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嘟嘟,通讯断了。
又来这套。李陶沉默,片刻后自嘲一笑。
去吧,不怕自取其辱就去。顾声声从前就看不上他们,现在他们俩是偷丹贼,自然更招她讨厌鄙视。
这几天柳欢一直处于智障状态。起先他会用过来人的身份,时而正经时而不正经地强调“兄弟我是为你好”,让李陶正视自己内心,赶紧行动追求顾上尉;如果李陶叫他滚,柳欢就会宣布自己要追顾上尉,一遍遍嘚瑟“追上了你别后悔”。
好几回李陶想说,赶紧去追,顾声声要能被你追上我跟你姓。但每回话到嘴边,他都咽下去了。
这种一开始为兄弟牵线搭桥最后自己冲锋陷阵的荒唐事,柳公子以往干过很多次。李陶觉得没必要这么硬气跟他死杠反过来刺激他。
万一他当真了去追顾声声还给他追上了,很大概率会因为太花心被顾声声打死打残。他不想这么坑兄弟。
什么是真兄弟?真兄弟就是明知对方是智障二百五还能包容对方的那种大善人。
李陶摇摇桌上的铃,唤管事进来,打算去温泉汤池泡泡澡。
管事五十来岁,是李胥言的心腹,从他离开皇宫去天道教时起就伺候在身边,惯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问道:“要不要给柳公子准备衣物?”
柳公子可能正在拔老虎须。李陶:“备上。他很快就会回来。”
管事暗暗奇怪,不是跟柳公子生气打架?那哪里弄的一身泥水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人这就去准备。”
“先泡壶热茶来。”
李陶从容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将头发重新规整束好,然后坐到茶塌上,悠游自在地就着窗外的雨景,品茶吃点心,开始等柳欢。
一刻钟过去,李陶吃了三碟点心,换了两壶茶,他的好兄弟还没回来。
他开始有点坐不住了。这家伙来真的?
他的别院距离戒律堂也不算非常远,就算不用飞天符,不用定位符,慢吞吞雨中漫步,爬都该爬回来了。
难道这货献殷勤成功,得以送顾声声回山风雅居?或者在戒律堂屋檐下聊了一刻钟的天?
能聊什么?这雨好大?
顾声声肯搭理他?
应该是肯的。柳欢只要向顾声声坦白说偷内丹的主意都是他李陶出的,自己就是个从犯。这样一来顾声声的鄙视厌弃都集中到他身上。
李陶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无意识地朝外张望,雨还是很大,檐上水流如柱,院中水汽氤氲,盆栽绿植假山尽数笼在雨雾中,看不分明,徒增烦躁之意。
他转回屋中,想强迫自己看看书,坐没多会儿,听见院中有动静,忙起身,特意慢吞吞走过去,却发现是管事在长廊尽头责骂丫头打碎了第三壶茶。
见主子注目,管事不敢再出声,示意丫头赶紧退下,自己欲要过来请示有何吩咐,李陶见了心烦,挥挥手让他别过来,自己走到廊前檐下,逗弄那菟丝鸟。
这鸟是李胥言离开天道山时赵老太爷送来给他解闷的。
据说这种鸟很有灵性,寿命至少三十年,养到十年便会通人性说人话,再十年身上金色的羽毛会全数褪了,长成鹰隼那么大,性情凶猛能护主。
别看它现在才巴掌大,食量却不小,一日要吃三小罐粟米。李陶不喜欢鸟也没耐心喂它,平素都是婢女喂食,柳欢来了后倒是常逗弄投喂。
见见李陶靠近,菟丝鸟全身的毛微微竖起,瞪着鸟眼,歪着鸟头,静静地看他。
李陶心情不好,看这鸟也不顺眼,嘘嘘逗弄几声见它没反应,从边上小罐子里取了一把粟米,丢了一粒进去,没好气地说:“赶紧吃吧,别等你的柳公子了,他忙得很。”
菟丝鸟啄了一口那粒粟米,突然发出鸟语:
“顾上尉。”
李陶被这声“顾上尉”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什么顾上尉,”他瞪着菟丝鸟,目光很是震惊,“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菟丝鸟与他对视,鸟头微倾,像在示意他别废话,赶紧喂粟米。
李陶试探性地又丢了一粒粟米,得到了又一声“顾上尉”。
李陶:“谁教你喊顾上尉的?”
菟丝鸟示意他喂粟米。他想了想,丢了一粒粟米,这次得到了一声“柳公子”。
他顿时像被醍醐灌了个透顶。
看样子柳欢天天跟菟丝鸟念叨顾上尉,以至于它提早会说人话了。
柳欢别是真地喜欢顾声声?细想起来还真有这种可能,正如柳欢自己所说,他过往交往的那些女人里没有顾声声这种的。
暴雨连绵,毫无要停缓的迹象。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各施神通离开的时候,顾声声也在犹豫,是用一张飞天符闪遁,还是等雨势稍减再离开。
入学一周,符文课才上了一节,她还没学会画定位符,准确点说,是舍不得将符纸和朱砂用来画定位符这种初级符文。
仙府给每个弟子发五十张符纸、两只羊毫笔,一盒朱砂,供弟子们上课练习,若是不够,需自行购买。
因此,乱涂乱写要付“涂鸦费”,飞来飞去要付“交通费”。符纸不贵,五十张符纸四十个灵石,单卖一张一个灵石。
眼角余光里有个人在向她靠近,顾声声转过头,警觉地看他。
那人偏偏头,一本正经又漫不经心,神色自若得仿佛路遇熟人:“顾上尉怎么不走?”
顾声声拿眼神警告他不要胡乱说话,这里是古地球修真界,什么上尉不上尉的,“柳师兄,不是也没走。”
“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需要帮忙,”柳欢神色关切,朝着方才站的地方指了一下,好像那里还站了个人似的,“李师弟不好意思自己过来,他有事先走了。”
什么鬼?李陶让这家伙过来问她需要帮忙不?
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不用。”
柳欢点点头,笑说:“李师弟也是这么说的。”
顾声声瞟他一眼,这家伙是不是有病?前几天刚偷她的内丹,现在装没事人跑过来套近乎,一脸自以为很帅的嘚瑟样,一个劲扯什么李师弟,想干嘛?李陶说什么关她屁事。
她退开一步,神色越发冷淡:“柳师兄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还我内丹了?”
柳欢干笑几声,诚恳地告饶道:“顾上尉,内丹真没在我们这儿,谁拿到你内丹谁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立刻原地消失。真的,请相信我一次。”
“我不信赌咒发誓那一套。不管怎样,你们动了偷丹的心思,也付诸了行动,最后我向你们请求换龙力丹给我,你们拒绝了,还要我求你们。”
顾声声越说越火大,目露凶光,“我想起来了,我的任务系统除了一开始的两个任务外,后面再也没有任何提示。是你搞鬼破坏的吗?”
柳欢脸色一白,那事还真是他干的。当时不是为了给兄弟李陶出气帮忙报复母老虎嘛,怎么会想到有后面这些事。
他开始萌生退意,后悔不该一个人来摸老虎屁股。
“顾上尉,我现在说那都是过去的偏见,是误会,你会信吗?”
顾声声斜睨比她高半个头的对头:“又想赌咒发誓?”
柳欢用力点头,恨不得掏心掏肺,心里充满了悲愤和自我感动,李陶你他妈地得记着我的好,为了你,我拼了。
“我发誓,那是误会,后面的事也都是误会,李陶也对你没有恶意,他为了你,放弃了很多。我如果有半句假话,被雷劈死,原地消失!”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突然闪了闪。
顾声声噫了一声。
下一秒,柳欢竟然真地原地消失,没了踪影。