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我这就捏死你给我儿报仇1姜长方的身上爬满诡异的黑色经络，像是网状的长虫。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周围的灵气向他涌来形成卷动的旋涡。
东方轶心中奇怪，怎么回事？这位姜长老不是攻击力不高的医修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情况危急，她猛地一扯掌中银线牵丝，腰迅速一折后翻，堪堪避过那道巨大的掌风，余波几乎撕碎了她的衣摆。
之前感觉不对劲时，她就将牵丝的另一端固定在了广场的一根柱子上。若不是借着这力逃脱，她此刻已经被一巴掌拍碎了。
“你不就仗着东方广余修为比我高点，就目中无人，嚣张至极！这次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炎儿身上1洪钟般的怒吼声传来，震得人心肺共颤。
“我必让你付出代价！我早就炼制出了能迅速提升修为的‘烈经丹’，这种丹药能将经脉扩大，调动灵气的能力更是强上数倍。”
“这次，你们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1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苍老的面容泛着诡异的红光，一副癫狂的模样。
姜长方一击未中，便一掌拍向地面，瞬间大地震颤，地面龟裂成蛛网。
裂痕追着东方轶而来，她迅速扭转身体闪避。与此同时，周围那些同样服用了烈经丹的人向她围过来，堵住她的去路。
“我改主意了，要把你活捉，慢慢折磨，以慰我儿在天之灵1
这个死变态老疯子。东方轶在心里暗骂。
另一旁，东方广余袖风阵阵，操控着狂风舞动。但这随便可以掀翻一座楼的风，却撼不动那些人。
“依依，他们都服用了姜长老的烈经丹，修为与肉体强度皆是暴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跑1
谢谢，我不瞎。
东方轶看过去，面对一群围拢过来的“猛汉猩猩”。
这些人的眼睛浑浊，面无表情，已然失了神智。
所有服用了烈经丹的人，竟然只有姜长方保留有自我意识。
“你给自己家族的人下毒？让他们全部变成了活死人？”
她都惊呆了。
才一天不见，这老头就疯成了这样。
“怎么能是毒呢？我帮助他们提升修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这丹药和他们的体质不太匹配，一不小心神智受了一点影响。”
“不过没关系，神农谷的王，有我一个就够了，他们都听命于我即可1姜长方对自己所炼的丹药似是十分得意。
“所以之前安一宫外的侍卫，也是你杀的？”东方轶问。
“杀侍卫？不，我更想杀你1他仰头大笑，神色疯狂。
姜长方也疯了。所有吃了这个烈经丹的人都疯了。
据《医修初识》上所说，万物顺应天道而生，妄图改变人的天生体质，这是在企图走天道的捷径，是为逆天之举。
为天道不容。
不是遭遇血腥祸难，便是要受重大反噬。
所以，这些人的神智都被反噬了，变成了疯子！
地面撕裂开的缝隙像张开的黑色巨口，一不小心就要被整个吞下去。
医修不会打架，即使是成了失智的怪物，还是只会拿着银针，追着她跑。但这速度，快得离谱。
就连他们身上时不时控制不住迸发的灵力，都能重伤她。
东方轶腿骨反折，肌肉力量爆发，一脚踹向其中一人。然而，那人纹丝不动，反倒把她震退了几米，差点掉进缝里。
她立刻放弃和他们对刚的想法，接连闪避，后退寻着突破口。但要不了多久，她便动作越来越慢，脸色难看起来。
自己使用的都是前世的战斗本能，原本凭她的能力，一打十都是随便打。但这具孱弱的身体能承受的力量有限，已然是强弩之末。
她的肌肉一阵痉挛的剧痛，再动一下，筋骨就要被自己给扭碎了。
不知不觉被逼进了神农殿。
殿内空旷无比，中央后侧是一座高大庄严的石像。石像睁着慈祥的双目，静观着这一群涌进来的不速之客。
正中央就放着一个棺材。
东方轶被这些疯狂的人追着赶着，一个不小心“碰1地撞在了棺材上，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姜长方缓步进来，老脸上的皱纹堆起深深的褶子。
他带着身后一群服用了烈经丹的人逼进来，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宫内霎时变得昏暗漆黑。
其余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姜长方伸着青筋凸起的手向她抓来。
东方轶已退无可退，背靠棺材，她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她平静抬眸。
那就……同归于尽吧。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袖子唰地荡开那只致命的手。
于此同时，她分明听到身后棺材板破开的声音。
尸变？？
那她后面这人是……
东方轶愕然地回头。
忽然，一个温软的东西柔和地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两下。她一向最忌被人碰头，然而这次……竟然诡异地没有炸毛。
反而，觉得自己掉进了一朵温暖的云，不想动了。
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着柔月白衣裙的女子，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端庄又清丽，她缓缓收回那柔软得像云朵的手。
“别怕，娘在。”她声音很轻，柔和清冽，像是山谷中暖阳照过的溪水。
这是女人？啊不，东方轶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她意思是，在星际世界，她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女人。
准确地来说，是这样温柔的人都十分少见。
战场上，温柔意味着对自己残忍。
这样的人通常都活不到被她见到的时候。
“是你！东方雪落，你没死1姜长方震惊不已，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也就是说，承天镯还在你手上了？它需要原主人死才能完成易主，正好，现在传给我。”
“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
东方雪落往前一步，袖子把东方轶挡在身后，“呵，姜长方，你死到临头了，还在妄想谷主之位。”
那声音陡然凌厉起来，语气中透着冷意。
东方轶为这女子惊人的变脸速度感到震惊。
感觉到拽自己袖子的手紧了一下，东方雪落低头，血色极淡的唇动了动，柔声道：“依依你受苦了，放心，娘会为你清楚所有障碍。”
障碍？是指姜老头一家？
“死到临头，哈哈哈，你在说什么胡话，自己身中无解之毒，这是吊着的一口气吧？”姜长方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现在估计是走路都困难。还想唬我？”
“行，你女儿杀了我儿子，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你就不得不把承天镯传给我了1
姜长方周身陡然涌起狂风，狂风中一只大手就向两人抓来。
这时一声闷闷的钟声响起，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降下，姜长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似的，身形猛地一顿。
“古长老……”
“不可能……不可能……”他神色突然慌张，整个人混乱地说着，“古长老正是冲击境界之时，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出来……”
神农谷的古长老，多年前因被前任谷主所救，为报恩坐镇神农谷的名誉长老。
修为宗师之上，这也是神农谷虽有天材地宝无数，却无人敢打主意的原因。
“是埃”东方雪落淡淡道，“谷长老闭关进阶之时，外面有多大的动静他都不会知晓。”
“就算你成功篡夺了谷主之位，待古长老闭关出来后，都是百八十年后了，到那时你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
她顿了一下，话头一转，“可是，你不知道他曾对前任谷主许过心魔誓。”
“心魔誓？什么心魔誓1姜长方失神地问。
“若是神农谷中，同一天时间死伤人数过半，视为面临重大威胁，他无论在做什么，必须立刻清除威胁。”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说法，那震耳欲聋的钟声已然响在耳侧，整个宫殿跟着抖了两抖。
外面传来怪物般的吼叫，伴随着什么东西爆裂的“噗噗”闷响声。
东方轶躲在东方雪落的衣袖后，探出一个脑袋，看到了一个极其壮观的场面。
像是放炮仗礼花一样，那些布满青筋的大脑袋一个个爆开，随着钟声的扩散，炸得血沫横飞。
“依依，别看。”那双手柔柔地挡住了她的眼睛。
袖子里有淡淡的梅香。
东方轶心里突然冒出一丝暖意，她嘴角抬起一点弧度，原来有母亲是这样的感觉。
这本书里的小人还挺幸福的。她想。
姜长方看到那些服用了烈经丹的人接连被杀，自然不愿就此伏诛，撞开外面几人，就要逃走。
钟声的余波荡在他身上，刮掉了他一层皮，登时血肉模糊。
“古长老，您听我解释，都是……都是那死丫头！她杀了我儿……”
一口金色的巨钟缓缓降落在神农宫前，一道朦胧的灰色影子正立于上方，面容像是被迷雾罩住了，乍一看又好像是一张平凡地让人记不住的脸。
修为在宗师阶段往上，就开始自然地与“人”拉开距离。
低修为者，不可看不可探。
东方轶抬头，却清晰地看到了，他本不算苍老的脸上透着的灰败的死色，以及半身未来得及清理的喷溅式血迹。
这血是他的？原来，强行破关对身体伤害这么大。
古长老的视线居高临下地扫下去，忽然注意到一个小丫头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立刻拂袖清除了身上的血迹。
随即他觉得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她怎么可能看得清他身上有什么？除非她神识接近或是在自己之上。想到这，他都觉得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东方依依杀了我儿子！凭什么罚我不罚她？我不服！我不服1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爹……”
姜长方瞪大眼睛，回头，“炎儿，你没死……”他神色一喜。
“我掉进后山的冰洞里，好久都爬不上来，那该死的魔奴也不拉我一下……”姜折炎顶着一身被冰棱割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目光突然落到地上那些尸体上，“这是……发生什么了？”
东方轶四处看了几眼，姜折炎在这里，那银月去哪里了？
忽然，钟声又响了一下。东方轶抬头，看到了金钟之上那位古长老脸上的不耐之色。
钟声荡开，于别人只是觉得吵，而姜长方则是直接腿一软跪了下去。
只听得“咔咔”两声，他两条腿都折了。噗地一口血吐了满地，那青色的血管瘪了下去。
“爹1姜折炎大叫着要跑过去，被面相和善的东方长老拦祝
“姜少爷，不能过去，危险。”他像是对小辈关照似地，露出和煦的笑。
姜长方倒下之前，眼珠转着，视线一一从东方广余和东方雪落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东方轶身上。
……原来，都是为这小丫头做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