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内宫皆怒
我看着对面街道上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儿，买下一只红鲤鱼风筝后，放下茶钱，径直地从出了茶楼，坐上一架马车离去。
马车上知秋疑惑道：“姑娘，咱们就这么走了？您不担心那徐……”
我瞥了她一眼，知秋自知失言，忙止住后面的音。
我轻声笑道：“不担心，我已经算好了万全之策。
他去了或许会死，但其家人能保全，甚至成为名垂青史之人。但他若不去，他和他的家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又或者那徐大人不去，但自会有其他人去。”
“但是现在只有一刻钟就到巳时了。”知秋有些担忧道。
我摇着扇子轻笑道：“不怕，他赶不到，总有人能赶到。要么死罪要么立功，能不跑得快些吗？”
……
此刻的徐云星，已经被满身鳞甲的禁军架着拖向太极宫门口。
不是他不想走得更快，甚至跑起来，而是他的左腿已经在敲登闻鼓闯宫门时，被争执推搡之间的禁军划伤。
可怜他六品文官，平日手无缚鸡之力，此刻就是想挣扎却如蜉蝣撼树一般。
架着他的两个禁军只能在的呼喊哭求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了太极宫的一处角门。
在这两个禁军眼中，就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官员。
身上的官袍皱得不成样子不说，左腿和官靴上还沾着血污，袍子后面和袖子上更满是灰尘。
脸色惨白，右眼角乌青一片，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左脸肿着嘴角破皮，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但一个大男人，鼻涕眼泪满脸地孬种样，无论如何也不会引起他们的同情。
还不待宫殿外的公公通传，心里急切到快要绝望的徐云星，冲进门内，大喊道：“请陛下见过此物，要杀要剐臣悉听尊便。
臣以死叩拜吾皇……”
那徐云星也不是个多么胆大的，刚说完这两句，便看到只离自己脖颈处半厘的陌刀，刚刚好不容易鼓起毕生之勇，瞬间就被吓了回去，顿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
等徐云星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耳边隐隐传来几个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年长的声音怒吼道：“……简直胆大包天罪不容诛，若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怎能不震怒……咳咳……”
“……您要保重……身子要紧……”有个尖细的阴柔嗓音说道。
“好在，此次礼部吉时官，看错了时辰，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拦下这祸事。”耳边的声音一点点清晰起来，突然徐云星好像听到了刑部尚书的卢大人的声音。
“查！必须查！朕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在朕眼皮子底下大逆不道！”
刚听明白这是当今皇上龙颜大怒的声音，觉得自己死罪将至的徐云星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
同样是皇宫内，也有人正在怒不可遏。不过这次的人不是皇上，而是楚国公府的嫡出女儿，皇后的堂妹秦昭仪秦瑞雯，砸了两个上好的御赐的白瓷花觚不说，更是摔了一整套翡翠盏。
满地的碎边、粉末和水渍，吓得琼春宫的宫女内侍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半点不敢动弹，生怕被里边发怒的秦昭仪注意到，拉过去出气。
“还不下去，等着过来受罚吗？！”一旁的覃嬷嬷毫不在意秦昭仪，直接对殿内殿外地宫女内侍们呵斥道。
等一众宫人出去后，覃嬷嬷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一边收拾着地上的残瓷碎片，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您既然做了，就知会有今日。
事到如今，您纵然怕又有什么用呢？”
“不！不！他们不可以这样舍弃我！绝不！我为秦家在这宫中受屈十几载，为他们争得荣耀，生下皇四女，我功不可没！我……”秦昭仪赤红着双眼，冲着覃嬷嬷怒吼道。
秦瑞雯竭尽全力地站起身来，但整个身子一直像触电了一般，不听自己使唤的微微发麻颤抖，让她一直无法像往日那般端庄直挺地站立。
她极力地让自己站稳，想昭示自己尊贵的身份和仪态。
只是她如果不用那么颤抖的声音去嘶吼，如果不是每一步都颤抖着前行，那么一切看上去也就如她所想，自己还是往日那个雍容华贵的正二品昭仪皇妃。
覃嬷嬷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叹了口气，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外面就传来福公公的声音：“奉皇后娘娘懿旨，传秦昭仪前往凤仪殿叙话。”
秦瑞雯眼中倏忽一下，不再颤抖，脸庞留下两行清泪来。
更衣换妆时，秦瑞雯轻声笑道：“嬷嬷，我早就不怕了。只从她给我下了那碗药起，我早就不怕了！既然她能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啊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皇后的凤仪殿中，身边的黄嬷嬷看着憔悴了不少的主子，心里甚是心疼，温声安慰道：“您就算不顾惜自个的身子，也要为着咱们大公主顾惜顾惜自个呀。
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她现在可全指着您。
您坐在这位置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恨得牙根直痒痒，您若是有个好歹，多少人人前哭背后笑。
到时候咱们大公主只有任人欺凌的份儿。”
皇后抿了抿自己僵硬的嘴唇，才沙哑地说道：“嬷嬷你不用劝我，我都明白。
只是后悔当年自己居然会那么傻，居然看在血浓于水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
竟会留下这祸害，害了荣康。”
说罢两行泪水便夺眶而出，滴落在自己明黄的凤衣上，形成一块块姜黄色的污渍。
“娘娘？”黄嬷嬷有些惊慌，为何自家主子在这档口还要旧事重提。
皇后没有去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而是坦然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今日要送送她，让她死个明白。”
皇后的话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了福公公通传的声音：“启禀皇后娘娘，琼春宫昭仪秦氏到。”
“传！”皇后擦了把脸上的泪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