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元宵斗诗会2
我们一行人在雅间坐下，我找准时机，插话问向那小二：“听你说了这些，方知这家老板生意上的眼光。
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一楼、二楼和三楼装饰有所差别，银钱花费上有什么区别呢？这里的区别又有何意义？”
那小二愣了一下，立刻答道：“若是平日里，一楼的座位都是只算酒食钱，不会有收取另外的银钱；二楼和三楼都是按桌预定，二楼一桌需要五百文，三楼就需要一两银子，酒食钱另算。
【注：一贯钱=1两银子=1千文铜钱】
像今日这样的佳节，除酒食钱外，一楼每人要收三百文的观赏银钱，包一张桌子要八百文；二楼只按每张桌子收取，每张二两银子，三楼的雅间就按照每间收了，正常是是”
二叔饮了一口热茶，说道：“但说无妨，我也好奇。这雅间是在之前的客人手中买下的，不管买得高低，钱货两讫，与人无尤，亦不与你想干。”
那小二吃了定心丸，忙重新扬起笑脸道：“是二十两一间的。至于贵人您问的这背后的意义。
小子确实不知，但自个琢磨着，许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出身吃不同的饭，同是一顿饭，花的钱自然也不一样多。”
我笑着说道：“莲儿，赏赏你叫什么来着？”
“小的谢寿，谢贵人赏。”那小二机灵地应道。
“嗯。赏这谢寿两个银裸子，再来两盘点心和一壶茶，你可以下去了。”
那小二结果莲儿的银裸子，忙不迭连声称是，朝我们作揖。
待那小二下去，我故作好奇的笑道：“二叔，芸儿很好奇，您多花了多少钱？”
“我也好奇。哈哈哈！”三叔也说道。
“一百二十两。你再笑一声，就帮我出一半，如何？”二叔的面上虽然没有半分表情，但是话语之中的威胁，还是吓得三叔讪讪的摆了摆手，讨饶般的劝着二叔别太较真。
一刻钟后，楼下人声开始更加嘈杂起来，甚至呈鼎沸之势。依稀还是能听到好多人在喊，薛娘子云云。算是古人的追星现场的了吧！
仆役拉开了雅间的槅门。没错这雅间的设计，前门可推开进出，通过走廊上下，也可观赏归云阁外的景色，后面的门可以完全推拉开，并设计了透雕栏杆，可以极好的鸟瞰下面的表演。
下面有一位穿着靛蓝色貂裘斗篷的女子，正从一楼正中通向高处舞台的地方，袅袅婷婷地上阶梯。上完阶梯，便有随行侍女为其取下斗篷。
露出里面穿的杏黄色毛织绣大朵百宝丹山茶花襦裙的妙龄女子，观其面貌清隽秀丽，气质温婉柔美，仪容姿态丝毫不逊色于勋贵女子。
这位女子冲舞台的四个方向一一行了女子礼，从此处看过去，此女子观之确实不俗。
“此女便是薛涛薛娘子？”我问向身边的人。
“看着场面，应当是了。”莲儿答道。
掌柜此刻命人敲起一面铜锣，双手高台，示意周围的人安静。
“诸位！诸位！感谢诸位，今日莅临归云阁，参与归云阁此次的斗诗会，实在是让归云阁蓬荜生辉荣光无限。为感念诸位对我们归云阁的拳拳之心，我们归云阁特邀了鸣珂曲的薛娘子为我们此次斗诗会的评委。
薛娘子的才华人品，鄙人就不在此鹦鹉学舌了。”掌柜的声音还算洪亮，我们坐着，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掌柜也是个会说话的，刚说了几句，众人便掌声如雷。
“诸位，诸位，待鄙人讲完规则不迟。为精心准备此次斗诗会，归云阁特设了四样彩头，彩头分别是”
趁着底下掌柜介绍，我转头问向众人：“这薛娘子在长安中名气如何？”
让人很惊讶的是三叔开了口：“听闻此女原是官眷，后因其父得罪权贵被贬益州，家道中落，十六岁便入了乐籍。此女现在是长安城中五大名妓之一，以诗文才情著称。”
“虽然阿芸对薛娘子的身世，甚是感慨，但三叔对长安城的名妓如数家珍，更是感叹。”我略带笑意的说道。
三叔立刻尴尬起来：“咳咳！书院里，总有总有同窗说起，我平日也不甚关心此事的。”
二叔深深地看了三叔一眼，转头对我说道：“不许目无尊长。”
“是，阿芸之错了。”我笑着答道，但嘴角有点发抖，心不断地往下沉。
从这件事上看，三叔其实更喜欢富有才情，懂诗文会作画的女子，三婶其实更喜种花草，虽也是通得琴棋书画，但并不能算富有才情。
若是三叔负了，那该是何其我心里忍不住叹气，若是如此何其负心薄幸，但愿是我多疑。
此刻下面掌柜正说道：“为了此次比赛公允公正，本次一楼每三张桌子，会有一位持小锣的小子，若是有人需要答题，只需将号码告知他，并说出所做诗文即可，伺候的小子会高生诵出诸位的诗文。
以此类推，二楼每两桌会有一个伺候小子，三楼每间会有一个。此次斗诗，共有三题，每题一炷香的时间，答题不分先后，一炷香的时间，尽可让诸位才子思索。请薛大家出题！”
说完掌柜便向薛娘子行礼，薛娘子回礼后说道：“多谢诸位对奴家的深情厚谊，在此写过归云阁，更谢过能前来的诸位。
话不多叙，奴家今日的第一题，便是：自古美人伤迟暮，请以‘美人迟暮’作诗一首。”
话语间，持锣的小二便纷纷上了楼，进入对应的雅间和帘幔之间。
楼下的人，纷纷议论：“美人迟暮，此题不易呀。”
“说得不好，便是驳了薛娘子的颜面。”
“如何是好？”
一刻钟后，终于有两个人分别做了诗文，只是文辞之间，婉转借喻，算是四平八稳。
我心里一直默默计较着，直到这一刻，打定主意说道：“我也有诗一首，烦请诵念一二。”
“贵人请说。”
“逝水韶华去莫留，漫伤林下失风流。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缓缓道出，这首诗是上辈子背过的清代女诗人赵艳雪的《悼金夫人》，虽然是剽窃所用，但用在此情此景，也算得当了。
我转头又道：“亦想送薛娘子另一首诗，烦请转述——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若有诗书藏在心，撷来芳华成至真。”【取自（苏轼）《抱得美人归》】
说完我便笑了，世上女子害怕的都是苍老的容颜，岂知有人苍老的是内心。
那小二也是个实诚的，朝楼下声如洪钟的一句一顿地跟着我念了说来。楼下先是一阵寂静，刹那后把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芸儿，你你你如何如何有此何来此想？”三叔怔怔的看着我，本想发问嘴里已经语无伦次了。
“芸儿只是想结识一下这位薛娘子。”我淡然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