怎么了?”
“你没听说过毒尊名号吗?每年有医修的盛会总有一个神秘人去捣乱,其毒之强悍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甚至曾有宗师之上的强者死于他手1
“什么?毒尊是这小宗门的门主?”
几名剑修顿时慌了,他们只是太息山的外门弟子,原本就是接个门派的小任务来找失踪人口而已,预估是等级不高的小妖。
可没想到会遇到这诸多诡异的碧空门。
更想不到的是,碧空门的门主竟然是传闻中的毒尊!几名剑修神色凝重,握剑的手渗出了汗。
葫芦上一个人负手而立,冷漠地扫视下方,他随手把什么东西往下面一扔,顿时人人色变纷纷远离。
落地后,才看清这是一箩筐的人啊!仔细一看,好像都是昏迷的修士,个个长的都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声音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南堂主一脸愤恨,指着太息山的几名剑修,“是他们!毁我门派,爆破管道,令碧空门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都是这些该死的剑修干的1
“你们完蛋了,毒尊之威名想必你们都听过。”西堂主得意洋洋地叉腰,纸白的脸都笑裂了。然而下一瞬,他就被掀翻在地。
一看四周,在场所有人倒了一大片,包括他们碧空门的人。
西堂主捂着剧痛的脸,抬头,委屈极了,门主怎么连自己人都打?
一声暴呵响彻耳际。
“我是问,我女儿在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